海 男
詩歌片語
海 男
每個人一生中都會被自己那莫名的黑暗和憂傷槍殺無數(shù)次,無論行走坐下停頓都是為了另一種莫名的希望和幻想,以此讓自己尋找到千萬種理由,像風(fēng)吹青麥那樣獨立和自由。對于詩人來說,就是在這樣的人生中尋找到屬于自己詩歌的生活方式。
世界喧囂不息,她是女詩人,在安靜的一隅,她瓶頸深處的氣息,吐露出舌尖上的味兒。因氣味中彌漫著從人生夾縫中虛構(gòu)的自由精神,她的心跳聲,仿佛相融于蟬翼在拍擊幽暗無邊的一座原始森林。
有些東西結(jié)束了,有些東西正在開始,堅持做一件事,將一件事做到有頭有尾后,你將看見開頭時呈現(xiàn)而出的白花花的內(nèi)陸和荒野上,有著那么多憂傷而歡快的精靈正在與你相遇。
首先讀自己,再讀他人和另一個世界的無限處,詞語是有根須的,因有根須而擁有自由和節(jié)制。
詩歌,仿佛是語言那憂傷而美麗的女王,它身上深紫色的袍衣下發(fā)出了碰撞礫石灰塵激流的聲音,我沉濡其中,不倦的為一個詞語饑餓著,而尋找另一個詞可以耗盡我的一生。
小說,仿佛一座廢墟上的城堡,我來了,我想往里走。四周是荒涼的,繩子在空中舞動,無數(shù)亡靈人重又回來,他們有前世有今世的輪回,小說是時間的捕手,我想走遍這座舊城堡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在詩歌的人生中尋找永恒,因為對詩人來說,每個時辰都將是永恒:只要你在沙子里看到泉水,灰燼中嗅到檀香,黃昏中打開了門。
詩人何為與語言為伴?生命在日夜交替中,在無所不在的時間面前,像流沙,亦像云南山澗泉韻,而光芒正透過縫隙,使我找到了步下臺階后打開秘窖的鑰匙。孤獨或荒蕪彼此對應(yīng),比如墻壁上的蜘蛛與燈光間的暗自對峙。時間之觸須,是我傾心的痕跡。風(fēng)雨無阻,我在閣樓上看見了羊在奔跑 ,牧羊人亦在奔跑,兀鷲在巨大的峽谷之上張開了翅膀。
我相信這些神話存在著,在我們使用言詞的時候,房屋拔地而起,蛇熬過了冬眠,淌水而過的腳觸碰到了水底青苔尖銳的礫石,我們將熬過更多的歲月,才可能配得上神所護佑的日子。
在詞語中,我盡可能的沿著軌道行走,而更多的時候我單獨走在軌道外,那是一些凹陷的,美而荒涼的路徑,也許會與軌道交叉,但如一旦偏離軌道,卻會走得更遠。我們身置何方重要嗎?這個星球如此巨大,它應(yīng)該可以容下每個人偏離正常軌道而行走的可能性,秘密就在你揮手時,風(fēng)吹發(fā)絲和語音比剎那間。
模糊而艱澀的人世間,詩人的寫作也許是渺小的,它卻可以晶瑩剔透,像水晶的淚水凝聚于一個小小的真諦,也可以逾越巖壁,荒草雜亂的世態(tài),用自己發(fā)明的材料筑起自己的居所。在許多日子像辟邪的咒語流逝之前,我希望自己懷揣著無限憂心,也能赤腳淌過那條河流。
可能有的或不可能有的,這就是詩歌寫作延伸出去的意義,如果非要找出答案,請你去問荒野上那些披著不同皮毛的精靈,它們?yōu)槭裁从嘘鹘呛徒瘘S色的獸皮?如果非要尋找到實用性,請你們閘舌尖回味鹽為什么進入了你們的味蕾?葡萄為什么有紫有綠?
如此安靜的黃昏后繼續(xù)上升著黑夜,盡管所有的美事物都將會轉(zhuǎn)瞬即逝,我卻歷經(jīng)了長久的歡心和蹉跎,也許這就是詩人的命運。萬物茂盛,唯有扎根在大地上的生靈,可以穿上自己的衣服去掩飾時間的痕跡,而井水之所以深不可測,是因為人類發(fā)明了繩索和水桶。我想起滇西小鎮(zhèn)的石砌井欄,在我七八歲時,趴在井欄上可以照鏡子,可以將水桶拋入七八米的深淵,最有趣的游戲體現(xiàn)在我將繩子慢慢往上收的時候,之后,清澈的井底之水呈現(xiàn)在面前。繩子和井欄,我們可以從此記憶中去鑒別生命為什么離不開捆綁和自由。詩歌與時間萬物永遠是一種相互輝映煎熬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