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賈理智

購藏古玩變倒賣 法理依據需推敲
——一起古玩訴訟案引發(fā)的市場擔憂

文/賈理智

導言：一起看似平常的案件，卻在業(yè)內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和討論。在古玩城購買古玩藝術品怎么就成了倒賣文物？文物的定級誰說了算？收藏愛好者該如何規(guī)避風險？本文通過以下這一具體案例采訪了幾位業(yè)內人士，他們對這一事件的態(tài)度和觀點，或許能給廣大讀者一些啟示。

古代錢幣

3月17日，一起在陜西省延安市寶塔區(qū)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的案件，引起了業(yè)內人士的關注。

依據寶塔區(qū)人民檢察院起訴書所述，2015年6月，三位收藏愛好者從古玩城及地攤上購買了玉璜1件、玉飾1塊、石印善本書2套、銅押印4枚，行至陜西延安高速路收費站接受例行檢查時，檢查人員發(fā)現(xiàn)了這些古玩并且認為是文物，此后三人以涉嫌倒賣文物罪被拘留。后經延安市文物研究所鑒定，其中7件物品為國家三級文物，延安市公安局遂以三人倒賣文物為由將其逮捕并提起公訴。

一起看似平常的案件，卻在業(yè)內引起了軒然大波。在古玩城購買古玩藝術品怎么成了倒賣文物？文物的定級誰說了算？收藏愛好者該如何規(guī)避風險？我們不妨聽聽業(yè)內人士怎么說。

本案律師說

錢衛(wèi)清（北京大成律師事務所律師）：本案最核心問題有兩個。

這個案件開了一個非常壞的頭。之前文物倒賣的案子，都有舉報線索，有造成危害的社會后果，或者有系列的倒和賣行為，而這次沒有。沒有任何犯罪現(xiàn)場和犯罪線索，也沒有人舉報，就因為高速公路例行檢查出幾件疑似文物就進行有罪推定并抓人。把人抓起來之后再去鑒定，這樣要是合法的話，那以后都可以隨便抓人，然后事后定罪了。

本案最核心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這些古玩是不是國家明令禁止買賣的三級文物。另一個就是這些收藏者的行為是否以牟利為目的，構成了倒賣。

首先是看國家三級文物的定級?！皣胰壩奈铩钡臉藴?，有關法律已有規(guī)定。本案中的鑒定方法不規(guī)范，沒有數據、檢測標準、分析過程、推導依據，甚至連疑似文物的特征、尺寸、圖片都沒有，這就涉嫌鑒定機構按照辦案人員意圖來鑒定評級。

二是是否涉嫌“倒賣”。“古玩”是在正規(guī)古玩城里的正規(guī)商戶那里買的，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收藏者要以牟利為目的。即便他們以后想出售，但法律不能懲罰收藏者的想法。既然買賣的行為都不具備社會危害性，而且也不是國家明令禁止的流通文物，更沒有以牟利為目的，這怎么能叫倒賣文物呢？

我個人認為，如果上述行為都能定罪的話，就意味著全國8000萬收藏愛好者，全國1萬多家古玩市場，隨時面臨著因倒賣文物的罪名遭到查處的風險，這顯然是不符合法律規(guī)定與現(xiàn)實國情的，這會破壞我們的法治精神。

銅錯銀仿生羊印章

觀察者說

吳少華（上海市收藏協(xié)會會長）：收藏愛好者要懂法、知法、守法。

像這類所謂的倒賣文物案件在一二十年以前是很常見的，但是我們的社會發(fā)展到了今天，居然還出現(xiàn)這樣的新聞，就比較難以理解了。就案情而言，能看出當地執(zhí)法者法律意識的淡薄。文物保護方面早已形成一套完整的法律體系，既有《刑法》《文物保護法》，又有《拍賣法》《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法》《野生動植物保護法》《物權法》等一系列法律。

我從收藏的角度對收藏愛好者提幾點建議。第一，在中國的國情下，收藏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法律法規(guī)，收藏愛好者應該要懂法、知法、守法，利用法律來保護自己。此次涉案的這些收藏者可能對《文物法》不甚了解，否則也不至于被抓。第二，隨著市場的發(fā)展，收藏愛好者要把收藏和投資分開。當下很多人其實不是收藏，是投資、買賣，想牟利、發(fā)財。真正的收藏愛好者應該守護歷史、守護文化，不要盲目地去碰文物的高壓線。在沒有弄清楚古玩的來源和歷史價值的情況下，盡量不要收藏。收藏了，也不要總想著轉手，否則今天不觸犯法律，明天就可能會觸犯法律。第三，收藏愛好者要提高自己的鑒賞水平。把這些東西當真的還是當假的？如果是當假的，那再倒手就有可能涉及詐騙；如果是當真的，那有可能已經犯法了。

最后，我也要向有關執(zhí)法部門呼吁一下，《文物法》的量刑判刑是一個很嚴肅的事，不能情緒化來處理，也不能憑主觀甚至“暗箱”來處理，因為現(xiàn)在收藏市場上真假一片混亂，在執(zhí)法時一定要謹慎，否則就會鬧出笑話。

吳中澤（上海云洲古玩城總經理）：盡可能地為買家和賣家規(guī)避風險。

在我看來，“倒賣文物”和“收藏”是兩個概念。同樣，“古玩藝術品”和“文物”也是兩個概念?，F(xiàn)在全國各地都有古玩城，雖然古玩城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東西很多。但是它里面交易的一定是古玩藝術品而不是文物。我們作為管理者，雖然不參與商戶的經營，但也會監(jiān)管，不過這個監(jiān)管是輔助相關政府部門來監(jiān)管，比如說文物局、工商局。我們只能監(jiān)管到這個層面，至于經營者的古玩藝術品是不是能定級為文物，我們沒法鑒定。

古玩業(yè)作為一個很特殊的行業(yè)，當下并沒有一套國家權威部門的行業(yè)管理標準，但是作為經營者，我們有一套自己的管理體系，即邀請英國公司為我們設計的一套很規(guī)范的ISO9001的質量認證體系。目前國內的古玩城，可能只有上海云洲古玩城有這樣一套管理體系，其核心是我們內部的流轉流程，比如說商戶的進出，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的管理流程等等。

同時，我們對于入駐的商戶有一些最基本的要求：首先，我們要求商戶一定要做到誠信，既要有藏品信息的誠信，更要有價格上的誠信，不能欺詐，否則會遭到投訴。此外，作為國企和文明單位，誠信企業(yè)，我們不允許商戶在藏品陳列的時候擺放證書，因為這樣會誤導消費者，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而且現(xiàn)在國內也沒有一個針對市場的權威鑒定機構，所以通過上述這些，我們來為買家和賣家盡可能地規(guī)避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