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原（山東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0）

科學化包裝設計內(nèi)涵分析
——基于“粽子”造型特點研究

田 原（山東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0）

粽子是經(jīng)過千百年傳承的功能性食品。其造型設計在漫長的歲月中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歷史變遷。本文從“科學化設計”角度入手解讀粽子簡潔的造型語言；從歷史文化的角度談粽子的“科學之美”。通過對“粽子”形態(tài)設計精神價值的提煉，進一步對包裝進行“科學化”設計的理念分析。

包裝設計;科學化設計;簡潔;文化意蘊

高級漢語大辭典中對包裝設計的概念做了這樣的定義：第一，包裝是包扎產(chǎn)品的操作活動。如裝箱、打包。第二，包裝是盛裝和保護產(chǎn)品的容器。如袋、箱、瓶。第一個概念把包裝作為動詞使用，強調(diào)的是操作。第二個概念把包裝作為名詞使用，強調(diào)的是容器。無論從哪個角度理解包裝都是可取的。但包裝設計的概念除了包扎和盛裝之外，還有其他的內(nèi)涵特點，即科學化的包裝設計理念。

“粽子”由內(nèi)而外承載著勞動人民的愿景和智慧，科學化地表達了“天人合一”的設計思想和人文情懷。勞動人民在自然法則中提煉到設計的本質(zhì)，“粽子”的設計是充滿智慧的設計。本文從“粽子”的設計談起，是因為它作為普普通通的傳統(tǒng)食物，能夠從漢代流傳至今，定有它的存在道理。通過對“粽子”造型語言以及文化意蘊的研究，進一步探析科學化的包裝設計內(nèi)涵。

一、“粽子”的設計是有意圖的造物活動

廣大勞動人民經(jīng)過創(chuàng)造性的實踐活動，“設計”了“粽子”，在百姓生活民間實踐活動中經(jīng)過千年的歷練并流傳至今。在人和人造物的關系問題上，設計的意圖是人類造物的依據(jù)。關于人類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粽子”這個“物”的意圖問題，其實也是商業(yè)設計中的“為何而設計”的問題，人造物的過程是人類理想創(chuàng)造的過程。

關于粽子的起源有兩種說法，一是北方的“角黍”說，二是南方的“筒糭”說?！洱R民要術》卷九《粽饐法》第八十三引《風土記》中記載：“俗先以二節(jié)一日用菰葉裹黍米，以淳濃灰汁煮之，令爛熟，于五月五日、夏至啖之。黏黍一名粽，一曰角黍，蓋取陰陽尚相裹未分散之時象也?！雹佟讹L土記》正文及豬瘟均為周處所作。唐人劉知幾《通史》分別稱為“章句”和“細書”，《通史》卷五《補注》云：包括周處《楊羨風土》在內(nèi)的集中“史傳小書，人物雜記”，“文言美辭，列于章句，委曲敘事，存于細書”（張振珮箋注本，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085年，第165—166頁）。按：魏晉南北朝文士著述常兼有正文和注文，正文為簡練韻語，注文則是自作的解釋和補充說明，這是當時的一種著述習慣，如戴凱之《竹譜》就是如此。諸書所引《風土記》文字，其實主要是它的注文。這說明，吳人用葉子包裹米，把粽子做成有角有棱的形狀。因為角黍的形狀類似祭祖用的牛角，所以有人推斷在中原地區(qū)角黍最初是用來祭祀的。而在南方，“筒糭”的產(chǎn)生必定有長期的飲食基礎，雨水豐沛、較好的植被資源成為“筒糭”產(chǎn)生的自然環(huán)境基礎。除了食用之外，筒糭也用于祭祀讓稻谷生長的水神。如今“粽子”已經(jīng)深入百姓尋常人家，融入日常生活。在祖祖輩輩、百年傳承的過程中，粽子體現(xiàn)的是人類造物的智慧。

二、“粽子”的設計是有目的的傳承改良

粽子的造型經(jīng)過千百年的改良，各民族和地區(qū)的形態(tài)內(nèi)容不同，有菱形粽、角形粽、錐形粽、還有九子粽。勞動人民在辛勤的實踐過程中改良著它的材料、口味和包裹的方式。粽子在動態(tài)的時空中傳承著自己的設計理想。

如今最為常見的粽子外造型是鋤頭錐形，四個“三角形”在上下翻轉(zhuǎn)圍合之后成為三棱錐的單元形，共有四個面、六條線、四個點。

“點”即是“角”，角是通氣的孔，連接內(nèi)外，煮制的過程也是等待黍米變得晶瑩飽滿的過程，米粒越是緊密，困扎的越是緊實，粽子的黏度就越高。熱氣帶著粽葉的清香通過角上的小孔涌入粽葉內(nèi)空間，滋養(yǎng)著顆顆米粒，黍米的純享又沁透著葉子，“氣”可以進入，“香”也可以浸出，分不清哪是“包裹”，哪是佐料。四個氣孔同時將熱傳達到對面重心，外心、內(nèi)心、重心三心合一，粽子的“芯”最易蒸熟。

“線”是“棱”，棱既支撐了面，又成就了空間，不但容積大，還包容了米。若把包好粽子的粽葉平面展開，可以看到“棱”把粽葉分割為一個等腰四面體，它由四個“等腰三角形”上下反轉(zhuǎn)排列的單元形組成，一個“點”連接三條“棱”，“棱”是力的方向，三個恒力作用于一個消失點，實現(xiàn)了三力平衡。加大了“棱”對“體”支撐的力度。

“面”既是“壁”，老百姓根據(jù)粽葉長而窄的特點，把一兩張粽葉在手掌中圍合成漏斗狀的容器，裝入泡脹的黍米，再把剩余的葉子從漏斗上部內(nèi)扣收口，彎折的方向順著長韌的葉筋，既挺托而又有任性，還成就了面的轉(zhuǎn)折“棱”，一氣呵成封閉的智慧空間。

燜煮時，粽子之間角與角的空隙給蒸騰的熱氣以通道，熟的均勻，更節(jié)約了時間。最后用葉絲捆扎，在外力的作用下，無論燜煮多久，都不會變軟，吃起來口感糍實。

分別在“粽子”的兩個維度進行觀察，我們可以看到“粽子”既是對稱形態(tài)，又是非對稱形態(tài)。對稱的美在于在雜亂中形成了規(guī)律，在無序中引入了秩序。非對稱的美在于從規(guī)則有序中引入了“破缺”。在一個體面關系中，兩者巧妙的融合，恰到好處，對稱減少信息，破缺增加了信息，在動態(tài)中豐富了體面的變化。

“粽子”的形態(tài)設計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千百年來老百姓帶著對生活的熱愛，孜孜不倦的憑借直覺經(jīng)驗進行創(chuàng)造性改良的設計活動。道家認為：“真正的巧并不在違背自然規(guī)律去賣弄自己的聰明。而在于處處順應自然規(guī)律，在這種順應之中使自己的目的自然而然得以實現(xiàn)。”[1]這個觀點說明“粽子”的這種“大巧”具有“自然天成，巧奪天工”的基本特征，也是我國古代造物設計的審美境界。

設計本身是一個“進化”的過程，就是要不斷地找出新方法，去滿足人們對過去的追憶和當下的需求。根據(jù)需要來表的設計語言，才是新鮮的、合理的、和諧的。千百年的變更凝練了粽子簡潔的設計語言，越是簡練的設計語言，越是經(jīng)歷了漫長的復雜的歷史變遷。它傳遞了人們對自然的崇拜，對生命的渴望，體現(xiàn)著價值觀念取向、滲透于人的生活方式。

三、“粽子”的設計是有大美的簡潔化表達

世界的變化是復雜的，呈現(xiàn)的現(xiàn)象是無窮的，在生活實踐中“科學化”能夠采用最簡潔的語言形式表達變幻莫測的自然界。簡潔是科學的一個美學準則，也是現(xiàn)代設計構(gòu)成元素的準則。簡潔可以說是經(jīng)過反復的刪減，最后剩下的東西，也可以說，即使添加了這么多，還是感覺很單一的東西。①參見原研哉、阿部雅世著，朱鍔譯，《為什么設計——原研哉對談阿部雅世》山東人民出版社，第54-55頁觀點。用簡單的圖形組合成科學的體面關系，這絕不是偶然，這是對未知世界的追求，是對真理的追求，也是對科學的追求，是勞動人民在實踐的過程中對“粽子”千百年來理性的思考。民間千年傳承，老百姓用有限的認識包容了無限的科學，在大自然之中，直覺地找到了美的規(guī)律與形式?！棒兆印钡脑煨驼Z言是簡潔的。真正的簡單具有無比大的能量，簡單的本身散發(fā)著靈氣，越是簡單的真理越具有普遍性。“簡潔”總是能和“大巧”、“平淡”、“山高水深”得到統(tǒng)一。粽子的造型設計不僅求“真”，更加求“美”。雖然粽子的造型簡易而平淡，但越是“以少見多”，越是簡單，越是大美，通過“觀物之意審”而把握到了其精髓。觀物審之的最終目的是“必造其質(zhì)”，這里的“質(zhì)”，即是自然。

杜甫的一首詩中說：“格物究理，其樂無窮?！薄凹毻莆锢眄毿袠罚斡酶∶O此生。”“細”就是觀察生活，總結(jié)“美”的生活經(jīng)驗和自然規(guī)律，“推”就是推理、傳承，怎么把想法變?yōu)楝F(xiàn)實。老百姓在生活實踐中了解了世界，追求了真理，這正是現(xiàn)代設計者所要追求的“真”精神。簡單、深刻、普遍三位一體，這就是科學美之源泉。

四、“粽子”的設計是有意蘊的文化傳播

季羨林先生說過，“人類許多極不顯眼的日用品和極常見的動、植、礦物的背后，隱藏著一部十分復雜的、十分具體生動的文化交流的歷史?！盵2]粽子是日常生活最普遍的食品之一，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歷史的變遷，粽子也承載了更多的文化意蘊。

先秦以來，老百姓就懂得養(yǎng)生，其日常飲食是根據(jù)時令變化而調(diào)整的，這正與陰陽相長和天時變化相應。北方的五月，是黍子成熟的季節(jié)，在仲夏之月之時，用新鮮的黍子做成粽子，成為老百姓祈福新氣象的節(jié)物。五月又被稱為“惡月”，陽氣開始衰弱，陰氣開始上升，正是陰陽交替之時。周處《風土記》記載了關于粽子形狀的陰陽和諧觀念。黍又名“火谷”，火屬陽，菰葉水生而屬陰，這就成了“陰陽尚相裹，未分散之時象”。 粽葉的“陰”和米的“陽”組成了完美的世界，相互轉(zhuǎn)化、互為消長，復雜而有動態(tài)變化。粽葉既是包裝的容器，也是增香的佐料，糯糯的米香與葉子的清香相互滲透，成為整體。二者陰陽互根互用，互寓互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華民族幾千年以來深受儒家文明的熏陶，“天人合一”的思想構(gòu)成了農(nóng)業(yè)社會里人們主要的人生觀和宇宙觀，他們相信萬物有靈性，成就了以天地人為整體的“天人合一”審美觀?！熬刻烊酥H”強調(diào)人與自然、精神與物質(zhì)、社會秩序與自然秩序、道德理性與自然理想、思維規(guī)律與自然規(guī)律的統(tǒng)一性，成功的設計反映了人類社會創(chuàng)造性的智慧。

人的需求滿足是實現(xiàn)設計創(chuàng)新的關鍵。千百年來百姓一直在捆扎和拆解粽子的造物活動中追求著和諧，在運動中找到了平衡，在差異中找到協(xié)調(diào)，在紛繁中找到了有序，在多樣中找到統(tǒng)一。在創(chuàng)新中不斷發(fā)展的和諧，是科學真理的美學準則，也是現(xiàn)代設計科學審美準則。大自然是有序而和諧的，反映大自然規(guī)律的科學也是和諧的。粽子在功能上不僅是祭祖的用品，還是養(yǎng)生良藥。在文化傳播上不僅是端午節(jié)的載體還是人們愛國情懷的寄托。老百姓在改良和創(chuàng)新實踐活動中實現(xiàn)了科學與人文的有機統(tǒng)一。

“粽子”的設計在幾千年里的成功傳播給了現(xiàn)代設計師帶來很多的啟示，它用簡潔的造型語言和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表達著科學之美。只有真正領悟“粽子”的方法之美的真諦，才能深刻體悟勞動人民的智慧。人的智慧可以被欣賞，這也是現(xiàn)代設計的魅力之所在。對于商業(yè)包裝設計的內(nèi)涵除了包扎和盛裝之外，還應擁有更多科學化的設計理念：包裝設計是研究人與人造物關系的過程；包裝設計是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新問題的行為；包裝設計是商品信息傳遞的重要媒介；包裝設計是傳統(tǒng)文化意蘊傳承的載體之一。

包裝設計之中的“科學之美”不是簡單的技術實現(xiàn)，而是嚴謹?shù)牟蹲绞挛锉举|(zhì)的能力。設計和科學追求的目標都是真善美，真是理性追求，善是意志追求，美是情感追求。“真”的不一定是美的，然而“美”的卻常常是“真”的?？茖W豐富了設計，設計貫穿于科學?！懊馈笔且环N工具，更是一種信念，要欣賞其“美”，先要做到其“真”。科學化的包裝設計是對真理的熱愛和對真知的追求，成功的設計可以跨社會、跨歷史，跨世界，跨未來。

[1]魏源.老子本義[M].上海：上海書店，1987.

[2]季羨林.文化交流的軌跡:中國蔗糖史[M].北京:經(jīng)濟日報出版社,1997.

（責任編輯：梁 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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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10

田 原（1978-），女，河南湯陰人，山東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山東建筑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傳播學、設計藝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