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中

《曲學》第四卷

元代南曲散曲佚文輯補

許建中

我曾在《九宮正始》得到題署為“元散套”和“元南北合套”者91支*(清) 徐于室、鈕少雅《匯纂元譜南曲九宮正始》(下簡稱《正始》)，王秋桂主編《善本戲曲叢刊》，(臺灣)學生書局，1984年，景印清順治辛卯(1651)精鈔本。以下不再說明版本。；又《九宮正始》雖題[正宮調(diào)近詞·袞袞令]“舞的俊”2曲為“明散套”，但于同題、同韻、同內(nèi)容之《現(xiàn)團團桂輪》套中其他諸曲均題“元散套”，或為誤題，故錄以存疑；《九宮正始》另有選自《詞林說統(tǒng)》散曲5支，雖未署年代，然古樸新穎，馮沅君太老師《〈南曲拾遺〉序》已曾關注，亦列為附錄；如此共得98支，在2011年編為《元代南曲散曲佚文輯錄》一文(以下簡稱《輯佚》)*文見王小盾主編《古代漢文學的生存與傳播研究論集》，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09— 239頁。。后在讀曲時，見明代曲選、曲譜有以上錄諸曲入套者，則同一套中其他南曲，經(jīng)考辨有為元代南曲散曲，得23支；又見《寒山堂譜》有題署為“元散曲”*(明) 張彝宣《寒山堂新定九宮十三攝南曲譜》(簡稱《寒山堂譜》)，《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曲類，第1750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景印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藏鈔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寒山曲譜》有題署為“元詞”者*(明) 張彝宣《寒山曲譜》，《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曲類第1750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景印北京大學圖書館藏鈔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并其同一套之曲經(jīng)考辨亦有為元代南曲散曲，得19支。又有2曲雖題“元詞”，經(jīng)考辨實為明清散曲，存為附錄。如此均予著錄，再編此文。元代南曲散曲的基本材料，大致備存于這二篇文章了。當然，也更期待新材料的發(fā)現(xiàn)。這些材料的意義在于： 為認識南曲散曲在元代的存在，填補中國散曲史上元代南散曲這一重要環(huán)節(jié)的失缺，了解元南散曲在明代的傳播及其變異，提供新的文獻材料。

輯錄標準： 一套之中有《正始》選錄者，則其同一套中其他諸曲見于明代早期《盛世新聲》*(明) 臧賢《盛世新聲》，文學古籍刊行社1955年景印明正德十二年(1517)刻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詞林摘艷》*(明) 張祿《詞林摘艷》，文學古籍刊行社1955年景印明嘉靖乙酉(1525)刻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舊譜》*(明) 蔣孝《舊編南九宮譜》(簡稱《舊譜》)，王秋桂主編《善本戲曲叢書》，(臺灣)學生書局，1984年，景印明嘉靖己酉(1549)三徑草堂刻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雍熙樂府》者*(明) 郭勛《雍熙樂府》，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歷代散曲匯纂》景印《四部叢刊續(xù)編》景印明嘉靖丙寅(1566)刻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并參考后之曲選、曲譜，均以輯錄；有《寒山堂譜》、《寒山曲譜》以為元南散曲選錄者，同一套之中其他諸曲如未見于明代早期曲選、曲譜，則不錄，但均予說明。曲文正、襯，一遵原式；標注來源，方便檢索；原有注評及相關考評，一并置于曲文之下。為便于閱讀，分作二類。

一、 基于《正始》選錄之曲的元南散套佚文23曲

1． [商調(diào)過曲·二郎神換頭]風流，恩情怎比，墻花路柳。記待月西廂和你攜素手，爭奈話別，匆匆雨散云收。一種相思分做兩處愁，雁來時音書未有。(和前)得成就，真?zhèn)€勝似、腰纏跨鶴揚州。

《從別后》，《詞林摘艷》乙集頁173；《大成》卷五十七頁4580*(清) 周祥玨、鄒金生等《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簡稱《大成》)，王秋桂主編《善本戲曲叢書》，(臺灣)學生書局，1988年，景印清乾隆(1736—1795)內(nèi)府刻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

《正始》錄其始調(diào)[二郎神]為“元散套”，且以[二郎神]與[黃鶯兒]、[集賢賓]三曲屬同一套，以首牌[二郎神]首句“從別后”為題，《輯佚》已著錄?！对~林摘艷》存錄此套，共[二郎神]、[前腔]、[集賢賓]、[前腔]、[黃鶯兒]、[前腔]、[貓兒墜]、[前腔]、[前腔]、[余音]十曲，題“無名氏散套《秋懷》”，目錄題《從別后》。此套當從王世貞《曲藻》、《新編南九宮詞》、《南宮詞紀》、《詞林白雪》等說，歸入元散套；《全元散曲》據(jù)《正始》，以此套入“元無名氏南曲套數(shù)”*隋樹森《全元散曲》，中華書局，1981年。，則此曲與同一套中其他諸曲亦當為元南散曲*參見拙作《〈全元散曲〉輯錄的南套、南北合套考辨》，《西北師大學報》2008年第三期，第27—33頁。?！对~林摘艷》引此為[二郎神]之[么篇]。此據(jù)曲譜改；“和前”后原略，此據(jù)前曲補。《大成》引此曲，題[又一體]，署“散曲”，句字略異。

2． [商調(diào)過曲·集賢賓前腔]功名未遂，姻緣未偶，共一個眉頭。惱亂春心卒未休，怕朱顏去也難留。把明珠暗投，不如意十常八九。(和前)如病酒，這滋味那人知否？

《從別后》，《詞林摘艷》乙集頁174；《大成》卷五十七頁4589

此曲見[商調(diào)過曲·二郎神換頭]考辨。原作[么篇]，據(jù)曲譜改作[前腔]；“和前”后原略，據(jù)前曲補。《大成》引此曲，題[又一體]，署“散曲”，句字略異。

3． [商調(diào)過曲·黃鶯兒前腔]惟酒可忘憂，這愁懷不殢酒，幾番和淚見紅豆。相思未休，凄涼怎受，老天知道和天瘦。(和前)強登樓，云山滿目，遮不斷許多愁。

《從別后》，《詞林摘艷》乙集頁175；《南宮詞紀》卷三頁583下欄*(明) 陳與聞《新鐫古今大雅南宮詞紀》，《歷代散曲匯纂》，景印明萬歷(1573—1619)陳氏繼志齋刻本，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

此曲見[商調(diào)過曲·二郎神換頭]考辨。[前腔]原作“[么篇]”，《南宮詞紀》作“[又]”，此據(jù)曲譜改；“和前”后原略，此據(jù)前曲補。

4． [商調(diào)過曲·琥珀貓兒墜]綠荷蕭索，無可蓋眠鷗。淺碧粼粼露遠洲，羈人無力冷颼颼。(和)添愁，早知道宋玉當時，頓覺傷秋。

6． [前腔]無情紅葉，偏向御溝流。詩句上分明永配偶，對景觸目恨悠悠。(和前)

《從別后》，《詞林摘艷》乙集頁175；《南宮詞紀》卷三頁583下欄

此三曲見[商調(diào)過曲·二郎神換頭]考辨?！对~林摘艷》原題[貓兒墜]，此據(jù)曲譜，并從《南宮詞紀》改。[前腔]原作“[么]”，《南宮詞紀》作“[又]”，此據(jù)曲譜改?！疤沓睢痹鳌俺睢?，據(jù)曲譜應作二字句，此據(jù)《南宮詞紀》補。

7． [商調(diào)過曲·余音]一年好景還依舊，正橘綠橙黃時候，強把金樽開懷斷送秋。

《從別后》，《詞林摘艷》乙集頁175，《南宮詞紀》卷三頁583下欄

此曲見[商調(diào)過曲·二郎神換頭]考辨。

8． [仙呂過曲·羽調(diào)排歌]遠害全身，清風萬古，堪羨范蠡歸湖。不求玉帶掛金魚，甘分向煙波做釣徒。絕塵世，遠世俗，扁舟獨駕水云居。嗟塵世，人斗取，蝸名蠅利待何如。

元沈和甫《瀟湘八景》，《詞林摘艷》丁集頁498；《盛世新聲》卯集頁146

《正始》錄此套之[樂安神]為“元南北散套《遠害全身》”，《輯佚》已著錄。此曲又見《全元散曲》沈和[仙呂·賞花時]南北合套《瀟湘八景》，共有[仙呂·賞花時北]、[羽調(diào)排歌南]、[那吒令北]、[三疊排歌南]、[鵲踏枝北]、[桂枝香南]、[寄生草北]、[樂安神南]、[六么序北]、[尾聲南]十曲?！妒⑹佬侣暋访?、《雍熙樂府》卷四均以北曲[仙呂·賞花時]首句“休說功名皆是浪語”為題，不注撰人；《詞林摘艷》丁集同，題“元沈和甫《瀟湘八景》”。因《正始》專錄南曲，故以南曲過曲首牌之此曲首句“全身遠害”為題，題署方式與《盛世新聲》、《詞林摘艷》、《雍熙樂府》等不同。此套是元人沈和所作南北合套，《全元散曲》已歸之*參見拙作《〈全元散曲〉輯錄的南套、南北合套考辨》，《西北師大學報》2008年第三期，第27—33頁。。此據(jù)《盛世新聲》，僅錄存其套中之南曲；用《詞林摘艷》題署，句字與此略異。

9． [仙呂過曲·三疊排歌]我則將這小舟撐，蘭棹舉，蓑笠為活計。一任他紫朝服，我不愿畫堂居。往來交游，逍遙散誕，幾年無事傍江湖。旋篘新酒釣鮮魚，終日陶陶樂有余。杯中淺，瓶內(nèi)無，鄰家有酒也宜沽。吟魂醉，飲興足，滿身花影倩人扶。

元沈和甫《瀟湘八景》，《詞林摘艷》丁集頁498；《盛世新聲》卯集頁146

此曲參見[仙呂過曲·羽調(diào)排歌]考辨?！对~林摘艷》句字與此略異。

10． [仙呂過曲·桂枝香]扁舟灣住，在垂楊深處。齁齁似鼻息如雷，睡足了江南煙雨。聽山寺晚鐘，聲聲凄楚，西沉玉兔。夢回初，本待要扶頭去，清閑倒大福。

元沈和甫《瀟湘八景》，《詞林摘艷》丁集頁498；《盛世新聲》卯集頁146

此曲參見[仙呂過曲·羽調(diào)排歌]考辨。較《正始》[桂枝香]正格，第六句后少四字一句，故為減句格?！对~林摘艷》句字與此略異。

11． [仙呂過曲·尾聲]悟乾坤清幽趣，但將無事老村夫，寫入在瀟湘八景圖。

元沈和甫《瀟湘八景》，《詞林摘艷》丁集頁498；《盛世新聲》卯集頁146

此曲出處參見[仙呂過曲·羽調(diào)排歌]考辨。

12．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江兒水]又早三秋至，寒雁飛。牛星女宿重相會，只聽的搗砧聲透入在羅幃內(nèi)，景凄涼階下寒蛩唧。桂子飄香拂鼻，葉落丹楓，滿目黃花鋪地。

《離思》，《雍熙樂府》卷十六頁400中欄

《正始》錄此套之[一機錦]、[錦上花]二曲為“元散套無名氏《樂府群珠》”，《輯佚》已著錄。查商務印書館1955年盧前校本《樂府群珠》四卷，未錄南曲，《中國曲學大辭典》認為：“可見今傳世之本當非足本?！?齊森華、陳多、葉長海主編《中國曲學大辭典》，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656頁。是?！队何鯓犯肪硎浧淙?，共[一機錦]、[錦上花]、[江兒水]、[尾]四曲，題《離思》，不注時代與撰人。《全元散曲》據(jù)《正始》，以此套入“元無名氏南曲套數(shù)”，是。此依例輯錄。

13．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尾]裁冰剪雪呈祥瑞，飲羊羔共同歡會，端的是翠繞紅圍。

《離思》，《雍熙樂府》卷十六頁400中欄

此曲見[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江兒水]考辨。

14．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步步嬌]暗想當年，羅帕上把新詩寫，偷綰下鴛鴦結。他那心猿乖意馬劣，都將他那軟玉嬌香，嫩枝柔葉。琴瑟正和協(xié)，不覺的花影轉過梧桐月。

《暗想當年》，《盛世新聲》酉集頁539；《舊譜》卷十頁231

《正始》存錄“元散套《暗想當時》”六曲： [珍珠馬]、[沉醉東風]、[川撥棹]、[錦衣香]、[漿水令]、[有結果煞]，《輯佚》已著錄。《盛世新聲》酉集存錄此套，另有[步步嬌]、[忒忒令]、[好姐姐]、[桃紅菊]、[園林好]五曲，以[步步嬌]首句“暗想當年”為題；《詞林摘艷》乙集題《怨別》，目錄亦題“暗想當年”；《舊譜》卷十標署“散曲”，均未注時代與作者。這當是一個完整的元南散套*參見拙作《〈全元散曲〉輯錄的南套、南北合套考辨》，《西北師大學報》2008年第三期，第27—33頁。?！度⑶窊?jù)《南九宮詞》收錄南北合套《情》共十八曲，其實這是一個元南散套在明代傳播過程中演變成為南北合套的典型個案*拙稿有《從元代南套到明代南北合套——以元無名氏散套〈情〉的北曲增補為范例》，待刊。，《正始》、《南北詞廣韻選》、《南音三籟》、《大成》等對此已有所考辨?！墩肌讽?047[有結果煞]題注引此首句作“暗想當時”，此據(jù)《盛世新聲》，略有不同；《舊譜》、《詞林摘艷》句字與此略有不同。

15．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好姐姐]自別逢時遇節(jié)，冷淡了風花雪月。奈愁腸萬結，怎禁窗外鐵無休歇。好一似環(huán)佩搖明月，又被西風錦帳揭。

《暗想當年》，《盛世新聲》酉集頁540；《舊譜》卷十頁227

此曲參見[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步步嬌]考辨?！杜f譜》、《詞林摘艷》句字與此有所變化。《大成》卷閏亦引此曲，與此同。

16．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步步嬌]他殷勤將春心漏泄，我風流寸心終拙。因此上楚云深鎖巫山缺，休得后期暫別。煙山截，湘江隔斷，魚音雁帖。

《暗想當年》，《盛世新聲》酉集頁540；《舊譜》卷十頁227

此曲參見[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步步嬌]考辨。《舊譜》、《詞林摘艷》、《大成》等句字略異。

17．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桃紅菊]渭城人肌膚瘦怯，楚天愁應難并疊。停隔了畫眉郎京尹，補填了東陽嶺滿缺。

《暗想當年》，《盛世新聲》酉集頁540；《舊譜》卷十頁227

此曲參見[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步步嬌]考辨?！墩肌讽?69[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嘉慶子]尾批：“又或以‘渭城人肌膚瘦怯’之[桃紅菊]為[嘉慶子]，亦非也?！迸u了時曲的錯誤。諸譜、曲選所錄文字與此有所差異，此從《盛世新聲》。

18． [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園林好]也傷我連枝帶葉，致令得狂蜂浪蝶。炒鬧起歌臺舞榭，回首處楚云遮，堪嘆處彩云賒。

《暗想當年》，《盛世新聲》酉集頁540；《舊譜》卷十頁232

此曲參見[仙呂入雙調(diào)過曲·步步嬌]考辨。《詞林摘艷》同，《舊譜》句字與此略異。

19． [南呂過曲·金錢花]想你掩耳偷鈴，為你緘口如瓶。待他歸后細評論，夫妻債雁同群，歡會事鳳和鳴。

《鸞凰同聘》，《詞林摘艷》乙集頁181；《舊譜》卷四頁146

《正始》頁531列此為[金錢花]第二格，題注：“第二、第四不疊句，似乎[風檢才]。”較之《張協(xié)》及《正始》正格，首二句后少二字葉韻一句。

《正始》存錄[南呂過曲·香遍滿]、[滿園梧桐]、[浣紗溪]、[劉潑帽]四曲，題“元散套《鸞凰同聘》”，均以[香遍滿]首句為題，當屬同一套曲，《輯佚》已著錄。又《正始》存錄此曲，題“明散套《鸞凰同聘》”，與前四曲同題同韻、相同內(nèi)容，當為同套而誤題?！对~林摘艷》乙集錄其全套九曲： [掛真兒]、[懶畫眉]、[掛梧桐]、[浣溪沙]、[劉潑帽]、[秋夜月]、[東甌令]、[金錢花]、[余音]，題“無名氏散套《閨情》”，目錄題《鸞凰同聘》；以《正始》之[香遍滿]題[掛真兒]，[滿園梧桐]題[掛梧桐]，[浣紗溪]題[浣溪沙]?！队何鯓犯肪硎}《憶情》，不注撰人，亦以《正始》[滿園梧桐]題[金索掛梧桐]，[浣紗溪]題[浣溪沙]，以《詞林摘艷》之[余音]題[尾]?！秴菤Q萃雅》元集*(明) 周之標《吳歈萃雅》，王秋桂主編《善本戲曲叢書》，(臺灣)學生書局，1984年，景印明萬歷丙辰(1616)長洲周氏刻本。、《南音三籟》散曲上卷題王九思作*(明) 凌蒙初《南音三籟》，上海古籍書店，1963年，景印上海圖書館藏明末原刊本配補北京圖書館藏康熙增訂本。，誤?！度⑶蜂浿?，尾批：“南曲《九宮正始》引[香遍滿]、[掛梧桐]、[浣溪沙]、[劉潑帽]”；《全明散曲》亦錄之*謝伯陽《全明散曲》，齊魯書社，1993年。，尾批同上。然四支曲牌，誤題二曲，所誤當出于《詞林摘艷》。《舊譜》卷四錄此套除[余音]以外之八曲，《沈譜》卷十二、《新譜》卷十二均錄此套之五曲，題[香遍滿]、[浣溪沙]、[秋夜月]、[東甌令]、[金錢花]，《寒山曲譜》引錄此套之[香遍滿]、[懶畫眉]、[浣溪紗]、[秋夜月]、[金錢花]五曲，均署“散曲”。此據(jù)《詞林摘艷》補錄，《舊譜》文字略有變化。

20． [南呂過曲·懶畫眉]花開花謝悶如酲，日遠日疏冷似冰，眼前光景總凄清。漫水流花徑，庭院黃昏門半扃。

《鸞凰同聘》，《詞林摘艷》乙集頁179；《舊譜》卷四頁144

此曲參見[南呂過曲·金錢花]考辨?！扒濉?，原作“情”，據(jù)《舊譜》改。

21． [南呂過曲·秋夜月]思餞行，思餞行，親把香醪贈。一曲琵琶陽關令，春衫上淚濕君曾揾。番成做畫餅，似銀瓶墜井。

《鸞凰同聘》，《詞林摘艷》乙集頁180；《舊譜》卷四頁145

此曲參見[南呂過曲·金錢花]考辨。《舊譜》首句不疊，句字亦略有差異。

22． [南呂過曲·東甌令]人何在，夢難成，水遠山遙不記程。雕鞍寶馬無蹤影，他那里胡行徑。朱顏綠鬢易凋零，無奈痛傷情。

《鸞凰同聘》，《詞林摘艷》乙集頁181；《舊譜》卷四頁145

此曲參見[南呂過曲·金錢花]考辨。

23． [南呂過曲·余音]金釵鈿盒重新正，翠被香溫敘舊情，鮫綃帶綰重再整。

《鸞凰同聘》，《詞林摘艷》乙集頁181；《雍熙樂府》卷十六頁395上欄

此曲參見[南呂過曲·金錢花]考辨。《雍熙樂府》句字與此略有差異。

二、 基于《寒山》兩譜的元南散曲佚文19曲

1． [正宮過曲·花藥欄]新綠池邊，猛拍欄干，心事向誰宣。花也無言，蝶也無言，離恨滿懷縈牽。恨東君不解留去客，嘆舞紅飄粉飛綿。景依然，事依然，悄然不見俺的郎面。

2． [前腔換頭]嗟怨，自古風流誤少年，那堪值暮春天。怕黃昏難捱，黃昏獨自，悶不成歡。換寶香熏被共誰宿，嘆長夜枕冷衾寒。你孤眠，我孤眠，只除魂夢里相見。

元散曲《遏云妙音》，《寒山堂譜》卷二頁673下半葉，《定律》卷二頁319*(清) 呂士雄等《新編南詞定律》(簡稱《定律》)，《續(xù)修四庫全書》集部曲類，第1751—1753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景印清康熙(1662—1722)刻本。以下標注頁碼，不再說明版本。

《寒山堂譜》第一曲題注：“十一句，五十六字?！钡诙}注：“十一句，五十八字。”《定律》亦引此曲為正格，題“散曲”，未注時代。此從《寒山堂譜》?！杜f譜》卷二、《沈譜》卷四*(明) 沈璟《增定南九宮曲譜》(簡稱《沈譜》)，王秋桂主編《善本戲曲叢書》，(臺灣)學生書局，1984年，景印明末永新龍驤刻本。、《新譜》卷四均引此二曲*(清) 沈自晉《南詞新譜》(簡稱《新譜》)，中國書店，1985年，景印清順治乙未(1655)序刻本。，《舊譜》題注：“即[金殿喜重重]?！薄渡蜃V》尾批：“舊注云：‘[花藥欄]，即[金殿喜重重]?！癫榇笸‘?，故增收此調(diào)，而列[花藥欄]于后?！薄缎伦V》題注：“《舊譜》即作[金殿喜重重]?！泵寂骸霸衃金殿喜重重]一曲，與此曲大同小異，腔板無存，不錄?！毙Ｖ?，戲文有[大石調(diào)近詞·金殿喜重重]，與此不同宮調(diào)，詞式亦有差異；南曲諸譜與此同。然此既為元南散曲，當為后世南曲[花藥欄]之始調(diào)?！抖伞芳搭}[花藥欄]，是。

3． [正宮過曲·怕春歸]便我心兒里悶，那更萬綠枝頭，聲聲叫杜宇。啼不如歸，聽不如歸，教人悶轉添。霎時相聚，又怎知，明日天涯孤館。

4． [前腔換頭]羞見，對柳眉揾淚眼，千萬縷添縈絆。自從別后，休教盼人，向晚來深沉庭院。料為伊停針，頻作頻念。待會時，怕水遠山遠人遠。

元散曲《樂府統(tǒng)宗》，《寒山堂譜》卷二頁674上半葉，《定律》卷二頁322

《寒山堂譜》第一曲題注：“九句?！蔽才骸暗谝痪溥€該用韻?！钡诙}注：“十句。”尾批：“《舊譜》作[春歸犯]，誤也?！薄杜f譜》卷二、《沈譜》卷四、《新譜》卷四均引此二曲，第二曲題[春歸犯]，末尾尚有三句：“唱徹陽關，滿斟別酒，醉闌圖得不知離別嘆。”均署“散曲”?！缎伦V》第二曲題注：“似[換頭]。”《正始》頁230引明傳奇《元永和》為例曲，題署、句格與此同，[春歸犯]末三句不作犯調(diào)?！抖伞芬嘁饲鸀檎?，題“散曲”，未注時代，第二曲尾批：“此曲，《沈譜》、《譚譜》皆以為[春歸犯]，《譚譜》又注：‘不知所犯何調(diào)。’《張譜》同時刪去‘唱徹陽關’以下，題曰[怕春歸][又一體]?！稄堊V》注云：‘《舊譜》作[春歸犯]，誤也’之說，況犯調(diào)有‘春歸人月圓’所犯之[怕春歸]，詞句、板式，俱與此曲上半毫無差異。故從《張譜》，列于正體?！贝硕庙嵣蹼s： 宇、聚屬魚模，添、念屬廉纖，館、絆屬桓歡，見、院、遠屬先天，眼屬寒山，二曲五韻，方言口語傾向顯明。《簡譜》卷五引此二曲為例曲*吳梅《南北詞簡譜》(簡稱《簡譜》)，《吳梅全集》，河北教育出版，2002年。，尾批：“此曲聚訟亦多，諸譜以前曲為[怕春歸]，后曲為[春歸犯]，而‘山遠人遠’下，尚有……四句，或謂集[恨蕭郎]者?！抖伞穭t刪去四句，以此曲為[怕春歸]之[換頭]，較為妥協(xié)，余因從之。”是。

《遏云妙音》、《樂府統(tǒng)宗》今不存，不可考校，然《盛世新聲》子集、《詞林摘艷》辛集、《雍熙樂府》卷二等均引以上四曲入[正宮過曲·金殿喜重重]套?！妒⑹佬侣暋蜂浧淙拙徘?[金殿喜重重]、[賽鴻秋]、[金殿喜重重]、[貨郎兒]、[醉太平]、[賺]、[怕春歸]、[春歸犯]、[尾聲]，以[金殿喜重重]首句“新綠池邊”為題；《詞林摘艷》題無名氏《殘春》，卷目亦題《新綠池邊》，以[春歸犯]為[怕春歸]；《雍熙樂府》題無名氏《送別》，以[怕春歸]為[賺]、[春歸犯]為[怕春歸]、[尾聲]為[余音]；句字均有不同?！杜f譜》卷二、《沈譜》卷四、《新譜》卷四俱摘錄其中五曲： [花藥欄]二支、[賺]、[怕春歸]、[春歸犯]。《寒山堂譜》、《定律》均存[花藥欄]二支和[怕春歸]二支?！逗教米V》四曲錄自二部曲選，當非選錄于套數(shù)?！度魃⑶讽?970據(jù)《雍熙樂府》存錄之，作無名氏“[正宮]南北合套”，然又以[貨郎兒]、[醉太平]為北曲，[春歸犯]、[尾聲]為南曲，并不符合南北合套規(guī)范?！妒⑹佬侣暋?、《詞林摘艷》是現(xiàn)存明代最早的二部曲選，均不作合套；《舊譜》是現(xiàn)存明代第一部南曲譜，所錄均南曲；故其著錄，當可信從。以上四曲既為“元散曲”，同一套中另五曲亦當存錄。

5． [正宮過曲·賽鴻秋]俺相別時節(jié)，正逢著春海棠花初綻蕊。也則是微分間現(xiàn)，霎時間榴花噴紅蓮放，沉冰果避暑□搖紈扇。逡巡菊花黃金風起，敗葉飄，梧桐變。不覺的臘梅開冰花墜，暖閣內(nèi)將香醪旋。四季景偏多，思想心中戀。不知俺那俏冤家冷清清，獨自個悶懨懨何處擔著寂怨。

《新綠池邊》，《盛世新聲》子集頁45，《詞林摘艷》辛集頁802

此曲參見[正宮過曲·怕春歸]考辨。北曲有[正宮·賽鴻秋]*鄭騫《北曲新譜》，(臺灣)藝文印書館，1973年。，與此不同?！墩肌芬訹正宮過曲·賽鴻秋]為[正宮調(diào)近詞·雁過聲]之別名，與此不同；而較《正始》[正宮過曲·攤破雁過燈]《呂蒙正》體，此增第六句、第十至十二句，余同。《雍熙樂府》卷二與此句字略異。

6． [正宮過曲·貨郎兒]有一日稱了俺平生心愿，成合了夫妻謝天。今生一對兒好姻緣，冷清清擔著寂寞，愁冗冗受著熬煎。

《新綠池邊》，《盛世新聲》子集頁46，《詞林摘艷》辛集頁804

此曲參見[正宮過曲·怕春歸]考辨。北曲有[正宮·貨郎兒]，與此末二句作“3△，3△，7△”三句，余同。《正始》頁534[南呂過曲·賀新郎袞]題注：“即[麻郎兒]，又名曰[貨郎兒]?！币鱾髌妗蛾惞馊铩窞檎?，較此末句作“3△，3△，7△”三句，有所變化?！洞蟪伞肪硭氖臶南呂過曲·貨郎兒]以《牧羊記》為例曲，與此則末句作“3△，3△，7△”二疊六句，變化更大。

7． [正宮過曲·醉太平]都則為多情的，這業(yè)冤，今日個恨惹起愁牽。想當日，設山盟言海誓在星前。擔閣了風流的這少年，有一日朝云暮雨成姻眷，畫堂歌舞排歡宴。有一日羅幃錦帳里永團圓，花燭洞房成連理，休忘了受過的這凄涼有萬千。

《新綠池邊》，《盛世新聲》子集頁46，《詞林摘艷》辛集頁804

此曲參見[正宮過曲·怕春歸]考辨。此較《正始》頁198[正宮過曲·醉太平]第二格元傳奇《鬼法師》體，較為相近；惟戲文[醉太平]較為規(guī)整，此則每句多用襯字，頗為特殊。

8． [正宮過曲·賺]行李都辦，早登程去心如箭。休苦留戀，漸覺江天紅日晚。欲臨行，孜孜的覷著心兒里喑約，教人怎不埋怨。黯然分散，恁時兩處消魂，悶縈方寸。

《新綠池邊》，《盛世新聲》子集頁46，《詞林摘艷》辛集頁802

此曲參見[正宮過曲·怕春歸]考辨。此較《小孫屠》第十出[正宮過曲·賺]僅第三句作三字句*錢南揚《永樂大典戲文三種校注》，中華書局，1979年。，第九句作七字句，余同。《詞林摘艷》、《舊譜》句字與此略有差異。

9． [正宮過曲·尾聲]暫別登程休留戀，不堪處度日如年，好似和鉤吞去線。

《新綠池邊》，《盛世新聲》子集頁47，《詞林摘艷》辛集頁802

此曲出處參見[正宮過曲·怕春歸]考辨。

10． [正宮過曲·小桃拍][小桃紅]幻設個璇宮瓦，頃刻繞巫山畫。瓊漿滴滴親傳斝，小喬恰喜當初嫁。[摧拍]從日后香滿宮娃(原作“蛙”)，專楚帳有美人花。

元詞，《寒山曲譜》頁557

集曲。前用[小桃紅]首四句，后用[摧拍]末二句。元代南曲中此調(diào)僅見于此。

11． [仙呂過曲·西河柳]體態(tài)嬌，情性好，說來話兒且是答應的巧，各統(tǒng)門庭不上交。曾將烈火燒，多將惡水澆?？峙聣凡?，惹得蜂蝶鬧，做一個闌干與他遮護了。果然是道小生標，倩一個媒人來下鍬。

元散曲《遏云奇選》，《寒山堂譜》卷一頁658上半葉；《舊譜》卷一頁80

《寒山堂譜》以此為例曲，題注：“十一句?！比弧渡蜃V》卷一、《新譜》卷一、《定律》卷四均錄此曲，作十句，與此僅合第七、第八兩句并作七字一句，另正襯略有不同。此曲最早見于《舊譜》，題佚名“散曲”?！洞蟪伞肪砣c此句格同?！抖粼破孢x》今已不存，不可考校?！队何鯓犯肪硎源饲鸀闊o名氏散套《求合》首曲，與此句字略異；后有[水紅花]“金蓮移步女妖嬈”、[梧葉兒]“看了他花容貌”、[尾聲]“檐前鐵馬玎珰鬧”三曲?！度魃⑶讽?958據(jù)《雍熙樂府》存錄。然此套不見于《盛世新聲》、《詞林摘艷》等早期曲選，《舊譜》亦僅錄此曲，故后三曲，依例不錄。

12． [仙呂過曲·油核桃]告得雁兒，雁兒，略略聽奴訴與。雁兒，略略停翅。雁兒，奴家有封書寄。

元詞《樂府統(tǒng)宗》，《寒山堂譜》卷一頁655上半葉，《定律》卷四頁527

《寒山堂譜》尾批：“此曲無名，與[油核桃]有涉，故附于此。馮子猶先生云：‘曲中有“雁兒”二字數(shù)處，即名[雁兒]可也。’論亦妙?！薄抖伞贰ⅰ洞蟪伞肪砣搭}此曲[雁兒]，《定律》尾批：“此曲，譚譜注：‘張云：“此曲無名，與[油核桃]相類，故附錄于后?！瘪T云：“曲中有‘雁兒’，即名[雁兒]可也?！鄙趺钪f?！蕪淖T譜收之?！比弧墩肌讽?111有[仙呂調(diào)近詞·告雁兒]“告得雁兒”例曲，《輯佚》已著錄。原題注：“此調(diào)今皆錯認為[油核桃]，大謬?！蔽才骸按苏{(diào)之章句，比上[孤飛雁]，止爭第二句之疊文，及第三句下‘雁兒’二字。但其第二句之疊文，是其定體”；又引[告雁兒]、[油核桃]例文具體比較，結論是：“此[告雁兒]實乃古本之原題，今人何至不察，甘信訛坊刊(原作“刊坊”)本，遂亦認為[油核桃]？”校考之，此曲較《正始》所引[告雁兒]僅增第六句二字，余大同小異，而與[油核桃]不同?！洞蟪伞酚诖饲掠衃又一體]一曲，二曲同韻，均署“散曲”，存錄備考：“告得雁兒，雁兒，這離情人怎知。雁兒，那廂樓兒上。(合)有個人人，似你無二?！蔽才骸暗谖寰洳挥庙?，合頭之下少‘雁兒’二字，末句增二字作八字句，二曲格式少異?！迸c《正始》所引[告雁兒]，僅將末句六字增二字破作四字二句，余同。

《正始》存錄“元散套《如醉如癡》”[八聲甘州]、[孤飛雁]、[告雁兒]、[醉雁兒]四曲，《輯佚》已著錄?！秴菤Q雅萃》亨集、《南音三籟》散曲上卷等均存[八聲甘州]《如醉如癡》全套十三曲： [八聲甘州]、[前腔]、[不是路]、[解三酲]、[前腔]、[孤飛雁]、[油核桃]、[解三酲]、[油核桃]、[解三酲]、[油核桃]、[解三酲]、[尾聲]，題沈青門《托雁傳情》；《詞林逸響》風卷減省第五首*(明) 許宇《詞林逸響》，王秋桂主編《善本戲曲叢書》，景印明天啟三年(1623)萃錦堂刻本。(臺灣)學生書局，1984年。，余同。《南音三籟》尾批： 此套“饒有古色，頗能作無中生有之語，非僅以閨詞湊就者?！逼渲衃油核桃]三支：“告得雁兒，雁兒，你暫停云翅。雁兒，奴家有封書寄，待奴輕將帛系”；“告得雁兒，雁兒，你略略聽奴訴與。雁兒，與奴傳書去，教他早早回歸”；第三支即上引《大成》之[又一體]。校之，則上二支似乎由此曲攤破而成，誠如《全元散曲》頁1882尾批所言：“此套曲文與《九宮正始》所引數(shù)曲已頗有差異，疑經(jīng)后人大改。”因此不錄，當可從之。《全明散曲》已歸沈仕名下。依例僅錄此曲。

13． [仙呂過曲·拗芝麻]只見黃花滿徑，池館紅衣褪。露濕巾，霜凝鬢，滿滴銅壺緊。天風吹起，四野悠揚韻。若得那人同歡慶，此時便是良緣分。

元散曲《樂府統(tǒng)宗》，《寒山堂譜》卷一頁652下半葉

《寒山堂譜》列為[又一體]，題注：“九句?！迸c其正格實大同小異。此曲見于[八聲甘州]《天長地久》套，《全明散曲》頁1001尾注：“《吳歈萃雅》、《詞林逸響》、《南音三籟》、《古今奏雅》題作《離恨》，俱注王渼陂撰?！稑犯却骸?、《吳騷集》無題，注‘古調(diào)’。《詞林白雪》無題，署名錢鶴灘?！度阂纛愡x》題作《閨情》，《昔昔鹽》題作《別離情況》，《樂府爭奇》無題，皆不注作者。未知孰是，茲姑以之屬九思?！贝颂锥嘤兄?，以胡文煥《群音類選》*(明) 胡文煥《群音類選》，景印明萬歷(1573—1619)文會堂《格致叢書》刻本，中華書局，1980年。、竇彥斌《詞林白雪》(萬歷三十四年，1606)為較早?！度阂纛愡x》錄此全套十四曲： [八聲甘州]、[前腔]、[賺]、[前腔]、[解三酲犯]、[前腔]、[降黃龍犯]、[前腔]、[黃龍袞犯]、[前腔]、[前腔]、[前腔]、[鵝鴨滿渡船]、[尾聲]，此曲即題[鵝鴨滿渡船]。各選本曲牌、文字，且有差異，如首句多作“黃花滿徑開”。依例僅錄此曲。

14． [大石調(diào)過曲·耍孩兒]齊和彩蓮腔，聲韻響。見游魚跳躍，翠萍吹浪。執(zhí)鉤款款波心蕩，釣得鮮魚起，呈嬌癡殢人，穿掛在斜陽。

元詞《南枝鶯囀》，《寒山堂譜》卷三頁688下半葉

《寒山堂譜》以此為例曲，題注：“與[中呂]不同。八句，三十八字。”《新譜》卷十、《定律》卷十一、《大成》卷四十三、《簡譜》卷九亦以此為例曲?！缎伦V》入[般涉調(diào)近詞]，題注：“馮補。與[中呂]不同?！笨梢娛菑鸟T夢龍《墨憨齋譜》補入的，當可信從。《定律》、《大成》、《簡譜》入[般涉調(diào)過曲]，與此末二句作“3，7△?！薄抖伞肥稹芭f曲”，尾批：“此曲與[中呂]之[耍孩兒]不同。”查莊一拂《古典戲曲存目匯考》，清汪應培所作雜劇集《香谷四種曲》又名《南枝鶯囀》*莊一拂《古典戲曲存目匯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760頁。，而此曲所本《南枝鶯囀》成于此前，當為元明曲選，或即此套首曲之第一句，兩者定非一書。

15． [仙呂過曲·春從天上來]巡官算我，道我命運乖，教奴鎮(zhèn)日無精彩。只想佳期，更不想去傍妝臺，又恐怕爹顏改。直恁夜永更長，不由人淚滿腮。他情是歹，咱心且捱。終須也要，還滿了這相思債。

元散曲《凝云妙選》，《寒山堂譜》卷一頁652下半葉；《舊譜》卷一頁73

《寒山堂譜》列此為例曲，題注：“十二句?！薄墩肌讽?72[仙呂過曲·春從天上來]亦存此曲，然署“未詳?！毖宰执笸‘悾湔抡{(diào)格變化較大：“巡官算我，道我命運乖，教奴鎮(zhèn)日無精彩。則想佳期，不教傍妝臺，恐怕爹娘又猜。把這容顏直恁改，夜永更長，不由人淚滿腮。他情是歹，咱心且捱，終須也要還滿了相思債?！边@當是兩譜所依材料不同，說明此曲在傳播過程中已有演變，但無法確定何調(diào)更接近原始面貌?！杜f譜》卷一、《沈譜》卷一、《新譜》卷一、《定律》卷四、《大成》卷一均引此曲，署“散曲”，更接近《正始》所錄文辭，但句字、正襯又稍有變化?！赌泼钸x》今已不存，不可考校?！对~林摘艷》甲集存錄此曲，題署“皇明王伯成小令《閨怨》”，《全元散曲》頁324已作考辨，歸為元人王伯成之作?！队何鯓犯肪硎嘀洿饲?，與[鎖南枝]“同心帶”組成一套，無題，也未注時代與作者。然此[鎖南枝]，《詞林摘艷》甲集已題為“無名氏小令《春愿》”，《全明散曲》頁4639亦已著錄，或《雍熙樂府》將原先二支小令拼湊為一套。此從《寒山堂譜》，依例僅錄此曲。

16． [仙呂過曲·解三酲]待寫下滿悄愁悶，更說與外人不信。回文錦圖織不盡，空訴與斷腸人。幾番待撇尋思別事，因爭奈一夜歡娛百夜恩。(合)今番病，非因害酒，只為傷春。

17． [其二]海棠嬌等閑憔悴損，又不見當時花下人。東風不管離人恨，苦吹徹楚臺云。如癡似醉悠悠勞夢魂，恨不得立上青山立化身。(合前)

元散曲《凝云妙選》，《寒山堂譜》卷一頁653下半葉；《吳騷合編》卷二頁665中欄*(明) 張叔楚、張旭初《白雪齋選訂樂府吳騷合編》，《歷代散曲匯纂》景印《四部叢刊續(xù)編》景印崇禎丁丑(1637)序刻本，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

《寒山堂譜》列第一曲為正格，題注：“或作[解三醒]，非也。九句。”尾批：“‘人’字用仄聲，則‘信’字用平聲，‘圖’字宜用仄聲，‘幾’、‘一’字用平聲。此曲比《琵琶》更葉?！迸c《正始》[解三酲]正格《西廂》“我因你帶圍寬盡”同式?！秴球}合編》卷二錄此入散套[南呂·針線箱]《閨思》，共五曲： [針線箱]、[前腔]、[解三酲]、[前腔]、[尾聲]，題“古詞”?！度魃⑶窊?jù)《伯虎雜曲》歸唐寅，題《傷春》，頁1100尾注：“《吳歈萃雅》、《古今雅奏》、《南音三籟》題作《恨別》，俱注鄭虛舟作。《樂府先春》、《吳騷集》無題，《吳騷合編》題作《閨思》，皆注‘古調(diào)’?！缎戮幠暇艑m詞》無題，注‘舊詞’?！度阂纛愡x》題作《閨怨》，《南詞韻選》、《樂府爭奇》無題，俱不署著者。”此套不見于《盛世新聲》、《詞林摘艷》、《舊譜》等早期曲選、曲譜，依例存錄此二曲。

18． [正宮過曲·滿庭芳]奇香來滿院，艷陽初轉，喜及春先。妖體輕盈，逸態(tài)翩躚。雕欄半舒醉眼，畫堂全啟歡顏。蜂蝶魂迷，燕子鶯兒心亂。恰值清陰正妍，淡云邊，和日畔，好風前。

元散套《凝云奇選》，《寒山堂譜》卷二頁671下半葉，《定律》卷二頁345

《寒山堂譜》以此為例曲，題注：“十二句，五十八字。”《正始》[中呂引子·滿庭芳]以《蔡伯喈》“飛絮沾衣”為例曲，與同名詞調(diào)、諸宮調(diào)同，與此不同?！墩肌讽?85[正宮過曲·錦庭芳]以《賽金蓮》“正情濃”為例曲，用此末三句格。《定律》題“古曲”，與此同。

19． [大石調(diào)過曲·碧玉簫]烏帽一任風吹，北雁往南飛。梧葉欺霜，黃菊綻東籬。恰重陽佳致，又已三冬風景期。梅蕊開，眾花墜。笑吟吟，滿飲著羊羔醉。

元散曲《詞林摘艷》，《寒山堂譜》卷三頁688下半葉

《寒山堂譜》以此為例曲，題注：“十句，四十七字?！薄对~律拾遺》卷一有[碧玉簫]*(清) 俞樾《詞律拾遺》卷一，(清) 萬樹《詞律》，景印清光緒二年(1876)刻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 487頁。，雙片，上下各五句二十四字，尾批：“前后同，極整齊?！迸c此不同。北曲有[雙調(diào)·碧玉簫]，與此亦不同?！墩肌酚衃越調(diào)近詞·碧玉簫]，以元傳奇《呂蒙正》“俺只見曠野云低”為例曲，與此不同?！抖伞肪砦濉ⅰ逗喿V》卷八引此為例曲?！逗喿V》尾批：“此調(diào)首句，亦有作四字，將四句成隔句對者，意欲與北詞相合也，不必從。”細查《詞林摘艷》，未見此曲?！队何鯓犯肪硎俗鳌端臅r行樂》散套尾曲，前四曲為： [清平樂]、[永遇樂]、[錦上花]、[清江引]，未注時代與作者，《寒山堂譜》所署《詞林摘艷》或為《雍熙樂府》之誤。在此套之中，[清平樂]“春風依舊”，《詞林摘艷》甲集題“宋趙德麟小令《春游》”，《全宋詞》已歸趙令畤詞，僅句字有所變化。[永遇樂]“南園春畔踏青時”，《詞林摘艷》甲集題“[阮郎歸]，宋歐陽公小令《春游》”，《全宋詞》歸晏殊詞，又見歐陽修詞，作“南園春早踏青時”，題[阮郎歸]*唐圭璋《全宋詞》，中華書局，1988年，第110、162、498頁。，與此句字略有差異；《全唐五代詞》則入馮延巳詞，題[醉桃源]*曾昭岷等《全唐五代詞》，中華書局，1999年，第694頁。，同歐陽修詞。如此，《雍熙樂府》所錄此套或是雜湊前人詞曲而成。依例僅錄此曲。

附錄： 標署“元詞”而實為明清散曲者2曲

1． [仙呂過曲·油核桃]論夏月可人心性，對蓮池紅妝臨鏡。柳梢頭才上天街靜，卻又早人約黃昏。

元詞《樂府統(tǒng)宗》，《寒山堂譜》卷一頁655上半葉

《寒山堂譜》、《沈譜》卷一、《定律》卷四均引此為[油核桃]之[又一體]。《寒山堂譜》題注：“四句，二十九字?！薄渡蜃V》題注：“或作[油葫蘆]，非也?！笔稹吧⑶薄Ｈ弧墩肌讽?110[仙呂調(diào)近詞·孤飛雁]尾批引此為明人祝枝山“金盤玉餅”散套之[油核桃]曲，《全明散曲》亦已輯錄。

2． [仙呂過曲·桂子著羅袍][桂枝香]鄰雞霄店，涼乘書劍。肩輿月掛殘勾，又曉色蒸霞開艷。喜人行圖畫，[皂羅袍]只見悠悠客店影潛潛，似一團走馬燈兒焰。疏林煙際，小橋翠尖；小橋曲畔，鞭稍畫簾。皇都景色行將漸。

元詞，《寒山曲譜》頁613

集曲。前用[桂枝香]首五句，后用[皂羅袍]末七句。《新譜》卷一引此為[桂子著皂羅]之[又一體]，與此略異，署“鞠通生《曉發(fā)句曲道中》”，是沈自晉自敘己作，當無疑義?！度迳⑶芬演嬩洝?/p>

2016年，169— 18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