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蕾

(吉林體育學院武術與民族傳統(tǒng)體育學院，吉林長春 13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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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武術特有思維型構的探討

張 蕾

(吉林體育學院武術與民族傳統(tǒng)體育學院，吉林長春 130022)

武術，是傳統(tǒng)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武術的境界在于制止殺戮和暴力，而不是殺戮和暴力。在“和”文化型構的影響下，武術體現(xiàn)了虛與實之間的辯證關系。同時，武亦有七德：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武學的本質在于止息殺戮和暴力而非暴力和殺戮。它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髓的重要部分，已然承載起推廣傳播中國文化精神的重任。

中國武術；傳統(tǒng)文化；思維型構；探討研究

武術是中國民族的文化瑰寶，在其漫長的發(fā)展過程中形成了很多武術派別和武術招式，不同的武術類別具有自身的特殊性與藝術之美?？梢哉f，武術作為東方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招式和動作本身就是一種蘊含美的藝術形式，具有無限的美學意蘊和哲學思辨。從藝術本身發(fā)展的情況看，藝術的形式和內容不是二元對立的，它們是相互作用的，任何形式都是有意味的形式，背后擁有一定的藝術蘊藉，展現(xiàn)給我們更為深刻的美學思考，而內容也有賴于形式的有意味表達，才能以完美的視覺效果進行藝術和審美的有效傳遞，進而實現(xiàn)藝術的形式與內容之間的辯證互動。

1 武術是“道”“德”文化意蘊的形態(tài)呈現(xiàn)

武術，作為傳統(tǒng)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源遠流長，“武”字在許慎的《說文解字》中解釋為“從止從戈”，從字面的意思上來看，是放下武器、停止戰(zhàn)爭的意思。這表明在中國武術的產生并不是為了憑借一技之長和動作優(yōu)勢爭強好勝，逞一時之英雄，而是強調武術有平息干戈、保家安民的重要作用。在《左傳》一書則詳細地解釋了“武有七德”之說：“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1]這里更加強調武術不是一種暴力的呈現(xiàn)，它自身包含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德行”和“品行”的實踐與堅守。安民、合眾及豐財也是從更高的道德層面上指出了武術雖然作為一種連貫動作的動作展示，其自身也承載著“國家大事，在戎在祀”的現(xiàn)實使命，也包含著建立在自我防衛(wèi)基礎上通過武術實現(xiàn)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重要方式。武術的本源和武德之說奠定了中國武術在動作美學之外更深廣的道德品格和文化品格，武術不僅是個人性的突出武術修為和內心修行的活動，同時也是國家理想的實現(xiàn)方式，這與中國傳統(tǒng)的“儒”“道”思想具有高度的契合性和傳承性。在此基礎上，武術不僅是為了自立和自保的方式，還具有了更多重要的作用。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百家爭鳴，兵家占據(jù)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孫子兵法》中的“知人知彼，百戰(zhàn)不殆”、“致人而不致于人”、“以正合，以奇勝”等等講述了很多富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內蘊的武學思想。而在墨家所提倡的“兼愛”“非攻”的思想中也包含著武術中的“俠”“義”觀念，強調用武術來息止各個諸侯國之間的矛盾和斗爭，進而實現(xiàn)仁義的普及和推廣?？梢哉f中國早期的武術思想從產生之初就確定了武術的基本內涵和社會追求，這也為武術在后世的發(fā)展打下來良好的基礎。在《太平廣記》中專有一“俠義卷”，講述那些為人鳴不平、為社會求正義的俠義之事，他們通常武功高強，具有俠義心腸，秉承著儒家的進取精神實現(xiàn)匡正時弊、鋤強扶弱的社會理想。在《聶隱娘》中講述隱娘武功高強：“一年后，刺猿狖，百無一失。后刺虎豹，皆決其首而歸。三年后能飛，使刺鷹隼，無不中。劍之刃漸減五寸。飛禽遇之，不知其來也?！盵2]但是，隱娘秉持著俠道精神，在其師傅的命令下，鋤強扶弱，劫富濟貧，“某大僚有罪，無故害人若干?！甭欕[娘半夜入室，決定斬其頭顱，“又攜匕首入室，度其門隙，無有障礙，伏之梁上。至瞑，持得其首而歸。”動作之干凈利落，不禁令人驚嘆其武功之高強，也更讓人們感受到透過武術這個動作媒介，感受到中國武術的人性關照與社會關懷。類似的武術作品《紅線傳》《虬髯客傳》等也同樣被收錄在《太平廣記》之中，武學功夫與俠義思想相結合塑造出了一位又一位武功高強而又品行高尚的俠客形象。

中國的武術博大精深，但并非是逞兇斗狠，而是和“道”相結合，不論是《說文解字》中的“止息戰(zhàn)爭，放下武器”，還是《左傳》中的“武有七德”，及至后期的傳奇小說中的狹義故事，武術向來都不是暴力的代名詞，相反它是用來治暴的，而且與中國的儒道學問相結合，中國的武術不僅擁有其精神內蘊，也擁有著無限的美感，通常是飛檐走壁、身輕如燕的，杜甫在《送蔡都尉詩》中賦道：“身輕一鳥過，槍急萬人呼?！敝袊藢Α拔湫g”有著特殊的情懷，除了傳奇詩歌之外，亦然有很多話本小說等諸如此類的文本講述著中國武學的精華，無論是《三國演義》中關云長的“我于千槍萬刃之中，矢石交攻之即，匹馬縱橫，如入無人之境，豈懼江東群鼠乎！”還是《水滸傳》中武松的“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云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都令人對中國的武術精神心生崇敬之情，到了現(xiàn)當代文學時期，港臺文學異軍突起，金庸、古龍、梁羽生等武俠作家將中國的武俠與奇幻想象文學結合，其后武術美學又越出其文本之外，進入了光影的世界，從《功夫熊貓》《功夫》《臥虎藏龍》進入西方人的視野，到中國留學生程騰創(chuàng)作的一部中國武俠動畫片——《天外有天》(Higer Sky)，初出茅廬便一舉斬獲第41屆美國學生奧斯卡銀獎，中國的武術作為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髓的重要部分，已然承載起推廣傳播中國文化精神的重任。

2 武術是二元哲學辯證思想的的真實反映

中國武術產生和發(fā)展的過程包含著豐富的樸素辯證哲學思想，通過哲學上的互動關系，既實現(xiàn)了武術理論和招數(shù)的豐富與多變，也使武術的哲學與審美內涵變得更加多樣化。在中國傳統(tǒng)的武術派別中都廣泛地使用了陰陽辯證理論，即“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并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動與靜、虛與實、進與退、攻與受等對應概念。這些對應關系在確立和轉化中實現(xiàn)了不同要素之間的重組，使中國武術呈現(xiàn)出張弛有度、攻守兼?zhèn)涞奶匦?。比如在太極拳理論中指出“開合虛實即為拳經(jīng)”“一開一合，有變有常，虛實兼到，忽現(xiàn)忽藏”“一動一靜，是盡拳中之妙”等武術與哲學理論。而在《太極拳論》中則更為明確地指出“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陰陽相濟,方為懂勁”。這些哲學思想的融入和動作實踐，使中國武術不僅是動作上的攻守轉換，同時也是學習哲學提高內心修為的過程。從更大的層面看，當個人的武術動作與哲學內涵上升為兩軍的軍事對弈之時，這種武學的“虛”與“實”辨證觀念便得到了更為廣泛的應用與實踐?！秾O子兵法·虛實篇》中為我們講述了武學靈活變通的思想，“虛”與“實”兩個武學觀念并非是能脫離開一方而獨立存在的，它們是互相依存相輔相成的，“凡先處戰(zhàn)地而待敵者佚，后處戰(zhàn)地而趨戰(zhàn)者勞。故善戰(zhàn)者，致人而不致于人?！遍_宗明義，善于打仗的人往往是善于計謀的，他們總是會驅使敵人跑來跑去優(yōu)先占據(jù)主動地位?！疤摗痹凇秾O子兵法》中通常指的是“破綻、劣勢”，而“實”則與之相反，通常是“優(yōu)勢、有利”，“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边M攻時敵人是無法防御的，那是因為攻擊了敵人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于此同時，“虛”與“實”是矛盾對立互相依存的，“故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敵分；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3]其中，“形人”與“無形”、“?！迸c“分”、“一”與“十”、“眾”與“寡”分別都是“實”與“虛”這兩個哲學觀念的變體，當敵人的兵力分散而數(shù)寡的時候，我方的兵力呈現(xiàn)出集中而眾多的形勢，此消彼長。這樣的趨勢又不是一成不變的，“虛”與“實”之間是相互轉化的，此時之“虛”很有可能就會轉變成彼時之“實”，就像“天外有天”一樣，沒有人會永遠處于優(yōu)勢而常勝不敗，“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形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蔽逍魏退募局g還是輪番更替，白天的時間有長有短，月亮有盈有虧，兵家的形勢和人的勝負自然也是常常發(fā)生變化的。從《孫子兵法·虛實篇》中的用兵御人之道，便讓我們能明確中華武學思想中辯證法運用的精妙之處，這和《周易》中的太極思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4]。中國武學乃至哲學中的辯證法不同于西方，西方的辨證法多是強調矛盾對立，而中國古人從《周易》開始的辨證思想更多的是強調二元之間的對立和轉化，注重根據(jù)形勢的變化隨時調整戰(zhàn)略措施，善于變通，靈活應對才是常勝之法。

3 武術是以“和”為主導的思維理路

中華武術博大精深，作為東方傳統(tǒng)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它其中蘊含著深層的理路。中國人的武術思維可以說是一種以“和”為主導的思維方式，它和西方的騎士精神、日本的武士道有著根本上的差異，西方的騎士精神是伴隨著忠君、護教、行俠目標之下勇猛與榮耀的彰顯，日本的武士道講求“名、忠、勇、義、禮、誠、克、仁”，這些品質被日本的武士看成是作為一位武士應有的基本美德，這些美德亦是榮譽的載體，喪失了榮譽便是丟失了靈魂。日本的武士和西方的騎士將榮譽看得至高無上，為了追逐榮耀而展現(xiàn)其風度和美德，而中華的武術更看重的是“和”的精神，“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切磋武藝的時候更多是人心境界上的比拼和切磋，《葉問》中葉師傅和廖師傅之間的惺惺相惜和相互尊重便是“和”精神最好的體現(xiàn)，兩個人切磋比試是本著“賜教、受益”的心態(tài)，而并非是“打斗、輸贏”，廖師傅一句：“多些賜教，獲益良多?！比~師傅回一句：“彼此，彼此?！庇駱渑R風、高風亮節(jié)的君子武者形象躍然紙上，當比試結束之時，還不忘叮囑一句：“慢走?！比逖诺娘L度氣質和高尚的道德情操正是中國武者所追尋的，葉問在和日本軍官打斗的場景，他選擇收手而不置對方于死地，甚至不愿將其變成殘廢之人，都是中國武術“和”之精神的展現(xiàn)。事實上，在中國武術形成和發(fā)展的思維理論和武術人格潛在的建立中，武術的境界在于制止殺戮和暴力，而不是殺戮和暴力。在“和”文化型構的影響下，中國的武術呈現(xiàn)出了獨特的美學意蘊，這是一種高層次上的境界之美，這與中國古典哲學中講求“天人合一”具有高度的一致性[5]。要與大自然融合為一體，順勢利導，根據(jù)自然的法則而行武，剛柔并濟，動靜相宜，虛實相生，最終彰顯自己高昂的氣度和情操，不以勝負輸贏定宗師，即武學的宗師首先要是人學上的宗師，參悟人道方能參悟武道，進而以高尚的道德情操為家國天下的發(fā)展做出自己的貢獻。

4 結語

武術不僅是建立在招式上的動作美學，同時也在其自身的產生和發(fā)展中包含著中國傳統(tǒng)的“道”“德”觀念和樸素的哲學辯證法思想。在中國武術學習和實踐的思維理路中強調內心良好的道德修為和高尚的道德情操是武術實踐與發(fā)展的先決條件與精神內核，在這樣的思想與精神的指導下實現(xiàn)武術安民、安天下的的社會責任，進而達到“天人合一”的武術與人格境界，這實際上與中國傳統(tǒng)的“內圣外王”思想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這也使中國武術在形成和幾千年的發(fā)展中成為建立在動作美學基礎上的藝術之美的生命呈現(xiàn)，成為武術習練者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實現(xiàn)方式，成為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美學價值和社會價值。

[1]何福仁.歷史的際會─先秦史傳散文新讀[M].上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3:136.

[2]李劍國.唐宋傳奇品讀辭典[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7:899.

[3]張岱年.中國文化與中國哲學[M].北京:東方出版社,1986:132.

[4]孫成巖.論傳統(tǒng)哲學對中華武術發(fā)展的影響[J].長春師范學院學報,2008(5):79.

[5]王崗,郭海洲.傳統(tǒng)武術文化在武術現(xiàn)代化中的價值取向[J].廣州體育學院學報,2006(3):53.

2016-05-07

張 蕾(1983- )，男，講師，碩士，從事民族傳統(tǒng)體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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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7602(2016)08-008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