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文
(鄭州大學 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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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李漁《明珠記·煎茶》之改本
孫婧文
(鄭州大學 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摘 要】清初著名的戲曲家李漁創(chuàng)作了重要著作《閑情偶寄》,其中的《詞曲部》《演習部》《聲容部》主要涉及了戲曲理論。李漁根據自己所提出的戲曲理論,對前人創(chuàng)作的戲曲也提出了一些觀點,并對前人的創(chuàng)作做出了改變,例如明代陸采的《明珠記·煎茶》。本文從李漁對《明珠記·煎茶》之改本,淺析他的改編初衷、改編原則,以及改編的內容。
【關鍵詞】李漁;明珠記;煎茶
在中國歷代曲藝史上,改編前人的創(chuàng)作是一種常見現(xiàn)象。例如,袁于令改編了周朗俊所著傳奇《紅梅記》第十七出《鬼辯》,使得李慧娘與賈似道的矛盾沖突更加集中,曲與白的穿插更加錯落有致。對前人創(chuàng)作的戲曲進行改編,無疑是一種藝術的再創(chuàng)造。
對戲曲改編本身來說,一方面是用發(fā)展的眼光灌注于舊作,使之隨著時代和觀眾審美趣味的發(fā)展變化而發(fā)展變化;另一方面可以使舊劇作在藝術上不斷完善,揚長避短,精益求精,不斷提高舊劇作的美學品位。對戲曲改編者來說,是根據一定的戲曲觀念從事改編工作的,戲曲改編的過程往往是改編者的戲曲觀念由抽象到具體,由意識到物質的過程。通過改編,新劇作能夠真實地反映出戲曲改編者的審美意識和情感傾向。
清初著名的戲曲家李漁不僅創(chuàng)作戲曲,也從事了戲曲改編工作。其所著的《閑情偶寄》最為杰出,其中的《詞曲部》《演習部》是戲曲理論專著。李漁認為前人創(chuàng)作的戲曲并非盡善盡美,在名實、情節(jié)、結構、曲文、音律、賓白、科諢等方面存在種種缺陷,不符合傳奇創(chuàng)作的要求。為了使舊劇作在新時代為廣大市民百姓喜聞樂見,使舊劇作成為藝術精品,因此,有必要對前人創(chuàng)作的戲曲進行修正、完善。
《明珠記》,明代戲曲家陸采改編自薛調的唐傳奇《無雙傳》,是其五部傳奇的代表作之一,敘述王仙客與劉無雙的悲喜愛情故事。在《演習部》的“變調第二”里,李漁對《明珠記》中的《煎茶》一出提出了質疑,并且對其做出了修改。可見這出戲具有學術價值,本文將著重分析《演習部》中的理論對《明珠記·煎茶》的修改。
在《演習部》中,李漁根據戲劇演出的重要性,講幾個劇本的元素進行排序,“選劇第一”、“變調第二”、“授曲第三”、“教白第四”、“脫套第五”?!白冋{”中的《變舊成新》一文,李漁提到,舊劇重演也是很有價值的。原文如下:
“演舊劇如看古董,妙在身生后世,眼對前朝。然而古董之可愛者,以其體質愈陳愈古,色相愈變愈奇。如銅器玉器之在當年,不過一刮磨光瑩之物耳,迨其歷年既久,刮磨者渾全無跡,光瑩者斑駁成文,是以人人相寶,非寶其本質如常,寶其能新而善變也。使其不異當年,猶然是一刮磨光瑩之物,則與今時旋造者無別,何事什佰其價而購之哉?舊劇之可珍,亦若是也?!盵1]
李漁之所以再來修改前人的《明珠記》應該也是這個原因了,演舊劇就像是在看一件古董,身在當代,卻能看到以前朝代的情形。古董之所以受人們追捧,是因為它是越陳舊越是古老珍貴,外表變得越奇特。比如銅器玉器,在當年它不過是一個磨得光潔發(fā)亮的東西罷了,經歷的年代越久,刮磨得痕跡就完全沒有了,光潔發(fā)亮的外表變得斑斑駁駁,反而人人都把它當作寶貝。并不是因為它的本質沒有發(fā)生變化而顯得珍貴,而恰恰是珍視它的變化。假如它依舊如新,跟當年造出來的一模一樣,那么就跟今時造出來的新物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何必用高出百倍的價格去購買呢?
因此,越是舊劇越有“寶物”的意義,其中的“斑駁”就顯得甚是奇妙,細細推敲,“人人相寶”?!睹髦橛洝吩诿鞔旧砭褪且徊恐膫髌?,經過李漁的修改,也更適宜其所在的時代。
舊劇固然珍貴,但是反復演出,沒有創(chuàng)新,也會讓人乏味。李漁也是察覺到了這個問題,就像他在《變舊成新》一文中指出的:
“演到舊劇,則千人一轍,萬人一轍,不求稍異。觀者如聽蒙童背書,但賞其熟,求一換耳換目之字而不得,則是古董便是古董,卻未嘗易色生斑,依然是一刮磨光瑩之物,我何不取旋造者觀之,猶覺耳目一新,何必定為村學究,聽蒙童背書之為樂哉?”[2]
人們常會因為戲院中要表演一出新劇而聞風而來,就因為它是新的,是人們從前沒有見過的,演起來會更加奇特、新穎,好奇心會促使新劇引來更多觀眾。演到舊劇的時候,就千篇一律,如果沒有任何變化,就會讓觀眾覺得,只是像兒童背書一樣,非常熟練,卻從中找不出一個讓人耳目一新的字眼。那么這古董即便是古董,卻像贗品一樣,外表并無任何改變,顏色也沒有變的斑駁,依然是一個刮磨得光亮晶瑩的物品。那么它就失去了作為古董應有的珍貴的,變得毫無意義。還不如把剛造出來的新物品拿來展示,讓人覺得耳目一新。觀眾們不會愿意做一個鄉(xiāng)村的學究,把聽兒童背書當作自己的樂趣。
但是,怎樣才能讓古董的光芒在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之后綻放出來呢?又不失去其本質,有保留了它作為古董的意義。李漁也提出了這樣的疑問:“然則生斑易色,其理甚難,當用何法以處次?”[3]并且在之后又回答了自己的疑問。“曰:有道焉。乃其體質,變其豐姿。如同一美人,而稍更衣飾,便足令人改觀,小俟變形異貌,而始知別一神情也。體質維何?曲文與大段關目是已。豐姿維何?科琿與細微說白是已?!盵4]為了保持古董的本質,只需要將外在的形態(tài)改變一下,便可達到推陳出新的效果。把古曲比作美女,稍稍改變她的服飾,便是另一種風格,足以讓人眼前一亮,不用等到形體容貌改變,才能看到她的另一種神情,她的本質依然是美女?;氐綉騽”旧蟻碚f,其本質就是曲文與大段的關聯(lián);其外在形態(tài)即為插科打諢與賓白。
(一)改白不改曲
這樣改編劇本的方法充分應用在了《明珠記·煎茶》中。李漁在第三折的開頭也標注了“次折改白不改曲。曲照原本,不更一字?!盵5]這樣的修改,既保證了原作的精華,又讓舊劇的演出使觀眾感到耳目一新。曲文與大段的關目不能改,是因為原作既然是古人一片心血寫成的,自然應該長留于天地。如果盲目將其大意修改,會使原作埋沒,也會招來崇拜“古董”的人的嘲笑與鄙薄。那么保持原作內容不變,既是對原作者的尊敬,又可以堵住當代人之口,讓然覺得順理成章。因此,李漁《煎茶》的改本第三折就是只修改了賓白,曲文沒有任何改變。例如舊劇中的“劉無雙”所唱【長相思】曲調:“念奴嬌。歸國遙。為憶王孫心轉焦。楚江秋色饒。月兒高,燭影遙,為憶秦娥夢轉迢。漢宮春信消?!盵6]李漁在改本里都保留了陸采所作的曲文,這也正是該劇的精華之所在。
在李漁《煎茶》改本的第三折中,賓白也因為前兩折內容的改變有所更改,使得故事更有邏輯性與完整性。比如劉無雙出場后的賓白,舊劇原文如下:
“街鼓冬冬動戍樓,倚床無寐數更籌??蓱z今夜中庭月,一樣清光兩地愁。奴家在這驛中,看看天氣晚來。呀,譙樓上已是二鼓了。獨眠孤館。展轉凄惶。怎生睡得去,欲待與姊妹們閑話,一個個都自去睡了。不免剔起殘燈,到中堂去閑步一番,以消長夜。你看。”[7]
李漁這部分的改本如下:
“街鼓冬冬動戍樓,倚床無寐數更籌??蓱z今夜中庭月,一樣清光兩地愁。奴家自到驛內,看看天色晚來。[內打二鼓介]呀,譙樓上面,已打二鼓了。獨眠孤館。展轉凄其,待與姊妹們閑話消遣,怎奈他們心上無事,一個個都去睡了。叫奴家獨守殘燈,怎生睡得去!”[8]
李漁將“奴家在這驛中,看看天氣晚來”改為了“奴家自到驛內,看看天色晚來”,之所以這樣改,我想是他通過斟酌推敲而來。把“在……中”改成“自……內”,更加襯托了劉無雙的寂寞愁苦。自打來到這驛站,就“獨眠孤館,展轉凄其”?!霸跄嗡麄冃纳蠠o事”一句,暗示自己心中“有事”前后聯(lián)系,像這樣的改動第三者也有很多,顯然李漁認為改動是很有必要的。他認為原作存在許多不通之處,因此改本更加適宜于時代,韻腳也精簡利索,使得賓白瑯瑯上口。
(二)從文本到搬演
細品舊劇,就會發(fā)現(xiàn)舊劇文本非常書面化,用字工整簡潔。在扮演技巧上并沒有太多提示,也沒有詳細的舞臺提示。而李漁改本中則加強了這部分內容,增加了舞臺提示與動作,是的劇本更適用于搬演。例如第三折中添加的“[內打二鼓介]”這樣的舞臺提示,給演員的表演提供了便利。其后的“[內作長嘆介]”、“[旦抱哭介]”、“[旦作醋容介]”等,都看見李漁為搬演做出的修改。
科諢和賓白之所以必須改動,是因為時代變了,人們的心情也隨之變化。觸景生情也不一定是當時的心情。傳奇之妙在于合乎人們的心情,能讓人感同身受。即便是陸采活著,也會有變化,說話方式會改變,畢竟時代不同。在舊本中改變說話方式,去其糟粕,加入新鮮血液,才會更加吸引觀眾。這樣即便是舊劇,卻因為添加了色彩,而讓人感覺像新劇一樣新鮮。但是修改不能隨心所欲,必須“點鐵成金,勿令畫虎類狗”。必須挑選可以修改的地方修改,也不可盲目追求創(chuàng)新,而改變其精髓和邏輯,否則將會變成一出鬧劇。就像李漁說的:“又須擇其可增者增,當改者改,萬勿故作知音,強為解事,令觀者當場噴飯,而群最作傭之人,則湖上笠翁不任咎也”[9]。
把枯燥無味的語言加之潤色,把陳腐的地方改變過來,只變白,不該曲。這就是李漁改編前人著作的原則。根據這個原則,他曾經也改寫了《南西廂》中的《游殿》、《問齋》、《逾墻》、《驚夢》的科諢,和《玉簪·偷詞》、《幽閨·旅婚》等劇目的賓白,拿給戲院,演員們搬上戲臺來表演,來檢驗改變是否成功,皆受到了觀眾的贊賞。這也證明李漁改編舊劇的原則是可行的。
把李漁的《明珠記·煎茶》改本與陸采的原作放在一起比較,最大的異同就是,替劇中人物“劉無雙”與“王仙客”在驛中傳信的人不同。上面也講了,李漁在改編的時候是非常注重原作的精髓的,那么首先,他著眼于舊劇的全部情節(jié),但是在《煎茶》這出劇中,陸采的原作寫到:旦角劉無雙隨宮女們來到富平縣長樂驛中安歇,準備前往先皇陵打掃。其時生角王仙客暫時任驛官。在經歷了戰(zhàn)亂之后,王仙客渴望尋找到失散的青梅竹馬無雙。于是王仙客派隨從塞鴻假扮煎茶童子進入后堂查訪無雙。塞鴻在進入中堂時被老公公阻攔,隨后又被老公公在明知塞鴻是男子的情況下放行。李漁認為作者在這一細節(jié)上存在著嚴重的破綻,并提出了自己的質疑:“《明珠記》之《煎茶》,所用為傳遞消息之人者,塞鴻是也。塞鴻一男子,何以得事嬪妃?使宮禁之內,可用男子煎茶,又得密談私語?則此事可為,何事不可為乎?”[10]
想來,李漁的質疑合乎常理,因為原作對塞鴻的安排不符合邏輯。塞鴻是男人,怎么能夠伺候嬪妃?在宮禁之內,就連太監(jiān)都要退避三分,塞鴻一男子怎么可以隨意煎茶,又與嬪妃竊竊私語呢?所以李漁說:“此等破綻,婦人小兒皆能指出”[11]。即使舊劇在此處理的過于敷衍,觀眾也任其疏漏。但是明眼人一看,一定會啞然失笑,然而卻只能將塞鴻進出宮禁當作理所當然了。
那么能夠進入宮禁之內必須符合兩個條件,第一是女人,第二是與王仙客和劉無雙共同相識的心腹之人。就像李漁所說:“若欲于本家之外,鑿空構一婦人,與無雙小姐從不謀面,而送進驛內煎茶,使之先通姓名,后說情事,便則便矣,猶覺生枝長節(jié),難免贅瘤?!盵12]于是李漁的處理方法就是“不知眼前現(xiàn)有一婦,理合使之而不使,非特王仙客至愚,亦覺彼婦太忍。彼婦為誰?無雙自幼跟隨之婢,仙客現(xiàn)在作妾之人,名為采蘋是也。無論仙客覓人將意,計當出此,即就采蘋論之,豈有主人一別數年,無有把臂,今在咫尺,不圖一見,普天之下有若是之忍人乎?”[13]舊劇中的采蘋,就是自幼跟隨劉無雙身邊的婢女,現(xiàn)在是王仙客的小妾。她就是現(xiàn)成的符合進入宮禁的兩個條件之人,因此,李漁把舊劇的內容稍加改編,把原本由塞鴻進入宮禁之內所做的事情,改加于采蘋,而李漁并不是很突兀的強加于采蘋,而是讓其主動提出由自己進入宮禁與小姐相見,也體現(xiàn)出采蘋本身具有的善良本質,與無雙小姐一別數年,沒有近在咫尺而不想見的道理。這樣的處理不僅完成了陸采想讓王仙客通過心腹與劉無雙牽線的目的,也使得采蘋報恩順理成章。此乃一舉兩得,使得劇本結構更加符合邏輯。
在《閑情偶寄》“結構第一”的《密針線》部分,李漁寫道:“一節(jié)偶疏,全篇之破綻出矣。每編一折,必須前顧數折,后顧數折。顧前者欲其照應,顧后者便于埋伏?!盵14]雖然這段話是說寫劇本的時候應該注意前后照呼應,注意前后段的聯(lián)系,應該相逢衣服一樣,穿針引線。但是也體現(xiàn)出李漁對與戲曲劇本邏輯上的要求,一個地方有疏漏,那么整篇內容的缺陷就顯現(xiàn)出來了。
在故事內容的處理上,李漁并沒有把塞鴻從《煎茶》這出戲中完全刪除,而是與舊劇相同,一開始仍然是王仙客與塞鴻商量由塞鴻進入宮禁之內與劉無雙會面。第一折的內容與舊劇前半部分故事安排一致,最明顯的就是李漁把順序做出了調整。改本中是生角王仙客首先出場,唱了一曲“【卜算子】[生冠帶上]未遇費長房,以縮相思地。咫尺有佳音,可惜人難寄”。然后是王仙客的賓白部分“下官王仙客,叨授富平縣尹……塞鴻哪里?”[15]這時引出丑角塞鴻,與舊劇塞鴻出場時一樣“藍橋今夜好風光,天下群仙降下方。只恐云英難見面,裴航空白搗玄霜。塞鴻伺候”[16]。接下來,王仙客帶塞鴻進館驛,管門的公公這次并沒有讓塞鴻進入宮禁之內做煎茶童子,這才使得王仙客與塞鴻發(fā)生了下面的對話,也就是李漁在這個部分所添加的內容。
“【前腔】精神徒費。不收留,翻加峻威,道是男兒怎入裙拆隊。嘆賓鴻,有翼難飛![丑]老爺,你偌大一位縣官,怕差遣婦人不動?撥幾個民間婦女進去就是了,愁他怎的![生]塞鴻,你那里知道。民間婦人盡有,只是我做官的人,怎好把心事托他。幽情怎教民婦知,說來徒使旁人議。[合前]且自回衙,少時再作道理。正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17]
這部分內容的存在,就是給采蘋的出場作了鋪墊,塞鴻想替主人王仙客進入宮禁之內打探,但是舊劇中安排的是管門的公公讓其進入,成為與劉無雙會面之人。而李漁改本中的管門的公公:“看他這個模樣也不是個幼年童予了。好個不通道理的縣官!就是上司官員,帶著家眷從此經過,也沒有取男子服侍之理,何況是皇宮內院的嬪妃,肯容男子見面?叫孩子們,快打出去,替他換婦人進來,這樣不通道理,還叫他做官!”[18]管門公公未讓其進入,才促成了采蘋進入宮禁當年奴仆之恩。
李漁對《明珠記·煎茶》的改編從根本上來說都屬于藝術的再創(chuàng)造,并且得到了市場的檢驗,獲得了觀眾的認可,為后世的戲曲改編提供了經典范例,也為后人提供了寶貴的經驗。當然,李漁的戲曲改編又因對象的不同、改編的目的不同、改編的手法不同而呈現(xiàn)出多種多樣的差異,藝術的再創(chuàng)造價值因此也各具特色。
毫無疑問,李漁的戲曲改編也體現(xiàn)出了重要的藝術價值和積極的實踐意義。從中國古代戲曲改編史來說,李漁的戲曲改編給后人以重要啟迪:戲曲藝術的發(fā)展與繁榮離不開劇作家對前人劇作的潤色、加工、改造,離不開古為今用、推陳出新的藝術創(chuàng)造規(guī)律,也離不開戲曲和觀眾的審美趣味與時俱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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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2-000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