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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地下電臺20多年屢禁不絕

從1989年誕生直到今天，臺灣地下電臺從來就沒合法過，但卻屢禁不絕，背后的原因，除了其中涉及的利益鏈條盤根錯節(jié)，還跟臺灣的民粹風氣有關。

“阿伯，你要點哪首歌？這首我今天沒有準備啦，不然我另外推薦一首給你好不好？”如果你懂閩南語，可能會在臺灣南部的計程車上聽到這樣的廣播，在給阿伯播放完歌曲后，電臺DJ還會關心他：“最近天氣熱，你不要大太陽底下在田里做工做太久啦。”

警方破獲臺灣南部一地下電臺

從來沒合法過

這就是“鼎鼎有名”的臺灣地下電臺。很多時候，它聽起來親切又淳樸，鄉(xiāng)土味十足，像老朋友一樣噓寒問暖。不過每到選舉季，它就會換成激情模式，聲嘶力竭，臟話連篇，裹卷著各種政治口號和謠言，極具煽動力。最著名的例子，莫過于2004年“3·19”槍擊案發(fā)生當晚，200多個地下電臺全部出動，徹夜嘶喊“阿扁是在幫臺灣擋子彈”，竟讓陳水扁處于頹勢的選情一夜翻盤。

所謂地下電臺，其實就是非法電臺。從1989年誕生直到今天，臺灣地下電臺從來就沒合法過，但卻屢禁不絕，背后的原因，除了其中涉及的利益鏈條盤根錯節(jié)，還跟臺灣的民粹風氣有關。

1988年之前，臺灣基本沒有私人敢偷辦電臺，因為抓到就是重罪。這一年臺灣報業(yè)解禁，廣播電臺雖未跟著開放，氣氛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官方開始研擬開放廣播，私辦電臺雖仍不合法，卻似乎有了一定的“合理性”。當時臺灣社會歡欣鼓舞于言論自由的開放，人們不喜歡說“非法電臺”，而寧愿稱“地下電臺”或者“異議電臺”。

1993年，臺灣放開廣播執(zhí)照的申請，不過由于波段有限，多數(shù)地下電臺并沒有就此洗白，反而成了嚴格意義上的非法存在。那以后的數(shù)年間，地下電臺在國民黨當局追殺下過得比較狼狽。然而，到2000年民進黨上臺，本已夕陽西下的地下電臺突然又彩霞滿天起來，因為地下電臺向來是民進黨的催票機，“功臣”勞苦功高，將來還待倚重，民進黨怎舍得讓它消失？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2001年的時候，臺灣有178個合法電臺，地下電臺在選舉季節(jié)可以達到220個左右。在那個年代，公務部門不敢隨便碰地下電臺，如果膽敢取締某個臺，第二天就可能被“立法委員”請去喝咖啡，挨一頓罵。因為地下電臺和“立委”之間關系密切，“立委”挺身做保護人，地下電臺為“立委”拉票打選戰(zhàn)。

在科技手段之下，電波發(fā)射源很容易被找到，但地下電臺除了有保護傘，還有不少自救絕招。臺灣新聞媒體自律協(xié)會秘書長陳清河曾說過自己一次查抄地下電臺的經(jīng)歷：先用警車開道，到了地方之后發(fā)現(xiàn)大門堅固得像“銅墻鐵壁”，找人鉆開后后面還有鐵門，進了犯罪現(xiàn)場，里面一個在播音的，“那個人你不能動，他是合法的”，唱片、桌子都不能動，只有兩個東西違法，一個是天線，一個是發(fā)射機，所以“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沖進去之后，只能拿到一個箱子一個桿子”，然后“等到你走了，隔天從庫房里又拿出一個桿子豎起來，又開始播音了”。

據(jù)說，地下電臺業(yè)者為躲避取締，常將發(fā)射臺設在山區(qū)隱秘處，還放哨、設路障、放捕獸夾，在機座周邊架設通電護網(wǎng)，甚至還在門楣上放硫酸，執(zhí)法人員得小心翼翼，以防受傷。由于成本低廉，地下電臺被取締后也可以輕易復活，而在島內(nèi)的民粹環(huán)境下，官方不敢對業(yè)者施以重罰，甚至有地下電臺被查抄時還會找媒體來報道。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2008年，國民黨重新執(zhí)政后，地下電臺才遭到了嚴厲打擊。當時臺灣已經(jīng)有了“通訊傳播委員會”，這是個獨立監(jiān)理機關，對一般行政部門和“立委”都不買賬，所以處理起地下電臺來也是鐵面無私。數(shù)據(jù)顯示，2012年日常營運的地下電臺縮減到了個位數(shù)，只是在選舉到來之時，一些南部的計程車司機、小商販等突然又會變身電臺DJ，地下電臺的數(shù)目又會暴增起來。

賣兩種“春藥”

2009年以后，國民黨當局干脆用藥事法而非新聞法來取締地下電臺，因為大部分地下電臺此時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早期靠捐款過活的模式，開始賣假藥為生。

地下電臺販賣偽藥，消費者以中老年人為主，賣的則主要是“促進性功能”和“保肝”的藥物。節(jié)目中以親切、生動的鄉(xiāng)土語言，說的多是一知半解的醫(yī)學知識，“比起一年回家探訪幾次的兒女，地下電臺還比較親！”電臺主持人的甜言蜜語，讓老人很容易掉進陷阱。有的地下電臺，甚至還會直言不諱地把底細交代給聽眾：“這些藥買回去，你自己不要吃，你拿去送人啊，我們包裝得金光閃閃，你送人很有面子的?！币恍┧乐衣牨娐犃诉@話不但不怕，反而會覺得“某某人真是跟我交心交底了”。

臺灣是世界洗腎率最高的地方，南部老人洗腎率更是居高不下。臺灣腎臟學會分析，臺灣的健保每年為洗腎支出新臺幣約300多億元，地下電臺賣的假藥功不可沒。臺灣當局領導人馬英九曾表示，每有1人洗腎，將犧牲29個人的健保福利，指示行政單位打擊偽藥要鍥而不舍，除惡務盡。

地下電臺還賣另一種藥，就是政治“春藥”。

南部是綠營大票倉，尤其中老年聽眾，本就是綠營鐵票，選舉時，某些地下電臺就愛用一些特別極端的表達，例如“中國人的馬英九，要來欺負我們臺灣人阿扁”之類的話，用一種受害人的心態(tài)，來激發(fā)同仇敵愾的情緒。

每當有重大政治事件或選舉時，地下電臺就會四處散布假消息，惡意中傷藍營，甚至指名道姓地辱罵泛藍候選人，被稱為民進黨的“鐵桿游擊隊”。

中天電視臺已經(jīng)停播的《全民最大黨》節(jié)目曾有一個橋段，非常形象地演繹了南部地下電臺的這種風格。例如，臺風來了吹倒了路邊樹、家里的貓出去打架被欺負了等等，都可以歸結(jié)為“攏是阿共（共產(chǎn)黨）的陰謀啦！”

20多年來，地下電臺對臺灣的社會風氣和政治觀念，產(chǎn)生了不容小覷的影響。

（《人民日報海外版》2015.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