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蓋爾·普利斯奈爾瓊斯著 柚子編譯
“騎”回生活
□ 蓋爾·普利斯奈爾瓊斯著 柚子編譯
在這個世界上,我不會是唯一一個在癌癥確診之后就認為自己走到了生命最谷底的人。當然,我也不會是遭受命運捉弄(失業(yè)、經(jīng)濟困難、死亡、離異或上天讓這些不幸結伴而來)后的唯一幸存者。癌癥確診后一定有很多人會像無助的嬰兒一樣躺在震驚與絕望的井底,大哭道:“這不是我要的生活?!碑斀^望的井底進一步下沉,他們就跌入了低谷中的新低谷。我不是與癌癥抗擊的唯一的人,我也不會說:“無論如何,這畢竟是一份禮物?!?/p>
與Ⅱ期乳腺癌抗爭12個月后,我接受了最后一針赫賽汀注射劑。走出腫瘤醫(yī)師辦公室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如同一年前的自己一樣沮喪。清除一切雜亂、專心與耗費心神的癌癥抗爭很容易,但很少有人關注與癌癥抗爭之后的事情。患者在宣布徹底擺脫癌癥之后,仍要面對來自生活中其他驚人的挑戰(zhàn)。只有此時,你才開始在日復一日的混亂中,考慮疾病復發(fā)的可能性。似乎沒有人愿意討論每天早上從床上爬起來的困難,也不會懷疑這是否值得。
我也有充滿希望的時候。我會閱讀雜志鼓舞自己,在午后看紀錄片或者在網(wǎng)上看看別人的故事。但這只會令我感覺更糟糕——很多幸存者,他們樂觀,面帶微笑,最后說這是上帝的福報。
但是我討厭自己的生活,特別是在描述個人的詞匯清單中加上“癌癥幸存者”之后,失業(yè)、不能受雇、一文不名、破碎并感覺無望。
在我開始回歸打造我的世界破碎之前那個充滿活力的女人時,我感到恐懼;在我開始記錄回憶我的夢想和目標的故事,以及我曾經(jīng)努力工作要創(chuàng)造的絢麗人生時,我會感到更加恐懼。寫作驅走了漫長下午的無聊與深夜里半睡半醒的恐懼,在這里所有的痛苦都被放大,所有的祝福都被遺忘。
6個月后,我停止了潦草的涂鴉,意識到我已經(jīng)在醞釀一本小說了。我打上標點符號,補全空缺,然后坐下來將自己的人生通讀了一遍,微笑著淚流滿面。
接下來的1周,我借了朋友的自行車,在周圍試騎了幾圈。天氣悶熱潮濕,景色也不太怡人,但有微風吹拂著我新長出來的黑色卷發(fā)(我之前有著長長的麥色秀發(fā),這在視覺上提示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這微風真的很愜意。
于是我開始騎自行車,幾乎每天都騎,我會騎1小時,后來1.5小時,再后來就是2小時。我的頭發(fā)逐漸長長,肩膀被曬黑了,雙腿變得有力了,于是我開始寫第2本書、第3本書。
突發(fā)奇想,我聯(lián)系了一家當?shù)貓蠹?,想看看他們是否對美食專欄感興趣。他們接受了,并且就第一篇文章付給我40美金。我突出了自己烏黑的秀發(fā),這樣就更像之前的我了。
我不會寫一篇熱情洋溢的文章來表達我作為癌癥幸存者的感激之情,我也不會將癌癥對之前生活的毀壞看做是上帝為我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又為我打開了一扇窗。我懷念之前無憂無慮的那個我,那個仍舊相信壞事不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天真女人。她是富有同情心的樂善好施者,不是受施者。
但我深深地發(fā)現(xiàn)我生來就是為了寫作的,騎行給我一種飛翔的感覺,我認為這才是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