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娟，李俄憲

(廣東技術師范學院 天河學院，廣東 廣州 51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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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的社會文學特色芻議

江小娟，李俄憲

(廣東技術師范學院 天河學院，廣東 廣州 510540)

摘要:《臘月二十八》是內田魯庵創(chuàng)作的第一篇小說，也是明治時期的第一篇社會小說，在社會文學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這部小說以中日甲午戰(zhàn)爭后，日本激烈的社會矛盾為背景，描寫了家庭問題、基督教的社會正義問題以及國際移民問題等，呈現(xiàn)了明治時期社會上許多日本知識人所共有的種種矛盾現(xiàn)狀。筆者將從小說的主題、內容、思想三個維度對其文學特色進行論述,探討小說中呈現(xiàn)的或多或少的社會主義思想傾向。

關鍵詞:《臘月二十八》； 社會小說；社會文學特色

日本的社會文學，社會意識強烈，包含個人與社會的關系，社會為主個人為客，比起心里狀態(tài)更注重外部世界的現(xiàn)象。從內容上講，取材廣泛，涵蓋政治、宗教及其他各個方面，涉及和平論、厭戰(zhàn)論、萬人平等、貧富問題、社會下層的真相、博愛慈善、戀愛問題、男女間道德問題、家庭、廢娼、禁酒等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從思想上看，持有基督教的博愛主義及人道主義思想等交混的“社會改良”思想，指導著社會風潮并以社會預言者為己任。①

一 、從小說的主題看社會文學的特色

《臘月二十八》是內田魯庵創(chuàng)作的第一篇小說，也是明治時期的第一篇社會小說，表現(xiàn)了日本明治時期向海外發(fā)展的風潮的時代主題。主人公純之助為了實現(xiàn)其移民墨西哥的計劃聚集志同道合者，甚至不惜以籌集墨西哥移民的資金作為其與阿吉結婚的條件。

(一)主人公對移民墨西哥的癡迷

“阿卡普爾科②——像故鄉(xiāng)之名那樣響徹我們耳中?！边呎f邊莞爾微笑。然后，像是想出來那樣，連呼‘墨西哥……墨西哥’，用盡全身力氣抖動肩膀、舒展臂膀，僅僅五尺三寸的男人卻似哼哈二將地動天搖般大跨步地兩三步走了出去。[1](P241)

正如上面原文描寫的那樣，主人公純之助夢想著去墨西哥，并且總是不知不覺就喊出“墨西哥”，從“阿卡普爾科”城市名的出現(xiàn)，我們可以推斷出主人公對墨西哥的了解程度，即他為了實現(xiàn)其去墨西哥之理想所作出的準備。而從小說中對純之助的動作描寫，“猛然間”、“敲個胳膊”、“莞爾”、“微笑”、“用盡全身力氣”、“抖動肩膀”、“哼哈二將地動天搖般”及“大跨步”等也可看出他對“墨西哥”的癡迷程度。

明治后期，隨著“自由移民”、“女性移民”的增加，促進了海外移民定居趨勢的發(fā)展，移民家庭的增長，也促進了海外日本人移民社會的發(fā)展。[2]當時社會移民風潮正盛，小說主人公純之助夢想移民墨西哥正好反映了當時明治社會的普遍現(xiàn)象，這是《臘月二十八》社會文學特色的最顯著的一點，即反映社會現(xiàn)象，并注重社會現(xiàn)象與個人的關系的描寫。

南美諸國漸漸地競相文明、墨西哥的太平洋鐵道延續(xù)到瓦地馬拉國、尼加拉瓦運河疏通了、巴拿馬的開鑿也竣工了、太平洋與大西洋更接近了、加勒比海成為海上勢力的中心、中部的美國招來東印度的繁昌、布瓦群島也成為中西兩半球的極軸，太平洋已然成為世界大展身手的舞臺。[1](P240)

因人種的膨脹和社會的壓迫重新燃起的殖民競爭逐漸激烈已經持續(xù)了數(shù)年，面對迫近的二十世紀，我們在對未來的太平洋問題的處理上成為堅持和平之輪的盟主，在北緯三十度以南的太平洋一帶構建重鎮(zhèn)是第一準備。我們宣傳人道主義，盡可能的期盼世界軍備的撤回，因而為了救助歷史上不可避免的人權沖突，即使比以卵擊石更難，也要在此風云之際，宣傳和平的福音，宛如諾亞在天未降雨前建造方舟那樣，乘著這獸欲般的競爭的高漲，在無人樂土開創(chuàng)新的烏托邦。[1](P241)

作為社會小說的《臘月二十八》，通篇不乏對國際時勢的描寫，不僅提到了“投機熱”，還涉及了美西戰(zhàn)爭及太平洋問題。列寧曾經對此作過經典的論述:“帝國主義作為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到1898-1914年間先在 歐美然后在亞洲最終形成了。美西戰(zhàn)爭(1898 年),英布戰(zhàn)爭 (1899-1902 年),日俄戰(zhàn)爭(1904-1905 年)以及歐州1900 年的經濟危機,這就是世界歷史新時代的主要歷史標志?！盵3]

美西戰(zhàn)爭，是1898年4月21日爆發(fā)的美國為奪取西班牙屬地古巴、波多黎各和菲律賓而發(fā)動的戰(zhàn)爭，是列強重新瓜分殖民地的第一次帝國主義戰(zhàn)爭。作為第一場帝國主義戰(zhàn)爭，美西戰(zhàn)爭是人類歷史上的路標性事件之一。[4]小說主人公移民墨西哥的理想與當時世界上的殖民風潮密不可分。這種反映社會、反映時勢，并將社會現(xiàn)象與個人活動相連接的描寫，是社會文學的特色。

二、從小說的內容看社會文學的特色

社會文學從內容上講，取材廣泛，涵蓋政治、宗教及其他各個方面，涉及和平論、厭戰(zhàn)論、萬人平等、貧富問題、社會下層的真相、博愛慈善、戀愛問題、男女間道德問題、家庭、廢娼、禁酒等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杜D月二十八》正是一篇涉及政治、經濟、宗教等各種社會問題的小說。

(一)對政治、經濟問題的描寫

方法的輸入為DSM，DPM/MIM，以及對架構設計有影響的其他先驗知識。對于一個具有n個構件的產品系統(tǒng)，常用n×n的DSM來捕獲構件之間的耦合關系。在MFD方法學中，設計產品矩陣(Design Product Matrix, DPM)捕獲每一個技術解(或構件)與產品特性之間的關系，模塊指示矩陣(Module Indication Matrix, MIM)用于捕獲技術解(或構件)與模塊化驅動器之間的關系。為了執(zhí)行聚類算法識別模塊，將DPM和MIM集成為DPM/MIM。設共有m個模塊化驅動因素，則DPM/MIM矩陣是一個n×m的矩形陣。

雖然亂嚷著獵官啦、收買啦、政綱啦、宣言啦、外資輸入啦、增稅啦、軍備緊肅啦等等，所有的結局無一不是儲存滿滿一箱金子想要將奸詐的四五人養(yǎng)活到老的國利民福論，而我們跟街邊喝著酒喧鬧節(jié)日的青年有何區(qū)別？那些謀士以及打出金字招牌的大政治家做了些什么？高價將政黨強買強賣滿足于機密費、費盡心思用計周旋、從正面大肆宣揚殖產興業(yè)被稱為國家利益急先鋒的大實業(yè)家做了些什么？真是把不適當分紅下的股票交易市場弄瘋、為股票不變?yōu)椴潦旨埗笏了u渾身陰謀的智囊啊。[1](P240)

上面這段是小說主人公純之助對當時政界和經濟問題的描寫。純之助的這段話揭示了當時政界的黑暗“獵官”、“政綱”、“外資輸入”等的實質。批判了對這些黑幕袖手旁觀的人們，也諷刺了當時的政治家和實業(yè)家。日本明治時期的“外資輸入”是以“殖產興業(yè)”、“富國強兵”為口號的，是日本在明治維新時期提出的政策。明治政府實行殖產興業(yè)政策的具體內容就是運用國家政權的力量，以各種政策為杠桿，用國庫資金來加速資本原始積累過程，并且以國營軍工企業(yè)為主導，按照西方的樣板，大力扶植日本資本主義的成長。

(二)對宗教的描寫

天主教的偉人伊達爾戈流過血的遺跡現(xiàn)在也溫潤了行人的征衣留下悲憐。[1](P239)

舊約時代的夢是大家的夢啊。因為夢是心里的反映，看了默示錄而解釋的方法會變得特別有趣。[1](P243)

這些全都是天意啊。[1](P292)

明治維新后的日本正處于社會的轉型時期，宗教的發(fā)展尤其是基督教等新興宗教在日本傳播的非常迅速。對宗教的描寫反映了社會思想層面的現(xiàn)狀。

(三)對家庭問題的描寫

據(jù)說一個月前夫人用使人顫抖的哭泣聲與丈夫大吵了一番。[1](P236)

這兩三天，夫人阿吉稱病躺在主房旁的附室里，用比以往更猛烈的尖叫聲使傭人心驚膽顫。丈夫純之助早出晚歸、面呈苦相、深深嘆著氣，就像扎了根似的在桌前，嚴肅地思考，即使疲乏入睡也是輾轉反側。[1](P237)

一度被稱為“家庭小說”的 《臘月二十八》由純之助夫妻間的爭吵開始敘述小說的發(fā)展，夫妻的爭吵是小說發(fā)展的一條不可忽視的主軸。家庭是社會的細胞，《臘月二十八》涉及到的家庭問題是社會問題的一種，也是對社會現(xiàn)象的反映。

(四)男女間道德問題

由于夫妻是相互感化與被感化的，因而丈夫的不道德是妻子之罪，妻子的不道德是丈夫之罪，道德的責任是相互連帶的。[1](P288)

您也是不幸的。您的愛喪失了這樣的話語滲透到我的心底。我的愛消失了您的感情也徹底了。兩個人都是被誰一人牽制的不自由之身，所想之事不能自由去做，這便是命運吧。[1](P293)

純之助與靜江是青梅竹馬朋友，純之助雖與阿吉結了婚卻意識到自己對靜江的感情。而身為基督教徒的靜江有自己的愛的準則，認為夫妻是相互感化與被感化的，道德的責任是相互連帶的。小說中對男女間道德問題的描寫表現(xiàn)出《臘月二十八》描寫的社會內容的取材之廣泛。

三、從小說的思想看社會文學的特色

社會文學從思想上看，持有基督教的博愛主義及人道主義思想等交混的“社會改良”思想，指導著社會風潮并以社會預言者為己任。接下來從《臘月二十八》中體現(xiàn)的基督教思想及人道主義思想來分析社會文學的特色。

(一)宣揚基督教無功利心的愛 如前面從內容上看小說的社會文學特色對宗教思想的描寫中“舊約時代的夢是大家的夢啊。因為夢是心里的反映，看了默示錄而解釋的方法會變得特別有趣?！盵1](P243)及“這些全都是天意啊。”[1](P292)所列舉的那樣，小說通過基督教徒靜江的話語來向讀者傳達基督教的純潔的愛、無功利雜念的愛。

有人為了功名心而拋棄愛。有人借功名心之口放棄愛。這樣的人們大都受到自己良心的譴責、或者幼稚、言行輕率地吹噓并且尚未意識到自己價值的降低。您就是這樣的高手，為了功名心而置愛與不顧，不止這樣還列舉夫人的缺點、把喪失愛的原因盡托夫人之罪。并且將您自己的責任束之高閣，冷淡、嚴厲得批評夫人的缺點。[1](P289)

上面是靜江與純之助在上野公園散步時，批評純之助的話語。明治初期、中期，基督教被當作開化期啟蒙思想代表而被接受。明治時期的基督教思想不僅成為日本社會近代化的啟蒙思想，而且還成為“改造國民性”的有利工具。面對誤以為靜江被勸結婚卻仍保持單身是因為愛著有著十余年交往的自己的純之助，靜江義正言辭地給出了“有人為了功名心而拋棄愛。有人借功名心之口放棄愛?！边@樣的話語。內田魯庵通過這段話宣揚基督教純粹的、毫無功利雜念的愛。

(二)宣揚人道主義我們宣傳人道主義，盡可能的期盼世界軍備的撤回，因而為了救助歷史上不可避免的人權沖突，即使比以卵擊石更難，也要在此風云之際，宣傳和平的福音，宛如諾亞在天未降雨前建造方舟那樣，乘著這獸欲般的競爭的高漲，在無人樂土開創(chuàng)新的烏托邦。[1](P241)

人道主義是關于人的本質、使命、地位、價值和個性發(fā)展等等的思潮和理論。純之助所說的軍備撤回、救助人權沖突、宣傳和平的福音等是提倡和平、避免戰(zhàn)爭、尊重人的生命的表現(xiàn)。小說中宣揚的人道主義在轉型的日本明治時期是一種進步的社會思想、潮流，倡導尊重人、關心人、以人為主體、對人性的尊重是社會發(fā)展的趨勢，體現(xiàn)出作者注重人道、人性、尊重人的思想。

《臘月二十八》是一部帶有政治理想的社會小說，在社會文學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小說的主人公有川純之助夢想著去墨西哥建設自己的理想，他的這個夢想為以后夫妻之間的感情埋下了危機。在青梅竹馬的靜江的勸告下，純之助放棄了去墨西哥的計劃，下決心恢復與阿吉的關系。

這部小說顯著地體現(xiàn)了社會主義思想的傾向，這種傾向本身雖不具有嚴格意義上的社會主義文學的性質，但可以稱得上是社會主義文學的前奏或先驅。本文對《臘月二十八》的文學特色，從小說主題、內容、思想三個方面進行了詳細的分析，挖掘了社會關系、家庭關系、夫婦關系等復雜內容，揭示了中日甲午戰(zhàn)爭后日本社會中許多日本知識分子的矛盾現(xiàn)狀。這部社會小說兼具文學性和斗爭性的社會文學特色。小說對政治、經濟、宗教、家庭等問題的描寫，體現(xiàn)了《臘月二十八》作為社會小說的社會文學特色；小說中宣揚的基督教無功利性的愛以及人道主義精神等“社會改良”思想更具有顯著的社會文學的特色。選取《臘月二十八》作為研究對象進行探究，有顯著的現(xiàn)實意義。有助于深入了解日本明治時期社會小說創(chuàng)作的背景、反映的內容及其特色，有助于洞悉當時的社會關系，進而展現(xiàn)社會文學斗爭性與文學性辯證統(tǒng)一的特質。

注釋：

①2008年1月，世界文學評論編輯譚杉杉就有關日本文學的特質以及國內日本文學研究現(xiàn)狀、研究方法、未來走向等問題，向李俄憲教授作了一次專訪。李教授就這些問題一一作了回答。

②墨西哥南部太平洋沿岸港口，格雷羅州最大城市。始建于1550年，是一座美麗且古老的港口城市，是墨西哥著名的海濱旅游城市之一，太平洋沿岸重要的冬春度假勝地和出口港。

參考文獻：

[1]日本近代社會文學集(第50卷)[M].日本：角川書店，1974，(4).

[2]吳占軍.明治政府海外移民態(tài)度轉變原因探析[J].日本研究，2014，(3).

[3]列寧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4]施楠，孟曉雪.有史以來的首場帝國主義戰(zhàn)爭——美西戰(zhàn)爭110周年祭[J]. 學習與探索，2009，(3).

責任編輯張吉兵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078(2016)01-0028-03

作者簡介:江小娟(1987-)，女，廣東技術師范學院天河學院講師；李俄憲(1962-)，男,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收稿日期:2015-09-21

doi：10.3969/j.issn.1003-8078.2016.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