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會影，高少宇

（邯鄲學院 a.教師教育中心 b.質(zhì)量監(jiān)控中心，河北 邯鄲 056005）

銅馬軍考

蘆會影a，高少宇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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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馬軍，新莽末年河北農(nóng)民起義軍中最大的一支，后為光武帝劉秀收降，成為劉秀平定天下的武裝基礎，對東漢政權(quán)的建立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銅馬軍名稱中的“銅馬”具有特定的指代意義，無論是銅馬軍活躍的地域、內(nèi)部的構(gòu)成還是名稱的來歷均體現(xiàn)了其與趙地的淵源。

銅馬軍；趙地；趙文化

歷史上，雖然對東漢王朝的建立者光武帝劉秀的評價不一，有人認為其“篡奪”、“竊取”了農(nóng)民起義軍的成果，也有人頌揚其為農(nóng)民起義軍的代表，并多次挽救了起義軍的命運①學者們對光武帝及舂陵軍在西漢末年農(nóng)民起義中發(fā)揮的作用，態(tài)度不一。如呂思勉先生的《秦漢史》中肯定了劉氏的積極作用，而孫達人先生的《中國古代農(nóng)民戰(zhàn)爭史》則反之。，但史家公認東漢政權(quán)的建立正得益于對以銅馬軍為首的諸多農(nóng)民起義軍的招撫和斗爭，故而光武帝劉秀又有“銅馬帝”之稱?？梢哉f，對銅馬軍的深入研究對漢代歷史和趙地區(qū)域文化都具有重要的意義。本文將就銅馬軍的來源、名稱含義、與趙地淵源等具體問題進行探究，以求教于方家。

一、銅馬軍與銅馬帝

光武帝劉秀又稱銅馬帝，今河北邢臺的光武帝廟又稱銅馬祠，這里的銅馬指新莽末年出現(xiàn)的農(nóng)民起義軍銅馬軍，光武帝得名的原因就在于成功的擊敗并收編了這支軍隊，為蕩平河北，建國一統(tǒng)奠定了基礎。

劉秀手下的將領們彭寵、鄧晨、鄧禹、陳俊、耿弇、銚期、耿純等人與銅馬軍及其余部的進行了多次交手，②詳見《后漢書》之《王劉張李彭盧列傳第二·彭寵傳》《李王鄧來列傳第五·鄧晨傳》《鄧寇列傳第六·鄧禹傳》《吳蓋陳臧列傳第八·陳俊傳》《耿弇列傳第九》《銚王祭列傳第十·銚期傳》《任李萬邳劉耿列傳第十一·耿純傳》光武帝劉秀在即位后告天的封禪中提到：“咸曰王莽篡弒竊位，秀發(fā)憤興義兵，破王邑百萬眾于昆陽，誅王郎、銅馬、赤眉、青犢賊，平定天下，海內(nèi)蒙恩，上當天心，下為元元所歸?！薄禰1]3157-3158將收編銅馬軍當與昆陽之役、王郎之誅相仿，為平定天下的重要步驟，并在封禪中作為主要的歷史功績出現(xiàn)， “登封報天，降禪除地”[2]1404也就不足為奇了。

銅馬軍對劉秀的意義還不止于此。《后漢書·光武帝紀上》提及，劉秀大敗銅馬軍后，其眾歸降，但“降者猶不自安，光武知其意，敕令各歸營勒兵，乃自乘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將降人分配諸將，眾遂數(shù)十萬，故關(guān)西號光武為‘銅馬帝’”[1]17?！稜栄拧贩Q號者，呼也。或是自取，或是人所公認。銅馬帝之名明顯屬于第二種情況，即劉秀被稱作“銅馬帝”，收復銅馬所起到的政治意義和深遠影響可見一斑。

本次的收編行為不僅多次為史書收錄，而且還留下了紀念建筑，銅馬祠。

北魏酈道元的《水經(jīng)注》中提到：“又徑銅馬祠東，漢光武廟也。……關(guān)西號世祖曰銅馬帝也，祠取名焉。廟側(cè)有碑，述河內(nèi)修武縣張導，字景明，以建和三年為巨鹿太守，漳津泛濫，土不稼穡，導披按地圖，與丞彭參、掾馬道嵩等，原其逆順，揆其表里，修防排通，以正水路，功績有成，民用嘉賴。題云：《漳河神壇碑》。而俗老耆儒，猶揭斯廟為銅馬劉神寺，是碑頃因震裂，余半不可復識矣?！盵3]164可見，銅馬祠不僅是為紀念光武帝劉秀收編銅馬軍而建，且其建立時間要早于建和三年，即公元149年。

稍晚的《魏書》也提到南趙郡下的廣阿縣(前漢屬鉅鹿)“有廣阿城、堯臺、大陸陂、銅馬祠。”[4]

北宋《太平寰宇記》的《河北道八鉅鹿縣》中，引用《水經(jīng)注》文字，并指出銅馬祠的具體位置“ 在（鉅鹿）縣北七里?！?/p>

清修《順德府志》中亦記載銅馬祠“在城北銅馬鎮(zhèn)”。至今，銅馬祠原貌早已不見，但根據(jù)史書記載，當為河北邢臺巨鹿縣下銅馬鎮(zhèn)內(nèi)西銅馬村西北，村民稱銅馬鎮(zhèn)內(nèi)西銅馬村西北 500米原有土臺，即為銅馬祠舊址，此處曾為東漢起義軍銅馬軍的常住地，因此光武帝打敗銅馬軍后，在此建祠，該地也因之得名。

二、銅馬名稱的由來

銅馬軍、銅馬帝、銅馬祠，銅馬的稱號不斷被沿用，其中的“銅馬” 究竟是什么含義，銅馬軍又是因何而得名的呢？

因何以銅馬為名，《后漢書百衲本》注稱：“諸賊或以山川土地為名，或以軍容強盛為號。銅馬賊帥東山荒禿﹑上淮況等，大肜渠帥樊重，尤來渠帥樊崇，五校賊帥高扈，五鄉(xiāng)賊帥董次仲，五樓賊帥張文，富平賊帥徐少，獲索賊帥古師郎等，并見東觀記?！盵1]16然而，由于歷史的原因，《東觀漢記》原書遺失，多是后人根據(jù)《藝文類聚》《文選》《北堂書鈔》等相關(guān)記載中抄錄，因此僅有“又擊破銅馬，受降適畢，封降賊渠率，諸將未能信，賊亦兩心。上敕降賊各歸營勒兵待，上輕騎入，按行賊營。賊將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墒墙宰园?。”[5]6并沒有說明銅馬軍的名稱來源，因此，銅馬軍的名稱來源問題還需以注文為依據(jù)，即“或以山川土地為名，或以軍容強盛為號?！?/p>

首先如果以山川土地為名，則意味著銅馬軍緣起或活躍的區(qū)域以銅馬為名，或該地內(nèi)有銅馬。然而，以銅馬為名的山川城鎮(zhèn)，并不見于史家記載之中。

若以興起或活動區(qū)域內(nèi)有銅馬計，則東漢之前，以銅鑄馬的事情僅見于漢武帝時代，因得大宛馬而以銅鑄馬像，立于署門，名金馬門。東方朔踞地而歌，稱“金馬門者，宦[者]署門也，門傍有銅馬，故謂之金馬門?！盵2]3205但此為漢宮之所在，是全國保護最為嚴密的地方，不適于起義軍的產(chǎn)生和活躍；且即便有起義軍的確因此而得名，其名亦當為“金馬軍”而非“銅馬軍”。

故而，“銅馬軍”的命名就應該是以軍容強盛為號了，如赤眉軍得名是“崇等欲戰(zhàn)，恐其眾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別，由是號赤眉?！盵6]9如此，銅馬并非某一地名，而是某種特定的標志或具有特定的含義了，這有以下四種可能性：第一，起義軍為騎兵，且多以銅為裝飾；其二，起義軍雖非騎兵，但身配銅馬，以為標志；其三，起義軍并無任何配飾與銅馬相關(guān)，但首領別號銅馬，故得名；其四，銅馬具有其他特定含義，以顯軍隊強盛。

起義軍多“以饑饉相聚”[6]4154、“饑窮，故為盜賊”[6]4152，所以無論是要銅馬軍中多騎兵還是要其身配銅馬裝飾以為標志都不可能。至于其首領東山荒禿和上淮況鮮少見于記載，而且此時的重要農(nóng)民起義軍首領不僅都無別號，且其隊伍也不以首領為名的習慣來推測，銅馬軍的名稱來歷與其首領亦無關(guān)系。銅馬一詞當另有含義。

那么 “銅馬”一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銅者：《說文》赤金也。《本草集解》銅有赤白青三種。赤銅出川廣云貴等處，山中土人穴山采礦，煉取之。白銅出云南，青銅出南番。《廣韻》金之一品。《前漢·律歷志》凡律度量用銅者，取為物至精，不為燥濕寒暑變節(jié)，不為霜露風雨改形也。又自然銅。一名石髓鉛。又銅青。在此可見，銅的本意為金的一種，為物至精，貴重且有價值，故為最常見的金屬貨幣。“不為燥濕寒暑變節(jié)，不為霜露風雨改形”由此本意，又可衍生出堅固的意思，如后世成語“銅墻鐵壁”正是如此。

而馬者，《說文》怒也，武也。象馬頭髦尾四足之形。《玉篇》黃帝臣相乘馬。馬，武獸也，怒也?！墩崱烦诵?。生于午，稟火氣?；鸩荒苌?，故馬有肝無膽。膽，木之精氣也。木臓不足，故食其肝者死?！兑住ふf卦傳》乾為馬?！妒琛非筇欤煨薪?，故為馬?！洞呵铩ふf題辭》地精為馬?！洞呵铩た籍愑洝返厣戮珵轳R。月數(shù)十二，故馬十二月而生?？梢?，馬既是一種現(xiàn)實存在的動物，也帶有某種神秘的屬性，所謂“地精”。因此，馬經(jīng)常與另一種神秘的物種龍相提并論。《周禮·夏官·庾人》稱：“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以上為馬。” 在此，龍與馬并沒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僅是長度不同而已。后南朝沈約的《宋書·符瑞志》則將馬與龍相結(jié)合，創(chuàng)造出一種生物“龍馬”，曰：“龍馬者，仁馬也，河水之精。高八尺五寸，長頸有翼，傍有垂毛，鳴聲九哀。”馬既如此不凡，自然而然也便開始承擔反映社會安定、彰顯統(tǒng)治者仁德的重任了。《孝經(jīng)援神契》記“德至山陵，則澤出神馬”?！渡袝ぶ泻颉吩唬骸胺耸嫌刑煜拢堮R負圖處于河”。

當然，無論是神馬還是龍馬，都是馬的“地精”含義的具體體現(xiàn)，而此類象征的意義的根源俱來自于馬的本意，“怒也，武也”、“武獸也”。怒者，馬之肥壯，其氣憤盈曰怒?！逗鬂h·第五倫傳》鮮車怒馬。武者，《鄭注》文謂鼓，武謂金?！妒琛方饘傥鞣?，可以為兵刃，故為武。鼓主發(fā)動眾音，無兵器之用，故為文?？梢娢渑c刀兵相關(guān)，與戰(zhàn)爭相連，馬也如此。最初人們乘馬田狩，自夏代車兵便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之后，馬拉戰(zhàn)車因其機動靈活且兇猛無比開始在戰(zhàn)爭中發(fā)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至周時，車兵已成為戰(zhàn)爭中的主要兵種。戰(zhàn)國時期，車兵漸漸式微，但自趙武靈王始騎兵這種新的兵種再次將馬與戰(zhàn)爭緊密地聯(lián)系到了一起，脫離了戰(zhàn)車的束縛，馬的機動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凸現(xiàn)，尤善沖鋒陷陣的精銳騎兵得號“突騎”，在戰(zhàn)爭中發(fā)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馬者，“怒也，武也”的涵義在歷史中不斷得到體現(xiàn)，故此東漢馬援說“夫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馬者，兵甲之本，國之大用”。[1]840

“銅馬”的稱號，既寓意著堅固不可摧毀，又寓意著勇猛強武，志氣高昂。因此以“銅馬”為起義軍的稱號可謂貼切之極，正是軍容強盛的反應。

三、銅馬軍與趙地的歷史淵源

以“銅馬”為名，的確響亮貼切，但響亮貼切的名字卻并非僅“銅馬”而已，況“銅馬”一名又非借自于山川土地，那么起義軍何以能夠想象的到這樣一個名字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于銅馬軍與趙地具有極深的歷史淵源，銅馬軍以趙國故地為主要活動區(qū)域，以趙地居民為主要構(gòu)成人員，必然深受趙地遺俗的影響，銅馬軍的命名正是對趙地愛馬、重馬傳統(tǒng)的反映。

首先，銅馬軍的主要活動區(qū)域為故趙國舊地，銅馬軍的主要成員為故趙地之民。

鈕永建注稱“河北諸義軍，銅馬最強，他軍多以銅馬之命是從。”[6]54銅馬軍素有“河北最強的一支起義軍”之稱。據(jù)林劍鳴先生觀點，其主要的活動區(qū)域是在“巨鹿（河北平鄉(xiāng)縣西南）、清河（今清河縣西南）、魏郡（今河北境內(nèi)）的廣大區(qū)域”，[7]682這些地區(qū)不僅在故趙國舊地之內(nèi)，且多位于趙地的核心區(qū)域。所謂故趙舊地，指先秦趙國極盛時期的歷史疆域，“其領土跨越了今河北、山西、陜西、內(nèi)蒙古四個省區(qū)及山東、河南部分區(qū)域”，其核心區(qū)域為“今河北省南部太行山以東的‘東陽’地區(qū)，僅山西中部太原盆地及其以西以東地區(qū)”。[8]2

光武帝擊敗銅馬軍后銅馬軍的撤退路線也從側(cè)面證實了這一點。據(jù)《后漢書·光武帝紀》載“秋，光武擊銅馬于鄡，吳漢將突騎來會清陽。賊數(shù)挑戰(zhàn)，光武堅營自守；有出鹵掠者，輒擊取之，絕其徹道。積月余日，賊食盡，夜遁去，追至館陶，大破之。受降未盡，而高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余觽合，光武復與大戰(zhàn)于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盵1]16從銅馬軍最早出現(xiàn)的鄡（漢屬鉅鹿郡，故城在今河北束鹿東）、清陽（漢屬清河郡，今河北清河東南）至最初受降銅馬軍的館陶（漢屬魏郡，今館陶）地區(qū)可見，銅馬軍主要在今河北東部地區(qū)一路向南退敗，直到館陶地區(qū)，因東南來的高湖、重連打破行軍計劃，轉(zhuǎn)而北上蒲陽（蒲陽山，在今定州北平縣西北）?？梢娊窈颖钡貐^(qū)的東南部當為銅馬軍的主要活動區(qū)域，銅馬軍從鄡、清陽、館陶由北向南節(jié)節(jié)敗退，部分軍隊因此投降。之后，退無可退，與高湖、重連部北上，再次失敗后，大部投降了光武帝劉秀。

銅馬軍的構(gòu)成和人數(shù)史書所記不詳，但公認包括銅馬在內(nèi)的別號諸賊“眾合數(shù)百萬人”，其中“銅馬最強”?！逗鬂h書·銚期傳》中記入清陽、博平的銅馬有“數(shù)十萬眾”，光武帝劉秀收服銅馬軍后，“悉將降人分配諸將，觽遂數(shù)十萬”[6]等語，去除夸張不實之處，保守估計銅馬軍人數(shù)當近十萬人左右。這十萬人中除了很少的一部分成員來在于山東呂母的遺部外，剩下的自然都是本地居民。

其次，趙地的遺俗傳統(tǒng)對銅馬軍影響至深。

作為曾經(jīng)獨立存在二百多年的諸侯國，歷史上的趙國在此留下了深深的印記，這種印記即便到了西漢年間依然明顯，因此司馬遷在《史記》能夠明確的將趙地風俗與他地風俗分辨出來。如“種、代，石北也，地邊胡，數(shù)被寇。人民矜懻忮，好氣，任俠為奸，不事農(nóng)商。然迫近北夷，師旅亟往，中國委輸時有奇羨。其民羯羠不均，自全晉之時固已患其僄悍，而武靈王益厲之，其謠俗猶有趙之風也?！敝猩健暗乇∪吮?，猶有沙丘紂淫地馀民，民俗儇急，仰機利而食。丈夫相聚游戲，悲歌慷慨，起則相隨椎剽，休則掘冢作巧奸冶，多美物，為倡優(yōu)。女子則鼓鳴瑟，跕屣游媚貴富，入後宮，遍諸侯?！盵2]3263而一直以趙國故地為主要活動區(qū)域、以趙地居民為主要成員的銅馬軍自然也受到了趙地遺俗的影響，尤其是趙地愛馬、重馬的歷史傳統(tǒng)對銅馬軍影響至深，銅馬軍的得名也得因與此。

其一，趙氏自先祖以來便與馬結(jié)下不解之緣，以知馬、善御著稱，具有愛馬、重馬的歷史傳統(tǒng)。早在部落聯(lián)盟時期，趙氏的祖先伯益便以“知鳥獸”而著稱，所謂“佐舜調(diào)馴鳥獸，鳥獸多馴服”[2]173。周代造父為周繆王御，“西巡狩，見西王母”，御術(shù)之精妙世所公認，并因之得城，后世子孫因城而名趙氏。可見，善御是趙氏先祖的歷史傳統(tǒng)。

其二，知馬善御、愛馬重馬也是趙氏起家的根本。趙氏入晉后，因在軍事上的貢獻脫穎而出，據(jù)統(tǒng)計從晉國始設中軍始至晉出公元年止，擔任過晉中軍元帥的共19人，其中趙氏族人擔任中軍帥的時間最長，達五十年。[9]104除了擔任中軍帥，趙氏族人為卿者眾多，卿即是文職，又兼武事。既為軍中將佐，了解并能合理指揮以車兵為主的軍隊，趙氏善御、重馬自是不言而喻。尤其是趙簡子的家臣王良素以相馬著稱，此人便是后世盛譽的伯樂。

其三，愛馬重馬是趙國的現(xiàn)實需要。趙氏立國之后，身為“四戰(zhàn)之國”， 趙武靈王曾云：“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東有胡，西有林胡、婁煩、秦韓之邊……”，[2]1806險惡的生存條件和攻伐不休的兼并戰(zhàn)爭，迫使趙國厲兵秣馬，以備萬全。因此，無論是曾經(jīng)的主力車兵、還是新興的兵種騎兵，都受到了趙國君主的重視，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胡服騎射便證明了這一點，從此趙國在原陽設騎邑，多次西略胡人地，奠定了趙國軍事強國的地位，軍力僅次于秦。之后因統(tǒng)治階層的腐朽，趙國漸衰，但趙國的軍事力量，尤其是騎兵實力不俗，李牧守邊時，就曾選戰(zhàn)車13000乘，騎 13000匹出擊匈奴，一車四馬，則僅是經(jīng)過訓練的戰(zhàn)馬就有 18200匹之多，趙國養(yǎng)馬業(yè)之盛、馬匹之多可見一斑。

第四，愛馬重馬的成為趙地風尚，體現(xiàn)在國家的各個領域。在為解除閼與之圍，大破秦軍的將領趙奢賜號時，定名為“馬服君”，為能服馬之意，生長于趙地的名學家公孫龍以“白馬非馬”為題，探討形而上的名實問題；趙國王室貴族更是將對馬的喜愛和看重延續(xù)到了死后，目前已經(jīng)挖掘的古墓之中，趙地墓葬中陪葬馬匹的數(shù)量和以馬為造型的藝術(shù)品之精美神似在前秦諸國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可以說，馬在先秦趙氏趙國的發(fā)展史中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馬造就了趙氏的興起和強盛，同時，愛馬、重馬是趙氏趙國的歷史傳統(tǒng)和現(xiàn)實需要，這也使愛馬、重馬的思想深植于趙地的風俗文化中。即便在西漢末年，活躍于趙地的農(nóng)民起義軍亦在名稱上自覺或不自覺地入鄉(xiāng)隨俗，以銅馬為號。

綜上所述，銅馬軍作為河北最大的農(nóng)民起義軍，無論從地域上、構(gòu)成上還是文化上都與趙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銅馬軍中的銅馬一詞的來源和象征意義正好證明了這一點。

[1]范曄. 后漢書[M]. 北京：中華書局，1965.

[2]司馬遷. 史記[M]. 北京：中華書局，1959.

[3]酈道元. 水經(jīng)注[M]. 北京：華夏出版社，2006.

[4]魏收. 魏書[M]. 北京：中華書局，1974.

[5]劉珍. 東觀漢記[M]. 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

[6]袁宏. 后漢紀校注[M]. 周天游，校注. 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

[7]班固. 漢書[M]. 北京：中華書局，1962.

[8]林劍鳴. 秦漢史[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9]沈長云. 趙國史稿[M]. 北京：中華書局，2000.

（責任編輯：朱艷紅 校對：賈建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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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05

蘆會影（1982—），女，黑龍江海倫人，邯鄲學院教師教育中心講師，碩士； 高少宇（1980—），男，河北邢臺人，邯鄲學院質(zhì)量監(jiān)控中心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