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巖
(東北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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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性別視閾下的“父權制”批判*
李巖
(東北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819)
“父權制”作為西方他者哲學的重要概念,是強加于女性/他者的意識形態(tài)機制,不同時期的哲人理論對“父權制”有不同的闡釋。從社會文化角度來看,其主要涉及文化研究、女性主義研究、族群研究等相關性領域,父權制既不是 “自然” 的,也不是永恒的,它有人為建構的成分,而且是可以改變的。在父權制體系中,同級內部存在著男性對女性的支配與被支配關系,不同等級之間存在著統(tǒng)治與被統(tǒng)治的等級制。
父權制;社會性別;等級制
在西方學術話語中“父權制”被稱為patriarchy,從詞根上講來源于patriarch,意指家長、族長、主教、科學、宗教的鼻祖及創(chuàng)始人。相對于patriarch的是matriarch,意指女性家長、族長的妻子。從語言上可看出,“父權制”是一個把男性置于統(tǒng)治地位,女性被置于從屬地位的兩性不平等的制度或體系,從小到家庭、族群的私人領域,大到宗教、科學、社會等公共領域,男性均居于主導地位。
學術界關于父權制的定義雖然有不同的表述方法,但有一點可以達成共識——那就是緊緊圍繞著男性中心、性別壓迫、等級而展開的。根據(jù)簡·品徹和伊美達·維勒漢在《社會性別研究的五十個關鍵詞》的定義,“父權制、家長制”(Patriarchy)的本意為一個社會的基本單位(家庭、部落等)由男性首領所統(tǒng)治。家長通常是社會中的長者,擁有對社會其他成員(包括年輕男人、所有的婦女和兒童)的合法權力[1]。 從此定義可以看出,男尊女卑、上尊下卑的父權政治在人類社會已經成為一個根深蒂固的既定事實。
在《性別與環(huán)境》中,蘇珊·海蒂菲爾德闡述道:“這是一個系統(tǒng)的、結構化的、不公正的男性統(tǒng)治女性的制度。父權制包括這樣一些制度(如政策、實踐、地位、機構、角色和期望)和行為, 它們?yōu)槟行允谟杼貦?較高的身份、價值和特權)。這些制度和行為構成了性別主義的概念框架,后者反過來維護前者,將前者合理化。父權制的核心是對男性特權和權力的維護及將其合理化”[2]。可見男性對女性的統(tǒng)治是一個體系化、制度化、組織嚴密的過程和結果,各組成部分之間彼此支持、密切合作、形成一個同質的社會體系。在這個體系中,男性中心主義(Androcentrism)賦予男性的理論和實踐以絕對的權威和價值,成為不容忽視的準則。
就具體內容而言,父權制包括以下特征:
第一,男性統(tǒng)治。在一個社會中,男性通??刂浦饺撕凸差I域,無論在家庭、部落等微觀領域還是在政治、經濟、宗教、軍事等宏觀領域,男性幾乎占據(jù)了所有的統(tǒng)治、權威位置。男性的價值、倫理標準以貌似公允、理性、客觀的形式評價、引導、控制著女性。父權制強調男性統(tǒng)治的自然屬性,認為男性的生理條件導致男性強壯、偉岸、有領導才能,因此男性對女性的主宰也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父權制由此成為一個控制女性的性別結構,男性對各種社會資源的控制限制了女性的生存空間。
第二,男性認同。父權制通過家庭、教會和學術等制度化機構來傳授、灌輸男性的核心價值觀,而家庭中的家長、宗教里的上帝、學術界的權威通常以男性形象出現(xiàn),這無疑合理地強化了男性對女性的統(tǒng)治,男性是主體、中心,女性是客體、附屬的這種概念使女性從孩提時就在內心接受了自己比男性低下的“事實”?!澳兄魍馀鲀取钡募彝ツJ绞⑿?,既使在鼓吹男女平等的美國、日本等發(fā)達國家也是婚后妻隨夫姓,生育后多當起家庭主婦,女性變?yōu)楣差I域之外的閑人和隱者。
第三,將女性客體化。史迪威·杰克遜在《女性主義與性》(Feminism and Sexuality)一書中談到,在男性事務和交易中將女性用做客體,限制和阻礙女性的創(chuàng)造力;不讓女性接觸社會知識和文化成就的很多領域[3]。這說明在生產形態(tài)下,女性的自由自主行動的潛力受到了壓制,社會結構安排從最高權力機制上排斥女性。在生活圖景的社會化過程中,女性作為主體的實踐活動受到打壓,只能以客體、他者、非中心的形式存在,進而堵死女性進入主流社會的途徑,達到鞏固父權統(tǒng)治及男性中心主義的目的。
第四,男權制的思維模式。主要表現(xiàn)在二元對立的邏輯思維,即非此即彼的思考方式,將所有的事物分為黑白兩極,而忽略中間狀態(tài),如主體/客體、自我/他者、理性/感性、同一性/異質性;思維方式為線性,體現(xiàn)在男性單一的極強的目的性、崇尚科學的工具理性;語言方面是限定性的邏輯結構。與此同時,他們卻無視女性的流動性、發(fā)散性、多元性、零散性的語言特點及派生出的“圓形寫作”。等級思維則置權力于等級結構體系中,把兩性之間的生理差異轉化為社會性別差異、把原本無等級的人與事物人為地加以劃分優(yōu)/劣、尊貴/卑賤、主動/被動、積極/消極。
父權制的產生及發(fā)展有悠久的宗教、哲學淵源,反應在性別歧視深植于男性中心的文化環(huán)境之中,而這一文化傳統(tǒng)已有數(shù)千年的歷史。早在《圣經·創(chuàng)世紀》中就這樣描繪人類:女人是上帝從男人身上取出的肋骨創(chuàng)造的。女人是男人身體的一部分,女人的身體自然要受到男人的制約與馴服。讓主人“管轄”仆人是經過上帝首肯的,其權威性毋容置疑,無須人世間的事實依據(jù)。奧古斯丁說:“我不知道還有什么事物比女人的擁抱和肉體的結合更能使男人的心墮落”[4]。如果把托馬斯?阿奎那與奧古斯丁的思想作一比較,則會發(fā)現(xiàn)男尊女卑的觀念在前者的頭腦中更為嚴重。阿奎那說:“根據(jù)亞里斯多德,主人和奴隸的美德是不同的,正如男人和女人的美德不同。因此由于受到祝福所獲得的美德和由那些在旅途中所擁有的美德將大不相同”[5]?;浇淘谀信P系問題上充滿矛盾,一方面,它視人類的母親夏娃為誘使亞當墮落的禍水,卻視耶穌的母親瑪利亞為圣母;另一方面,它宣稱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卻又認為婦女比男人低一等??梢?,基督教像其他產生于階級社會的宗教一樣,無不反映了父權社會對女性的矛盾態(tài)度,而宗教的發(fā)展與壯大又強化了父權對婦女的統(tǒng)治。
古希臘最為著名的兩個哲學家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在評價女性時也明顯帶有偏見的色彩。柏拉圖把女人比作膽小鬼,認為以某種方式把男人變成女人,就是對那些扔掉武器的膽小鬼最恰當?shù)膽土P?!皝淼竭@個世上的男人如果是懦夫,或者過著一種不正義的生活,那么可以合理地認為他在下一次出生時就會變成女人?!盵6]此類表述不一而足。亞里士多德則從生物學角度,對兩性差異進行“權威”論證,并得出結論:兩性差異是自然界的必然現(xiàn)象,雌性是被動者,“作為運動本原的雄性比作為質料的雌性更為優(yōu)越,更加神圣”[7]?;谶@種生物學觀點,亞里士多德認為,婦女在家庭、社會中處于從屬、他者地位是天經地義的,由此從源頭束縛了女性,并在其《政治學》中從政治學說、倫理道德角度鞏固這一思想,成為西方社會歧視婦女的傳統(tǒng)思想的始作俑者。
康德強調理性和客觀性,其理性理論、道德理論及其追求平等、自由的核心主題使人們誤以為他是一位現(xiàn)代女性主義的先驅,其實不然??档掠嘘P女性的著作及表述自相矛盾。一方面,他將自身所處的18世紀德國社會的道德和法律標準標舉為普遍真理,而漠視其地域性和暫時性,殊不知,當人人自由、平等、自主的理想狀態(tài)遭遇現(xiàn)實時必然會被大大折扣。另一方面,康德采用雙重標準,將“人”僅僅等同于男性模式,女性則在與男性的關系中定義。他認為和諧的婚姻是妻子對丈夫的服從,以協(xié)同的方式使女性成為男性的從屬、背景以及更為被動的公民, 女性應當將她的丈夫視為主人,而“在家庭中,男性有權利發(fā)出命令是因為他有保護他的家庭抵御敵人的義務”[8]??档抡J為“丈夫有作為妻子主人的權利”,這一點“不能被認為是與夫妻間生而平等相沖突的”,婚姻由此頗有契約的味道——公平、合理、各取所需。在他看來,這些都是自然設計的結果,為自然的法則所指引,是本質、永恒、人類的啟蒙理性、普適性和道德共識在兩性關系的完美體現(xiàn)。這無疑為現(xiàn)代女權主義者所詬病。
黑格爾秉持著“存在即合理”的原則,這在《法哲學原理》和《小邏輯》中都有所體現(xiàn)。雖然他否定社會契約論,但本質上認為男人自我意識既是對自由的公民平等者(社會契約)的意識,也是對男性主人(性契約)的意識,男女兩性關系像主奴關系,婚姻仍為一種有關性使用的契約,而這一切皆因“存在即合理”。黑格爾認為:“如果婦女領導政府,國家將陷于危殆,因為她們不是按普通物的要求而是按偶然的偏好和意見行事的。婦女——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是通過表象的氣氛而受到教育,她們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實際生活而不是通過獲得知識而受到教育的。至于男子則唯有通過思想上的成就和很多技術上的努力,才能達到他的地位”[9]。可見,在黑格爾眼里,女性是感性的、易沖動的動物,不適合參與公共領域的活動;女性應限制在家庭/私人領域,將家庭領域的活動和道德等同于女性的活動和道德,而“男主外女主內”的契約模式對于正常社會運轉再適合不過。女人由此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力。家庭(私人)與公民社會/國家(公共)是既可分又不可分的;公民社會歸根結底還是一種男權制度。這一切無非是父權制下的男性中心主義在發(fā)揮作用。
女性主義認為,即使號召無產者團結起來的經典馬克思主義也未能逃脫“父權制”的窠臼。馬克思主義誕生于19世紀工人運動這個社會背景,也為指導后來的無產階級革命實踐提供了有利的理論支持,為此一些學者堅持用傳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觀點來分析社會運動。然而現(xiàn)代女性運動已經是一種新社會運動,女性主義者指出,即使是馬克思主義理論,“也沒有為勞動的性別分工提供令人滿意的歷史解釋”[10]。在父權制的資本主義社會,無論從女性的經濟地位還是政治地位,無論是家務勞動的零報酬,還是女性被排斥在生產領域之外,無不表明她們連工人階級都算不上,被認為是不事生產的完全依賴男性的收入過活的“寄生蟲”。馬克思主義有關女性理論的缺乏,進一步強化了前資本主義社會就已經存在的男性統(tǒng)治女性的父權制。
綜上所述,自古以來,“父權制”在男性思想家、哲學家、神學家的理論維護下,堂而皇之地為男性統(tǒng)治女性的歷史、現(xiàn)實、制度和思想辯護,使女性在上帝或是自然的名義下甘愿服從于男性。哲人們賦予男性以主體、理性、邏輯、智力等特質,卻置女性于對立、消極的他者境地,即客體、非理性、思維混亂、呆板等特質,使女性邊緣化更加合理化、合法化。簡言之,在父權制社會中,男女相異,男尊女卑。
社會性別(Gender)或譯“性屬”,區(qū)別于生理學層面的自然性別(sex),旨在對社會賦予的人類性別特征從社會文化層面考察和清理。它興起于20世紀后期,隨著社會性別意識,尤其是女性意識的逐步提高,存在于文化生活中的以男性為中心的普遍性和同一性觀念及預設的理論遭到重新審視、質疑。父權制自然成為社會性別研究的焦點,引發(fā)了一系列旨在探討女性從屬男性之基礎的西方主流思想。在一定意義上,社會性別概念是對父權制下兩性關系的總結和深化,使女性主義擁有了新的視角和批評觀。
在女性主義者看來,父權制概念是一個工具,能夠幫助人們理解社會現(xiàn)實。他們把女性依附于男性看作是社會文化系統(tǒng)的結果,而不是生理決定論。父權制是一個社會體系,與這一體系相關的意識形態(tài)是男性優(yōu)于女性。以“父權制”為中心概念的三個重要理論分別為激進女性主義理論、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女性主義。
激進女性主義是基于對父權制的全方位批判得以建立的,于20世紀60年代末出現(xiàn)。該理論認為男權制是婦女受壓迫的唯一根源,只有消滅男權制才能達到女性運動的目標。在激進女性主義者當中,美國女學者蓋爾·盧賓借鑒了馬克思主義、列維-施特勞斯的結構主義人類學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第一次明確提出性/社會性別制度(the sex-gender system)的概念。盧賓在《女人交易——性的“政治經濟學”初探》中寫到:“性/社會性別制度是該社會將生物的性轉化為人類活動的產品的一整套組織安排,這些轉變的性需求在這套組織安排中得到滿足”[11]24。她認為這套安排是通過社會機器(social apparatus)系統(tǒng)性地把生物學意義上的性轉變?yōu)槿祟惢顒拥漠a物。她又提到列維-斯特勞斯所持的觀點,認為親屬系統(tǒng)的本質就是男人之間交換女人——“邪惡而又珍貴的貨物”[11]34,婚姻是一種最基本的禮物交換形式,女人受壓迫的原因從交換女人開始追根溯源,最終父權制社會才是其深層原因。
激進女性主義的另一位代表人物凱特·米利特在《性政治》中首先引入了父權制(男權制)這一概念。它包含雙重含義:第一,它指男性統(tǒng)治女性;第二,它指男性長輩統(tǒng)治晚輩。這與中國的權力結構體系的“父權制”概念剛好契合。在中國,父權制的基本特征就是等級制。在父權制下,在同一社會等級中,男性地位比女性高,男尊女卑,性別不平等非常明顯; 在不同等級中,上尊下卑,等級高的女性地位比等級低的男性高。
激進女性主義譴責父權體系大部分利用司法系統(tǒng)將暴力制度化,認為暴力是男性專利,父權暴力依賴實踐途徑,即婚姻、性暴力、剝奪女性生育權力,實行對女性的身體統(tǒng)治。米利特這樣寫到:“男權制根深蒂固,是一個社會常數(shù),普遍存在于其他各種政治、社會和經濟制度中”[12]。因此,只有通過消滅男性中心主義思想和機制(主要是家庭),代之以賦權機制(system of empowerment)才能實現(xiàn)女性的解放。簡言之,要實現(xiàn)女性解放,必須向父權制宣戰(zhàn),甚至達到女尊男卑。
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是女性主義批評的一個重要流派,興起于20世紀60—70年代,主要致力于用馬克思主義的方法與觀點去思考、解決女性主義問題。正如英國女性主義學者朱麗葉·米切爾的簡潔定義——“提出女性主義的問題,給予馬克思主義的回答”[13]。
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對經典馬克思主義既有吸收,又有質疑及批判。其婦女理論主要從歷史唯物的角度挖掘婦女受壓迫和剝削的根源,充分利用了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作為旨在消除階級剝削壓迫和不平等現(xiàn)象與制度的理論,使后者成為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最重要的思想武器之一,尤其是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對婦女受壓迫根源的論述為女性主義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持。恩格斯指出:“最初的階級壓迫是同男性對女性的奴役同時發(fā)生的”[14]。這有助于女性主義揭露種種統(tǒng)治階級的壓迫實質,為女性解放尋求革命性的批判力量。隨著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婦女和兒童被迫加入公共勞動大軍,以獲得家庭開支所需的足夠工資,但是他們的工資設定遠遠低于男性工資,同時通過限制婦女尤其是懷孕婦女的工作時間,實現(xiàn)父權制意識在經濟領域對女性勞動力的公開的極度剝削。女性主義據(jù)此把性別壓迫和階級壓迫聯(lián)系起來,把性屬政治轉化為尋求差異政治。
后期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借助現(xiàn)代的心理學、人類學、文化學、語言學等成果對馬克思主義尤其是恩格斯理論提出質疑、批評、補充、修正和重新闡釋,努力構建符合后現(xiàn)代語境的女性主義理論。他們認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過分關注婦女問題中的經濟因素,將女性生理因素與其受壓迫的現(xiàn)實聯(lián)系得過于簡單化,忽視了女性本身具有的差異性、他異性、異質性,希望顧及到具體差異的分析,而不要采取不加區(qū)分的一勺燴的“普遍主義”策略。為此,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引入社會性別理論,用以對馬克思主義的補正,把分析范疇細化到不同階級、種族下的性別歧視,最主要代表之一為斯皮瓦克,他們?yōu)檫M一步發(fā)展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理論作出了貢獻。
與此同時,活躍著另一支女性主義流派——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某種程度是在對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進行批評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榜R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與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有相似之處。它反對馬克思主義的性別盲點和早期激進女性主義的階級盲點”[15],將二者結合起來,所以也可稱為雙重理論。社會主義女性主義從根本上反對強調性別差異,主張抹平男女階級的界限,取消女性主義政治。
朱麗葉·米切爾是社會主義女性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在《婦女:最漫長的革命》一文中指出婦女的受壓迫機制是由女人在生產、生育、性和兒童的社會化關系四個環(huán)節(jié)共同決定的, 只有改變這一整體結構,女性才能擺脫壓迫,獲得真正解放。改變的途徑則是“對各種結構的不平衡發(fā)展進行分析的基礎上開展革命運動,攻擊這種結合中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16]。今天,科學技術的進步造成對勞動力需求的減少,女性在生產中的實際作用極可能減小(在許多地方已成現(xiàn)實),這無疑導致了女性回歸家庭,過著相夫教子、從事家務勞動的主婦生活,無形中加重對男性的精神依賴和經濟依賴。所以,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解構的父權制關注在作為資本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精神領域和作為與生產關系相互作用的物質領域。
在21世紀復雜、高度分化的政治環(huán)境中,各種新社會運動陸續(xù)登上后現(xiàn)代舞臺。關于男尊女卑的性別秩序是自然形成的,關于有某種族、階級生而低下的話語在新世紀的話語中失去了合法性。父權制思想更多以隱蔽的方式存在著,但并未退出公共話語的舞臺。性別歧視的話語和觀念在社會生活中仍隨處可見,更多地體現(xiàn)在心理、實踐而非言語中。所以,反抗婦女(“第二性”)的意識形態(tài)革命是個宏大的歷史任務,男女平等的事業(yè)仍將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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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文格)
Criticism on “Patriarchy” from the Social Gender Perspective
LI Yan
(ForeignStudiesCollege,NortheasternUniversity,Shenyang110819,Liaoning,China)
This paper tries to address “patriarchy”, as an important concept of western otherness theory, is an ideological mechanism imposed on women / otherness, reaching out for different interpretations of it offered by the philosophers in different periods. Studying mainly from the socio-cultural point of view, involving cultural studies, feminist studies, ethnic studies and other areas of relevance, it points out that neither patriarchy is “natural”, nor is it eternal. It has been constructed by human beings, but it can be changed.In the patriarchal system, there exists the relationship of male domination and female dominated within the same level, as well as a ruling and being ruled relationship among different levels of the hierarchy.
patriarchy; gender; hierarchy
2015-12-18
李巖(1973-),女,遼寧省沈陽市人,東北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遼寧大學文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文藝學及文化學研究。
遼寧省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L15DWW004)
C913.14;C913.68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6.03.0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