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 玲
愛似親娘
文|周 玲
婆婆的一言一行,一直在潛移默化地教育我。她與人為善,她助人為樂,她平易近人等許許多多做人做事的美德,已經(jīng)慢慢地融進了我的血液里,變成了我秉承的價值觀。
人們常說,天下有一種關系很難處,那就是婆媳關系。但我沒有這種感覺。婆婆給我的愛,如同親娘。
我的婆婆是一位慈祥豁達的人,脾氣和順,待人熱情,做事細心周到,特別注意誠以待人,愛以助人。那時,我們住在同一個小鎮(zhèn)上。我上小學時就認識她了,當時她還不到40歲,經(jīng)常見到她整齊的黑發(fā)后面扎著一個髻,別著一個亮亮的黑色發(fā)卡,中等勻稱的身材,腰部總是拖著快著地的黑色或青色大擺裙。眼角雖有少許魚尾紋,但清澈明亮的眼神,顯示出她是一位淳樸睿智的女性。
我上下學經(jīng)常看到她忙忙碌碌的,悉心地照顧家人,熱情地幫助鄰居。不忙的時候,她還會給我梳個頭,扎兩個小辮兒,或塞給我一個大蘋果,送我好看的小人書。我常想,這個阿姨很像我媽媽啊。冥冥中也許真有天意,我長大后,還真就成了她的兒 媳!
嫁到婆家以后,她老人家像對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我、信任我。對我的關心、愛護甚至比親生兒女更多、更細。我能感覺到,婆婆打心坎里把我當成了她的親閨女。和我在一起,她總有說不完的話,不管是就餐時在餐桌旁,還是晚飯后在床榻邊,甚至是做家務時,我倆隨時都可以聊起來。而且聊得話題很多,有讓人感慨的往事、小鎮(zhèn)上流傳的故事,有新近發(fā)生的趣事、讓人琢磨不透的奇事,有生活小竅門、養(yǎng)生治病的土辦法,也有做人處事的道理等。高興時婆婆和我會一起笑得眼淚直流,傷心時也會噓唏不已,甚至禁不住傷感哽咽。
我愛人愷俊是一名軍人,1981年我生女兒禹鴻時,愷俊正在射陽高炮射擊場執(zhí)行實彈射擊任務,不能照顧我。婆婆和我母親共同擔起了照顧我和女兒的擔子。禹鴻生下來就比較瘦小,從醫(yī)院回家?guī)滋煊职l(fā)現(xiàn)小腳尖上抬,如果不趁幼小時趕快治好,長大后連路都不能走。聽醫(yī)生這么一說,可急壞了兩位老人,她們問中醫(yī)尋偏方,經(jīng)過多種民間療法的嘗試,選中了棉撐療法,長期堅持把棉花放在腳尖和小腿之間,始終給上抬的腳尖一種反作用力。小孩骨頭軟、長得快,慢慢地腳就被糾正了,而且長實了。在她們的精心照料下,小禹鴻不僅腳部骨頭和韌帶正常了,而且瘦小的她1個月就長了3斤,小臉由干黃、削瘦而慢慢變得白凈凈、胖嘟嘟的,鄰居們只要見了,都夸我的兩個媽媽照顧得好!
因為我和愷俊工作忙,婆婆就主動挑起照顧小孫女的重擔。孩子太小,肚子餓或不舒服時只會哭,除每天晚上大人要起來給孩子喂奶外,常常是半夜不知怎的忽然就哭鬧起來,生病的時候更是哭鬧不停。婆婆經(jīng)常整夜整夜地把孩子抱在懷里,量體溫、服藥、喂奶。婆婆吃不好、睡不好,非常辛苦,母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己要來帶,婆婆怕我母親身體吃不消,怎么都不讓。
婆婆無微不至地關心我,在老家時我身體一直不太好,婆婆總是想方設法,每頓飯都做我喜歡吃的菜。每天早晨我還沒起床,婆婆就將早飯送到我床邊。當時家里并不富裕,可我卻享受了別人沒有的待遇。
我過30歲生日,父母事先邀請了婆婆來參加,想感謝婆婆對我和孩子的細心照顧。婆婆高興地來參加,還帶了20元錢,送上了生日賀禮。婆婆沒有工作,這些錢,全是她省吃儉用一點點攢下來的!我內心非常感動!遇到這么好的婆婆,真是我一生的幸福啊!事后我找了其他機會,原封不動另外又加了30元送給了婆婆。
我的父母親與公公是一起工作的摯友,婆婆和我母親也很有緣分,因為住在一個小鎮(zhèn)的緣故,她們很早就認識,而且原本就相攜相助,一起走過了很多年,后來又成了兒女親家,更是親上加親。婆婆不僅和我這個兒媳婦感情很深,和我母親也是情同姐妹,她們在一起也總有說不完的話。經(jīng)常是幾天不見,就要相約到一家見面聊聊。相處久了,她倆就真的像親姐妹一樣,互相關照,非常有默契。
婆婆晚年與我們同住時常對我說:“你母親從小參加革命打鬼子,走南闖北,出生入死不容易。她雖然比我小,但我內心很敬重她!你母親關心我們,給我家很多幫助!”而我母親在我耳邊說得最多的是:“你婆婆苦了一輩子,你們一定要孝敬她,照顧好她的生活和身體,不要讓她再吃苦受累!”兩位長輩情深誼重!
婆婆是個知足常樂的人,不論何時,生活都很儉樸,一簞飯、一壺漿,從不浪費,一件衣、一雙襪,洗了又洗。在她心中,吃飽穿暖就已經(jīng)很好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一次,她跟我說:誰能想到我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太婆,什么好東西都吃了,就連南京剛建起來的金陵飯店旋宮,老五也帶我上去過了。小車、輪船也都坐了,飛機也見了。老頭子如果在天有靈也會為我高興的??上叩迷纾瑳]有能和我一起享過這樣的福,說著就哽咽起來。這一席話發(fā)自婆婆內心,流露出她老人家對公公的思念之情!
1988年夏天碰上了幾十年不遇的高溫,7月的一個傍晚,我愛人從大哥家將婆婆接來我家,聽到愷俊的喊聲我從廚房迎了出去,只見婆婆白發(fā)蒼蒼,在愷俊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上了樓,很憔悴。這是怎么啦?我頓時有種不祥之感。婆婆晚飯也沒吃就躺下了,夜里一直高燒不退,第二天就不能講話了,這讓我很揪心!婆婆為我們一大家勞碌了幾十年難道就這樣……我不敢往下想了,忍不住淚滿衣襟。
我時刻惦記著婆婆的病情,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心中無時不在祈禱婆婆的身體能夠盡快好起來,能再和我一起聊天、一起歡笑。然而,這一切都是奢望了。夜深人靜時,我與婆婆單獨相處的那些往事,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地閃現(xiàn)。下葬那天,我因傷心過度暈厥過去。對我愛似親娘的老人家走了,我們從此天人兩隔,我像泡在淚水里一樣,想念我親愛的婆婆!
婆婆的一言一行,一直在潛移默化地教育我。我永遠記住她常說的那句話:“金銀財寶是身外之物,良心愛心才是無價之寶!”也許她不知道,就在她平靜的生活中,她與人為善,她助人為樂,她平易近人等許許多多做人做事的美德,已經(jīng)慢慢地融進了我的血液里,變成了我秉承的價值觀。婆婆在不經(jīng)意間,成了我人生旅途中重要的老師,成了我前行道路上最好的先生!她在用心血和行動,開導我、點撥我,我在工作和生活中每一點成績、每一個進步,漸漸養(yǎng)成的樂于助人的習慣,都與愛似親娘的婆婆分不開。
婆婆的音容笑貌深深地鑲在我的腦海里,她的人格魅力將永遠影響并伴隨著我們前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