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如何保證實用性是編纂學習詞典必須考慮的問題。本文以《BCT商務漢語考試詞匯卡片》和《商務漢語詞匯手冊》為語料來源，結(jié)合詞典編纂理論、二語習得理論以及社會語言學理論，分析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的實用性問題，以期對該類詞典編纂的理論研究和實踐工作有所裨益。

關(guān)鍵詞：商務漢語 ?學習詞典 ?實用性

一、引言

商務漢語教學作為專門用途的漢語，是第二語言教學中的一個重要分支，一直備受關(guān)注，一方面是因為它有利于直接促進中外商業(yè)往來，另一方面是因為商務漢語學習者數(shù)量之眾。學習詞典作為重要的學習資料，有利于學習者的語言習得，但是目前來看，商務漢語學習詞典數(shù)量較少。分析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的實用性，有利于該類詞典的編纂工作，有利于豐富詞典編纂理論及二語習得理論。

二、語料的來源

本文的語料來源包括兩部商務漢語學習詞典。一部是張進凱和田勝泉編著的，由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于2008年出版的《BCT商務漢語考試詞匯卡片》，一部是由齊滬揚和干紅梅編著的，由商務印書館于2013年出版的《商務漢語詞匯手冊》。由于語言是不斷變化發(fā)展的，21世紀出版的該類詞典也許不能夠完全適用于當下的言語交際?！禕CT商務漢語考試詞匯卡片》是針對BCT考生的實際需求，嚴格按照《商務漢語考試大綱》附錄的常用詞語表編制的，全部詞條配有拼音和英、日、韓三種語言注釋及精選例句。而《商務漢語詞匯手冊》收錄了34部商務漢語教材及現(xiàn)實商務活動中常用的商務漢語詞條，共4287個，按使用頻率和難度分為三個等級，標注拼音、詞性及英文釋義，每個等級下按拼音音序排列，后面還附有所有條目的音序索引。因此，這兩部詞典在考察實用性方面有較強的代表性。

三、考察的項目及要求

考察一部外向型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的實用性主要看以下幾項指標：詞語的選擇、解釋、排序、例句的選擇及華語的協(xié)調(diào)與融通。

（一）詞語的選擇

就詞語的選擇來說，需要盡量覆蓋到漢語商務語域的所有高頻特定詞語。對于學習者很少用到的語詞則不必選入其中。這樣既能夠減輕他們的學習負擔，又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滿足他們的需要，而且還能節(jié)約成本。“語域指的是‘語言的功能變體。所謂‘功能變體，就是因情景語境的變化而產(chǎn)生的語言變化形式?！盵1]而“特定詞語”是指商務這一語域當中極具商務色彩的詞語，不包括虛詞以及與商務領域關(guān)系不密切的實詞等，因為這些詞語在通用外向型漢語學習詞典當中便可以學到。在這方面，《BCT商務漢語考試詞匯卡片》與《商務漢語考試大綱》附錄的常用詞語表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渡虅諠h語詞匯手冊》的選詞范圍則非常寬廣，不僅對34部商務漢語教材中出現(xiàn)的詞語進行了統(tǒng)計，把當中凡是出現(xiàn)兩次以上的詞語全部錄入之外，并且參考了商務雜志、電視訪談節(jié)目，吸收了其中出現(xiàn)的高頻商務詞語。此外，還參照《漢語水平詞匯與漢字等級大綱》，把其中凡是與商務有關(guān)的詞語也都收錄進來，具體包括與經(jīng)濟學知識有關(guān)的，如“公有制”“合資”“貶值”“財經(jīng)”“產(chǎn)值”“按勞分配”等;與商務活動有關(guān)的，如“部署”“報銷”“成交”“籌建”“東道主”“應邀”“會晤”等。另外，他們邀請了金融學院的教授們從《世界貿(mào)易組織常用詞語漢英對照手冊》中挑選出學生可能需要的商務活動的常用詞，把其中對譯成的漢語詞語作為收錄詞語，其中包括“投標”“外匯儲備”“預算”“赤字”“傭金”等。這部詞典也收錄了《商務漢語考試大綱》的詞表，并且還參考了“劍橋商務英語證書考試（BEC）”試題中的高頻詞語。參考“劍橋商務英語證書考試”試題中的詞語是非常有見地的一種做法，因為BEC是一種已經(jīng)非常成熟的考試，它主要考察的是考生在商務方面的英語運用能力。無論哪國人從事商務活動都有著很多的相通之處，尤其是在國際貿(mào)易當中，程序、方法、規(guī)則更是全球高度的一致。因此，BEC試題中出現(xiàn)的高頻詞語翻譯成漢語再被收錄進商務漢語學習詞典，自然會提高詞典的實用價值。此外，這部詞典也注意到了中國商務活動的本土化特色，很多體現(xiàn)中國特有的商務禮儀和商務文化的詞語也被收錄進來，如漢語中的敬詞和謙詞“恭候”“幸會”“貴方”“惠顧”等。還有一些和商務活動有關(guān)的法律語域中的詞語，如“庇護”“避稅”等。筆者認為，為了進一步提高詞典的實用性，在選詞時還可以進一步細化，如收錄汽車產(chǎn)業(yè)的專用詞語及IT產(chǎn)業(yè)的專用詞語等等。

（二）詞語的釋義

外向型學習詞典對詞語的釋義不像面向本族語者的詞典那樣窮盡式地羅列出該詞的所有義項，而是要篩選出使用頻率較高的，對學習者真正有用的，比較簡單的義項?！霸Z言最早是由哲學界提出的一個命題，在后來的發(fā)展中，形成了語義哲學界與對象語言相對立的表達語言，語言學詞典中與被釋詞相對的釋義語言及自然語言處理界中表示認知義的三種不同的主要研究類別，并正在成為人文學科所接受的一個底層理論的概念術(shù)語。”[2]本文所提及的元語言，均指“語言學、詞典學中與被釋詞相對的釋義語言”這一類別。在釋義方面，就單語詞典來說，“由于學生的母語不是漢語，學習詞典在釋義時應盡量用比較易解的詞語組成句子，用一兩個結(jié)構(gòu)簡單的句子對所釋詞語進行解釋。所謂比較易解的詞，主要是《漢語水平詞匯與漢字等級大綱》中的甲級或乙級詞，最難的也不能超出該大綱的范圍?！盵3]“每一種語言都是一種話語系統(tǒng)，離開了這個系統(tǒng)，有些文化的內(nèi)涵是很難被真正翻譯和移植的?！盵4]就雙語型詞典和多語種詞典來說，一定要注意解釋時翻譯的準確性，尤其是要保留被釋詞語的文化屬性。元語言也包括圖片等多模態(tài)符號形式。有的時候還可以對某些詞條進行適當?shù)亓信e和具象的描述，如“文具”這個詞，可以在解釋本義之后，再分別畫出“鉛筆、鋼筆、格尺”等詞，這樣有利于用相關(guān)的圖式幫助學習者習得“文具”這個詞?！皥D式可以被看作是語義記憶的網(wǎng)絡結(jié)構(gòu)化，以常規(guī)或被主體期待的方式組織信息。一般分為：自然范疇圖式、事件圖式、文本圖式、學科知識和專門領域知識?！盵5]上面舉的這個例子，利用的就是自然范疇圖式。另外，還要重視詞語的語體、語用特點。

就本文提及的兩部詞典來說，在釋義方面都還有提升的空間。比如：《商務漢語詞匯手冊》中將“博弈”直接解釋為“to compete”，但是在漢語中“博弈”是書面色彩極重的詞語，而“compete”在英語當中并沒有這個明顯的特征，可見在語體方面的解釋還需更加充分。另外，有一些詞語的解釋出現(xiàn)了贅余成分，比如“表格”這個詞，釋義為“form;table”?！皌able”除了表示“表格”之外，也表示“圓桌”等義，這樣一來可能會引起使用者的誤解，不如只用“form”即可?！禕CT商務漢語考試詞匯卡片》中也有類似的現(xiàn)象，限于篇幅此處不再一一列舉。另外，兩部詞典在語體語用的闡述方面還可以繼續(xù)深化。

（三）詞語的排序

詞語的排序既要考慮到這些詞語出現(xiàn)的頻率，又要考慮到它們的難易程度，還要考慮到學習者的實際需要?？疾煸~語出現(xiàn)的頻率問題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莫過于使用語料庫，通過語料庫的詞頻統(tǒng)計可以一目了然。而對于難易程度問題，不僅需要平時的教學經(jīng)驗，還需要結(jié)合認知心理學、認知語言學的理論來進行研究。對于詞語掌握的輕重緩急問題，除了依靠教學經(jīng)驗外，還可以通過調(diào)查問卷和訪談來了解。

在詞語的排序方面，兩部詞典都做到了易學優(yōu)先、急用優(yōu)先，而《商務漢語詞匯手冊》則更多地注意到了高頻優(yōu)先。難能可貴的是，它在選詞時還照顧到商務領域詞語的系統(tǒng)性，不僅利用上下層級關(guān)系，還利用了同義詞、反義詞、同族詞等系統(tǒng)。把一個系統(tǒng)中的詞語編排在了前后相鄰的位置。如“廣告部、財務部、營銷部、研發(fā)部”“母公司、子公司”“工業(yè)、重工業(yè)、輕工業(yè)”等等。

（四）例句的選擇

例句在學習型詞典中扮演著特殊的角色。它不僅可以體現(xiàn)出詞語的高頻組合、具體用法，還可以讓學習者了解詞語出現(xiàn)的語境及表現(xiàn)出的語體色彩，讓學習者了解該詞在目的語文化環(huán)境中的獨特個性。一般來說，例句應該自足地表現(xiàn)出一個封閉的語境，一部詞典中的例句應該盡量體現(xiàn)出目的語中的各種不同的句法結(jié)構(gòu)，要兼顧到口語和書面語，單句和復句。這是引導學習者習得目的語語篇規(guī)律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有助于學習者更得體地運用目的語。

在例句方面，《商務漢語詞匯手冊》沒有為詞條列舉備例句，而《BCT商務漢語考試詞匯卡片》給每一個詞條都列舉了兩個例句。例句中注意到了適切的語體、高頻的搭配以及各種不同的句式出現(xiàn)頻率的均衡，并且單句和復句所占比例相當，為學生學習語句到語篇的過渡做了很好的鋪墊，避免了在例句中出現(xiàn)比被釋詞難度大的詞語，也避免了分散學習者的關(guān)注焦點等問題。所舉的例句都是與商務活動緊密相關(guān)的，但有的地方忽略了對國家形象的維護。外向型學習詞典中的例句不僅是使用者的學習材料，也是宣傳我國形象的一種渠道。詞典中如“與香港股市走勢相反，滬深股市延續(xù)升勢?！薄坝捎谏a(chǎn)過剩，價格下降，我省煤炭效益下降”等這樣的例句可能會對我國的國家形象宣傳有所影響。前一句當中要解釋的詞語是“升勢”，所以，“與香港股市走勢相反”這一部分可以省去，后一句可以把“我省”更換成“該地區(qū)”等其他詞語。

（五）華語的兼顧

鑒于在華從事商務活動的海外華僑華裔人數(shù)很多，商務漢語學習詞典也要照顧他們的實際需求?！叭A語是以普通話為核心的華人共同語。華語不等于漢語;華語也不等于普通話;華語不是中國人所獨有的;華語是一種共同語，有自己的標準?！盵6]眾所周知，英語在全世界有著各種變體，如英國英語、美國英語、新加坡英語、澳大利亞英語等。同樣，漢語在全世界也有著很多的變體，漢語是漢民族的共同語，它也許還不是非常適合于稱說海內(nèi)外所有華人的共同語，所以“華語”這種說法也許會更加科學。臺灣使用的華語（國語）與大陸有著很多的不同，而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印尼、美國等地的華人所使用的華語也都有很大的區(qū)別，這就需要進行相應的規(guī)劃。這些地方的華人當中有很多人的第一語言不是當?shù)氐墓俜秸Z言，而往往是漢語方言，這和他們的生長環(huán)境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而他們掌握的漢語方言又和中國大陸相對地隔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和大陸普通話很多不相同的地方，有的甚至會影響互相的理解和交流。所以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當中需要考慮到這種客觀實際。

本文一直使用的是“商務漢語”這種稱謂方式，是因為作為本研究的語料來源的兩部詞典都只收錄了大陸普通話中的詞語。在這個基礎上所做的研究，如果行文還用“商務華語學習詞典”來稱謂，則可能會導致結(jié)論上的偏差。需要習得其他地區(qū)的商務華語的學習者，可以有兩種不同的做法，既可以編纂一種專門面向他們的商務漢語學習詞典，也可以在其他的雙語或多語商務漢語學習詞典中加入對應的不同國家的華語釋義。在具體的詞語釋義當中，可以借鑒《全球華語詞典》《全球華語語料庫》等研究成果。從目前我國的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編纂來看，這一方面仍是空白，但它對提高此類詞典的實用性卻有著不言而喻的意義。

四、結(jié)語

商務漢語學習詞典實用性的最基本要求是它的內(nèi)容對學習者有用，便于使用者學習。從學習詞典編纂的理論和實踐來看，學習詞典實用性的本質(zhì)是實用程度的問題。本文以兩部現(xiàn)有的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為語料，從選詞、排序、釋義、舉例等角度對商務漢語學習詞典的實用性進行了分析，以期能夠?qū)Υ祟悓W習詞典的編纂與研究提供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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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健 ?廣東廣州 暨南大學華文學院 ?51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