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霞

老十街路口有家牛肉面館，雪白的墻壁上，用粉筆寫著一行字：“李大柱去哪兒了？”偶然，顧客中正好有人叫李大柱的，就會半開玩笑地問：“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呀？”服務(wù)員會反問：“你真的叫李大柱？”顧客就較了真，掏出身份證，往桌子上一拍：“絕無假冒！”

服務(wù)員見狀，就會毫不含糊地說：“好，今天您在我們店里吃飯，免單！”當(dāng)顧客不知所以時，牛肉館的老板，胖胖的王師傅就會笑瞇瞇地迎上來：“歡迎您光臨！今年不是最流行‘去哪兒了嗎？時間去哪兒了，愛情去哪兒了，我們小店也跟著時尚一把。不過，凡是名字叫李大柱的人來吃飯一律免單，這可是我這里的老規(guī)矩了?！?/p>

說話間，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已經(jīng)上桌，還搭配著精美的小菜，名字叫李大柱的顧客繼續(xù)追問：“這規(guī)矩真奇怪，為什么呀？”老王一笑：“說來話長呀！三年前的一個傍晚，我騎著三輪車去買菜，走到路口，忽然有輛摩托車沖過來，我被撞倒在地上，頭上頓時血流如注，騎摩托車的人卻一下子跑遠(yuǎn)了。

“我疼痛難忍，連連呼救，當(dāng)時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行人很多，可他們誰也不肯停下來。就在我快要昏過去時，有位開著貨車的小伙子，停下車快速跑過來，扶起我，還撥打了急救電話。很快，我被送到醫(yī)院，等我清醒過來時，小伙子卻沒了蹤影。我問遍所有的醫(yī)生和護(hù)士，他們只記得，有一個人和小伙子一起來的，他們只聽到同伴叫他‘李大柱……

“出院之后，我想要找到好心人李大柱，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無法報答這份恩情，讓我十分過意不去。后來，我想到這個主意，就是凡是來店里吃飯的顧客，只要名字叫李大柱，我就不收費。我想，也許總有一天，我會遇到真正的恩人，向他當(dāng)面說一聲謝謝……”

老王的故事講完了，顧客在恍然大悟之余，往往也會豎起拇指稱贊他的創(chuàng)意。慢慢地，很多老顧客都熟悉了這個故事，他們時常會問老王：“找到李大柱了嗎？”

一天晚上，面館打烊了，服務(wù)員在收拾餐桌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裝著錢的紙袋，還有一封信，信上這樣寫著：“老王你好，一年多以來，我時常到你的面館吃飯，每次看到墻上面的字，內(nèi)心都很煎熬。我在老家當(dāng)快遞員。一天上班時，忽然接到家人的電話，說父親突發(fā)心臟病。我在趕往醫(yī)院的途中，撞倒了一位剛剛走出菜市場的老大媽，由于恐慌，我沒有停留。等到父親痊愈出院，我腦海里始終忘不了撞人的那一幕。最終，我逃離家鄉(xiāng)來這里打工，偶然在你的面館里聽到了李大柱的故事。我又來過很多次，卻始終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名字也叫李大柱?，F(xiàn)在，我決心回老家去彌補欠下的良心債。離開之前，我想留下這些錢，就算為今后在這里吃飯的李大柱們買單吧！”

老王看完信，什么也沒說，只是拿起粉筆，鄭重地將墻上的那行字又描寫了一遍。（摘自《情感讀本》2015年12月上 圖：蕓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