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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是場夢

        2016-02-17 06:52:46崔世俊
        資源導(dǎo)刊 2016年5期
        關(guān)鍵詞:姨媽兒媳出院

        ◎崔世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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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是場夢

        ◎崔世俊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痛苦莫過于失去親人的那種痛苦,讓人痛入心脾,刻骨銘心。

        十年前的重陽節(jié),母親因患心臟病住進了縣城的一家醫(yī)院。我們兄妹中有三個在單位上班,一個弟弟在國外打工。我雖然在縣城工作,但家里正在修繕房屋,又忙碌著籌辦兒子的婚情。所以,陪護母親的任務(wù)就落在了姨媽和外甥女的身上。

        母親在住院期間,我每天盡量擠出時間到病房里陪她說說話,聊聊天,或到醫(yī)生那里詢問一下她的病情,或到收費處了解一下住院費的情況。但對于住院費這件事,我不能讓她知道得太清楚,這是因她從小就生活在農(nóng)村,過去那種清貧的生活使得她對一分一厘都倍加珍惜。倘若她知道我每次都是一兩千元地把錢交到醫(yī)院,會影響到她的情緒,繼而帶來不良的治療效果。

        母親的病一天天地好起來,距兒子結(jié)婚的農(nóng)歷十月初二也越來越近。農(nóng)歷九月二十九的那天上午,我與妻子正在集貿(mào)市場購買待客所需的食品,她用姨媽的手機給我們打來電話,催促我到醫(yī)院接她出院回家。由于當(dāng)時走不開,便約定下午就去給她辦理出院手續(xù)??墒恰疤煊胁粶y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薄Ul知,這卻成了我們母子之間的最后一次通話。這天,是我們母子之間骨肉分離、永久離別的一天;這天,是我人生中最為殘酷、悲慘、暗淡的一天。

        這天下午兩點鐘左右,當(dāng)我準(zhǔn)備到醫(yī)院接母親出院時,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姨媽在那邊大聲哭道:“快來呀!你媽不行了!”

        天?。∫虌尩穆曇艉喼本褪乔缣炫Z,讓我一下子像傻子一樣渾身癱軟、顫抖著。

        剛進入醫(yī)院一樓,姨媽的哭聲從二樓傳入我的耳中。母親的病房里圍了很多人,一位年輕的醫(yī)生正在為母親做著心臟復(fù)蘇搶救??粗粍硬粍拥哪赣H,我的淚水唰唰地直往下流:“媽,媽……你醒醒啊!俺就是來接你回家的呀!”我喊著、哭著,五臟六腑就像移了位似的,真想給醫(yī)生跪下,讓奇跡出現(xiàn)。

        然而,盡管醫(yī)生用完了全身的力氣,盡管我和姨媽及周圍好多好心人都在呼喚,但是母親卻全然不顧我們的感受,那顆跳動的心永遠停息了,只有那雙明亮的眼睛還在目視著我。我心里很清楚,她的眼睛里包含著很多話要對我說,她不甘心就這樣匆匆離開我們,她不能參加大后天她孫子的婚禮了,她更舍不得離開我那半身不遂的父親,半年多都沒有見到過在國外打工的弟弟……她只走過了人生68個春秋,如果不是病魔奪去了她的生命,也許她的人生還有好多美好的時光,在這個子孫滿堂的大家庭里歡度晚年,享受天倫之樂。

        母親的突然去世,讓我撕心裂肺、悲痛萬分、泣不可抑。

        當(dāng)天晚上,父親從四十多公里外的老家被接到縣城,在叔父的攙扶下拄著拐杖,艱難地向太平間一拐一拐地挪動著腳步。很顯然,他那滿臉的皺紋上到處都充滿著悲傷,心已經(jīng)破碎了。我迎面走到他的跟前:“爸,是我沒有照顧好媽媽呀!”他沒有吱聲,但淚如雨下。他走到母親面前,用顫動的左手掀開母親臉上的毛巾,一貫性格堅強的他也哭了起來,而且是那樣的悲傷、凄慘、可憐。

        第二天中午,母親的骨灰被存放在殯儀館內(nèi)。這時,姨媽走到我的眼前,手里拿著1200元錢對我說:“這是平時你給你媽看病的錢,她不舍得花,準(zhǔn)備在孫子婚禮時包紅包用的,你把這錢交給孩子們吧?!币虌屧掃€未落,我早已是透骨酸心,大放悲聲。

        兒子結(jié)婚的當(dāng)天,我們?nèi)姨幵诒步患又校荒苡盟粏〉穆曇艉兔總€客人打招呼,可心里一直在想著含辛茹苦的母親。兒子、兒媳開始拜天地了,我和妻子的身前只有父親一個人獨坐著。這時父親遞給兒媳一個紅包說:“你奶奶有事,暫時來不了了,這是她的一點心意……”其實,在父親遞給兒媳紅包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眶早已經(jīng)濕潤了,我的淚水又一次嘩啦啦地流在臉頰上。

        母親走后,父親從家里的角角落落里找出了3700元錢,他拿著這些錢說:“這是平時你給你媽的錢,她不舍得花,總想著積攢起來在你們急用時再交給你們?!笔前?,母親是個勤儉持家的人,平時為節(jié)省電費待天完全黑了才開燈;就連寒風(fēng)刺骨的冬天,她用的電熱毯,每次開的時間也只有七八分鐘。每次走到大街上,她舍不得用這些錢買一個水果,更舍不得買一件新衣服。過去家里的剩飯和剩菜,留下后待到下一頓她一個人再吃。

        母親走后,我常常在夢中見到她,她還是那樣的樸實、勤奮、節(jié)儉,無怨無悔地照料著她的子女們。每次從夢中醒來,我都愿十年前的那天和今天是同一個夢。假若是夢,我將做一個滿滿意意、孝孝順順的兒子,以報答她的養(yǎng)育之恩。

        但愿那是一場夢……

        (作者單位:欒川縣地質(zhì)礦產(chǎn)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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