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男
中國當代電影中的民俗文化價值探尋
李謹男
民俗文化產生的第一要著首先是“至有人類,而漸有群”,群居的社會性是民俗文化產生的大前提。然后才是“群之共性、群之所好”與“群之言語、群之習性”等相演相嬗的最終民俗文化價值的完形。由此可見,從本質上而言,民俗文化其實就是一種文明規(guī)約與文明認同。電影作為一種以影視藝術與傳播藝術之手所左右的大眾傳播媒介,能夠賦予觀眾一種審美愉悅,同時,更重要的是電影還能夠由審美而意識,由意識而精神地為觀眾帶來民族精神的提振。
(一)審美價值強化
與民俗藝術相比,電影顯然是一門年輕得多的藝術門類。因此,民俗文化中的民俗圖景相對于電影藝術的擬真而言也就更具文化性、社會性、真實性,民俗文化中的某些內涵,甚至是民俗文化中的俚趣等都能為電影帶來意想不到的視覺效果與藝術效果。例如,在電影《鮮花》一片中,即以繁瑣的中國哈薩克民族的葬儀這一民俗文化,對影片的主旨進行不斷深化,同時,也收到了進一步塑造人物形象與人物性格的藝術效果。自電影發(fā)明之后,中國各民族的民俗文化的形諸于視覺影像,使得影視藝術能夠借助于民俗文化價值中所蘊含著的更深層次的原生審美,為影視藝術實現(xiàn)更具深度的文化刻劃,這就不僅釋放了民俗文化價值中的文化審美性,同時,也一并釋發(fā)出了經過強化的影視藝術的審美性,顯然,這種多重審美價值必然能夠為影片帶來更加強烈的藝術震撼力與藝術感染力。[1]
(二)審美價值建構
當代電影中民俗文化的審美價值強化,為審美價值建構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基石,民俗文化作為一種文化記憶與價值載體,對審美的強化既有具象化的表象一面,同時更有抽象化的內涵一面。民俗文化中的內涵是對于包括電影在內的各種藝術形式的強有力且不可或缺的支撐。當然,任何民俗的形成在其具有唯一性的同時,首先必然是自然因素的結晶,然后才會發(fā)展成為一種泛社會化的社會隱性契約的顯性表現(xiàn)形式,進而成為歷史、文化影響下的一種人文烙印。從這種觀點來看,民俗文化審美本身即對電影等其他藝術具有著一種自然且強大的誘惑力,在民俗文化驅策之下的民俗鏡語敘事,顯然既能夠為影視藝術增添藝術審美,同時,又能夠為影視藝術增添民俗文化審美所建構的藝術魅力。例如《黃飛鴻》一片,即圍繞市井英雄進行著由民俗文化所支撐著的藝術建構,從這部影片來看,其在藝術上已經由市井民俗出現(xiàn)了由具象而抽象,由市井民俗而民族主義的意識漸進式建構。[2]
(三)審美價值自覺
中國民俗文化博大精深,既有漢民族傳統(tǒng)的農耕文明基底,又有由此生發(fā)而來的匠作、兵戎、儒家、道教等形形色色的民俗文化。中國民俗文化以其精神活性,而成為中華文明中積極活躍且具有多姿多彩的因子。民俗文化又是一種可持續(xù)地積累與沉淀的過程,同時,更具有一種自身變化的自覺理性規(guī)律,這種自覺理性規(guī)律猶如一條條民俗文化脈絡,既能夠令民俗文化永葆青春,又能夠令民俗文化在審美心理與審美意識的微觀作用之下,形成一種更具理性化的微觀揚棄,從而保證民俗文能既能夠源遠流長地可持續(xù)地繼承發(fā)揚下去,又能夠保證民俗文化在潛移默化之中與人類現(xiàn)代文明和人類未來發(fā)展相協(xié)調。以《紅高梁》為代表的中國當代電影在世界電影節(jié)中的獲獎,為中國電影帶來了破天荒的第一次,同時,也為當代電影中民俗表現(xiàn)的藝術自覺性進行了最佳的印證,并為當代電影中審美價值帶來了一次進階式的升華。[3][4]
(一)民族象征價值
當代電影中的民俗文化為電影帶來了審美呈現(xiàn),中國有著南北東西均迥異的地域特質與民族眾多的多民族特質,這些地域特質與多民族特質為中國帶來數(shù)十個民族及其豐富的民俗文化。電影作為一門較為年輕的新興藝術,在發(fā)展的短短百年間發(fā)生了許多深刻的變化,從簡單的表象到深刻的表意?!栋⒃姮敗芳仁且徊坑晌覈妥鍞⑹麻L詩改編而成的早期藝術電影,同時,亦是一部深刻反映我國少數(shù)民族民俗文化的藝術杰作。這部影片以彝族同胞民俗文化作為藝術基質,在彝族民俗文化的依托之下,以特定民族的民俗文化敘事,從影像視角書寫了撒尼人追求愛情幸福自由的民族精神,同時,阿詩瑪石像所凝結的已經超越了阿詩瑪本身的故事性,而成為一種民族象征。這部藝術電影以特定民族敘事進行了更加形而上的理性化的民俗敘事,從而為當代電影中民俗文化意識價值樹立了最初的民族象征。
(二)民族情感價值
當代電影中的民俗文化為民族意識的價值尋探,帶來了由具象化審美向抽象化意識進階的民族象征,這標志著中國當代電影對于民俗文化的鏡語敘事已經由理性而象征,實現(xiàn)了第一步的影視藝術跨越。中國當代電影中的民俗文化將由象征而情感,由情感而意識,最終完形為民俗文化在當代中國電影藝術表現(xiàn)的可持續(xù)演進與嬗變。例如,《五朵金花》就是一部以愛情為民族情感織體的影片,這部影片以我國少數(shù)民族中的白族為典型,以民俗文化及其場景為依托,由最質樸的文學性視角,表達了遠高于旁觀式審美的民族情感。事實上,《五朵金花》這部影片自其問世以來,已經以其所蘊含著的深厚的民族情感對當時的整個社會、經濟、文化、思想等諸多領域均給予了極具正能量的影響。即便是現(xiàn)在,每當我們回憶起這部影片時,仍然會為其中所飽含著的濃濃的民俗文化與民族情感所感染,這部經典的民俗文化影片已經成為電影與民俗深度融合的極佳示范。
(三)民族意識價值
民族象征與民族情感分別為民族意識在民俗文化中的產生提供了抽象化的圖騰準備與意象化的心理準備,在這種抽象化與意象化的水乳交融過程中,民俗文化中的民族意識油然而生。例如《紅河谷》一片即表現(xiàn)了謎一樣的青藏高原,以及青藏高原上古樸的少數(shù)民族民俗,比如藏族的娛樂、舞蹈、祭儀、天葬臺、藏族古堡等。同時,《紅河谷》更在表現(xiàn)少數(shù)民族民俗的過程中,更將民族情感交織于其中,并且在中華民族與殖民侵略者的民族情感比對的過程中,更由少數(shù)民族民俗的人文表現(xiàn)展現(xiàn)了我中華民族民族情感的優(yōu)越性,同時,更表現(xiàn)了民族情感、民族意識的激昂覺醒,同時,也是民族不屈意識的一種弘揚。從這種意義上來看,《紅河谷》不啻是一曲藏民族壯美的民族之歌。事實上,僅從民俗文化價值觀而言,從《紅河谷》這部影片來看,哪怕是超越了工業(yè)文明的任何現(xiàn)代文明,也永遠無法取代由民俗文化所建構起來的,更加充分體現(xiàn)民俗文化價值的這種骨子里的民族意識。
(一)民族精神支撐
中國的民俗文化既有集群社會性,又有集體文化性,同時,向更深層次挖掘亦更有民族精神性。并且,現(xiàn)代社會中民族精神中的許多基因其實都來源于中國傳統(tǒng)的民俗文化,因為民俗文化之中已經深層次地蘊含了一個民族的民族思想、民族情懷、民族道德基準、民族心理意識等幾乎一切形而上的精神,這些形而上的精神價值顯然是民俗文化之中積淀萃取所造就的精華。從這種意義上觀察,也可以將民俗文化價值,抽象化為一種靈性符號。事實上,中國民俗的這種能夠歸結為靈性符號的事物比較多,例如,電影中所展現(xiàn)的中國民俗文化中的節(jié)慶,以及節(jié)慶過程中的各種生活習俗等都是具代表性的民俗文化。民俗文化價值顯然是一種民俗文化視野下的民族精神支柱,同時,民俗文化價值更是影視藝術傳播過程中最易引人注目且發(fā)人深省的精神元素,民俗文化以這種精神元素為觀眾帶來精神生活愉悅的同時,也對觀眾的意識領域產生著重要的影響。
(二)民族精神衣缽
民俗文化研究重在觀事取象,當我們深刻透視中國當代電影中的民俗文化,就能夠看到,其實由更貼近生活化的民俗文化之中,所滲透出來的恰是一種形而上于審美價值、意識價值所凝聚而成的精神價值。任何種類的民俗文化都不可能表現(xiàn)為一種純粹的個體現(xiàn)象,任何種類的民俗文化都是一種集體現(xiàn)象的共同反映,因此,研究民俗文化的真正價值必須以一種個體融會于群體的意識加以考量,而電影中所反映的中國民俗文化價值,恰恰就是這樣一種相對獨立的承載與繼承系統(tǒng)。從更加深刻的意義而言,電影為人類提供了一種最佳的反觀自身行為的夢囈、愉悅、審美、意識、反思等的最佳途徑,因此,民俗在電影藝術中的植入,為這種反觀帶來了更加深刻的思想性,同時,民俗文化中的民族精神也在反觀、反思、揣摩的過程中,被觀眾揚棄地繼承下來,發(fā)揚下去。
(三)民族精神根性
由民俗文化升華為民族精神,其實是一種社會、文化、歷史、地域一體化深度融合與發(fā)展的必然性趨同,由民俗文化所升華而來的民族精神也是一種基于審美價值與意識價值的必然性趨同,同時,更是一種基于審美呈現(xiàn)、意識呈現(xiàn)的形而上的精神建構。例如,電影《活著》中的純粹民俗文化縮影的皮影中,就隱性地植入了一種民族精神的根性靈魂,皮影在這部影片中經歷了三個歷史階段,國民黨統(tǒng)治階段、解放戰(zhàn)爭階段、新中國誕生之后的階段,貫穿這三個階段的皮影,既見證了封建三座大山的分崩離析,又見證了戰(zhàn)爭時期與新中國誕生后的不斷獲得新生的“活著”。從這種意義上來看,民俗文化的真正價值,恰在于其不僅是一種生命集群的心靈觀照,而且更是一種擁有民族精神底蘊的根性靈魂。由淺表的愉悅感而深部的興奮感,由深部的興奮感而形而上的沉浸感,民俗中的民族精神正是這樣一種能夠令人不知不覺地沉浸于其中的精神元素。
電影既是民俗文化的一扇窗口,又是民俗文化的一面鏡子。中國異彩紛呈的民俗文化為電影提供了極為豐富的擬真原型,而電影中的民俗文化則能夠為影視藝術提供一種更加貼近真實的社會質感??v觀中國當代電影,不乏民俗文化審美之作,但觀眾更需要的,其實是高于審美的民族意識與民族精神的感染與探尋。中華民族有著古老的智慧承托起來的民俗文化,這些民俗文化在影視藝術的藝術擬真生活、還原生活的過程中,必然會在大銀幕上留下一些光影印記。電影這一現(xiàn)代產物與民俗文化這一古老產物在當代的風云際會,成為了民俗文化的變幻光影與斑駁色彩在銀幕世界上的一種投射,同時,也成為了人類社會中透過影視藝術燭照人倫的一脈尚存的斯文。
[1]吳玉霞.民俗文化在新疆本土電影《鮮花》中的價值體現(xiàn)[J].新疆藝術學院學報,2011(1):58-61.
[2]彭偉文.從具象到抽象,從市井到民族——民俗元素在黃飛鴻電影中的記憶建構作用[J].民俗研究,2015(6):57-67.
[3]張玲.新時期我國西部電影中的陜西民俗文化表達研究[D].蘭州:蘭州大學,2015:19-23.
[4]蔡志英.張藝謀電影中的民俗文化元素及其人類學價值[D].上海:復旦大學,2008:30-37.
李謹男,女,吉林省吉林市人,北華大學美術學院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