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奕雄

公元二○一六年二月八日，農歷由乙未年，進入丙申年，生肖屬猴。“玉羊獻瑞迎麗日，金猴鬧春兆豐年?！焙锬昶焚p古今嵌猴或猿的對聯，饒有趣味。

四川峨眉山活潑可愛的靈猴為游人平添了野趣，因此詠猿的聯語亦多。洗象池天花禪院有清人“谷響聞猿嘯，云深護鶴眠”一聯，敘寫猿嘯谷應。今人楊風又有“鳥語音多異，猿啼意自驚”，寫的是猴子受驚而長啼。接引殿原有“山山鷴翔，千千石楠花簇簇;澗澗猿嘯，萬萬塔松樹林林”一聯，系由唐人李白《秋浦歌十七首》之十衍化來的：“千千石楠樹，萬萬女貞林。山山白鷺飛，澗澗青猿吟。君莫向秋浦，猿聲碎客心?！甭撝械摹苞挕敝府a于峨眉山的渾身潔白的白鷴鳥，亦稱白鳥。石楠是杜鵑花。將詩仙詩句稍作變更，就和此地猿啼鷴飛杜鵑怒放塔松連片的景色貼切起來了。

清末名士趙熙在峨眉山洗象池遺有聯語“巖前漢武尋仙藥，池上猿公印佛心”，上聯追溯漢武帝曾派人到峨眉仙山尋覓長生不老藥，下聯稱猿為“公”，并且頌揚它們在佛教名山中馴化而具佛心，真是別出心裁。萬年寺中清人一副更妙：“龍藏缽，虎參禪，野性都從空里化;鹿含花，猿獻果，天機總向偈中生。”描述眾多動物都收佛的感化而有靈性。其中“猿獻果”是峨眉一掌故：曾有游人餓而倒地，山猴見狀，摘來野果喂他而使之繼續(xù)前行。作者將這事歸功于“空”和佛偈的熏陶。

其他地方也有寫猿禪相關的對聯。比如湖南衡陽西禪寺就有“忙里偷閑，西天聽經魚出水;鬧中求靜，禪房入定猿添香”，聯中嵌了“西禪”寺名，下聯“猿添香”真是奇特，詠嘆山猿不但與僧人和諧相處，而且極為靈巧?！段鍩魰分休d，浙江浦江縣寶嚴寺曾有一聯“白犬護書至，青猿洗缽回”，說的是南北朝時來自印度的高僧寶掌住錫寶嚴寺時，與方丈朗禪為好友，互通書信時，令寺中白犬銜送，齋飲畢，有青猿洗涮碗缽。

明代文學家長岱為杭州西湖飛來峰呼猿洞題聯：“生公說法，雨墮天花，莫論飛來飛去，頑皮石也會點頭; 慧理參禪，月明長嘯，不問是黑是白，野心猿都能答應。”生公指晉末高僧竺道生。聯中隱含佛法無邊，不但惠及人類，還能教化動物，就連頑石也都受感化了。

長江三峽猴子也多。故李白七絕《下江陵》有“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詩句。還有聯語：“巫峽夜晴，猿嘯苦哀巴地月;衡陽春暖，雁飛高貼楚山云”，上聯寫的是巫峽猿啼夜月;另一聯曰：“空中一朵白蓮花，風捧奉佛;峽里幾枝黃栗樹，月遠怨猿”，下聯也是表現月夜猿啼?！褒埿谢⒉秸嫣熳樱潮垓绊毚笳煞颉币宦?，則以猿猴之臂形容孔武有力之手，全聯雄渾豪放?！傍喥疟成蠞姲阉床骄透?猴兒手中撿塊姜，放下可惜”，此聯如同歇后語，下聯喻人吝嗇小氣。

毛澤東1961年觀看戲曲《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后，曾有和郭沫若七律一首，其中兩句“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睔鈩菪酆溃１淮箨懨癖娮鳛榇郝搹堎N。1976年，有人挽周恩來：“無私無畏，光明磊落，肝膽比日月，大鵬展翅，蓬雀心驚;為黨為國，鞠躬盡瘁，丹心照千古，金猴騁目，魑魅難藏?！敝芏鱽硖栂栌睿下摴视么簌i。那“金猴騁目”，自然是借孫悟空的金睛火眼來比喻周恩來的敏銳目光。蓬雀、魑魅，指江青“四人幫”。

明代江西才子解縉幼時即能詩善對。相傳有個姓馬高官想為難他，出一上聯要他屬對：“二猿伐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句）？”解縉從容對曰：“一馬陷足污泥內，老畜生怎能出蹄（題）！”上下聯都妙在巧用諧音兼暗喻，可謂千古佳對。另一諧音聯亦風趣幽默：“風墮鵲巢，二三子連窠及地（連科及第）;雨淋猿穴，眾諸猴（諸侯）待漏朝天?！?/p>

“未羊成大舉，喜洋洋國泰民安春常在;申猴壯遠程，笑盈盈人壽年豐福無邊。”“玉羊映玉宇長空輝玉;金猴護金甄大地鎦金?！薄吧裰墼叫呛樱S子孫雄風赫赫千秋頌;金猴追日月，華夏兒女偉業(yè)昭昭萬代傳?！薄办`羊送舊，梅花含霞東風送暖至;神猴迎新，柳絲凝煙好雨伴春來。”這些新春聯，都表達了全世界華人辭舊迎新的美好心愿和豪情壯志。

（責編 ?馮春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