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哲

(1．廈門理工學院外國語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4; 2．政治大學外國語文學院， 臺灣 臺北 11605)

工作記憶廣度與句法歧義消解的關系
——以漢語均衡-偏正型構式為例

張 哲1，2

(1．廈門理工學院外國語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4; 2．政治大學外國語文學院， 臺灣 臺北 11605)

以漢語構式[V-N1-的-N2]的均衡-偏正型歧義短語組句為實驗材料的實證研究發(fā)現(xiàn)，以漢語為母語的被試，其工作記憶廣度與句法歧義消解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工作記憶廣度的差異是影響句法歧義消解的重要因素，工作記憶廣度越高，歧義消解進行得越早越快。工作記憶廣度差異影響了句子實時性的加工，卻沒有影響句子非實時性的加工。

現(xiàn)代漢語；工作記憶；句法歧義；歧義消解；認知歷程

在Atkinson和Shiffrin于1968年提出的記憶三階段模型中，工作記憶是短期記憶的別稱。之后西方認知心理學界的研究發(fā)現(xiàn)，工作記憶在人類深層次的認知過程中，如閱讀、推理、理解各個方面都起著關鍵的作用[1]；在概念上，工作記憶也逐漸與短期記憶分離。句法歧義指的是句子中的某一個成分，可能具有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句法處理的可能性，必須依賴特定的信息加以確定和消除[2]57。它在自然語言的語法中普遍存在。有研究者認為，工作記憶是一種對信息進行暫時性加工和儲存的容量有限的系統(tǒng)[3]，它對于人類學習、思維、語言理解等復雜認知任務的完成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4]。近幾年腦功能的相關研究結果也證明，工作記憶廣度的高低會影響句子的加工。但到目前為止，有關工作記憶廣度與句法歧義消解關系的研究結論，除極個別外，都是西方學者基于西方表音文字所做的實驗而得出的。表音文字的理解主要依賴字母-聲音的轉換，而漢字是典型的表意文字，由復雜的筆畫和部件構成，識別漢字需要對漢字的筆畫和部件的空間位置進行分析。因此，西方學者的研究結論是否同樣適用于漢語，有待進一步探討，但鮮見這方面的研究。為此，本文通過實證研究，分析漢語母語者工作記憶廣度與句法歧義消解的關系，探討工作記憶在句法歧義結構中的消解過程。

一、文獻綜述

目前，工作記憶是否以及如何影響句法歧義消解仍存在著較大的理論爭議[2]60。

堅持工作記憶對句法歧義消解產(chǎn)生作用的有Just和Carpenter[5]，他們所提出的容量限制理論認為，工作記憶廣度對句法歧義句的加工產(chǎn)生直接影響。具體表現(xiàn)為：工作記憶廣度低的讀者由于工作記憶容量有限，無法保持句法多重表征，因此出現(xiàn)花園路徑效應的可能性更大；而工作記憶廣度高的被試由于工作記憶容量較大，在讀到歧義詞時能夠在腦中建立句法的多重表征，并保持句法多重表征直到解歧詞出現(xiàn)，工作記憶廣度高的被試因此能夠大幅降低花園路徑的歧義效應[6]。

此外，MacDonald[7]和Miyake[8]等人提出的記憶容量制約模式認為，讀者對具有歧義結構的句子的各種解釋一開始是被啟動的，但能否被讀者保持下來以備用，則取決于個體工作記憶廣度的大小。Friederici等人[9]從腦功能的角度對工作記憶在句子消解中的作用途徑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如果去歧義線索出現(xiàn)在句子加工早期，則不管是工作記憶廣度高的被試還是工作記憶廣度低的被試，都能很快地利用相關線索消解句子的歧義，因此他們認為，只有當歧義句的歧義區(qū)間達到一定的長度的時候，工作記憶廣度這個因素才會對句子加工產(chǎn)生作用。

但是Caplan和Waters[10-11]卻持不同的看法，他們所提出的獨立加工資源理論認為，人腦中存在兩種語言工作記憶資源。一種語言工作記憶資源影響“在線”的加工，這種加工是無意識的，自發(fā)的加工，也可以稱為解釋性加工，包括了聽覺-語音的轉化、語義內(nèi)容的確定等等；另外一種語言加工資源影響“離線”的加工，它是受意識控制的加工，也可以稱為非實時性加工，包括推理、根據(jù)句子內(nèi)容判斷正誤等等。該理論認為，通過閱讀廣度測驗方法測得的工作記憶廣度是通過“離線”加工測得的，因此通過閱讀廣度測驗方法測得的語言工作記憶資源只會影響句子的非實時性加工，高廣度工作記憶者會表現(xiàn)出加工優(yōu)勢。值得注意的是，根據(jù)花園路徑模型，只有在歧義句最后一個解歧詞呈現(xiàn)的那個階段，才能清楚地看到受試是如何建構句法結構并對該歧義句進行分析的，這個過程是人腦對句子的實時性加工，只能在“在線”的范式上進行研究。

Just和Carpenter與Caplan和Waters結論的不同，或許在于采用了“在線”與“離線”兩種不同的范式所造成的。

此外，陳鴻標[12]對中國英語學習者加工英語句法歧義句的加工過程進行的研究發(fā)現(xiàn)，工作記憶容量的大小對中國英語學習者加工英語句法歧義句的過程沒有顯著影響。上述結果表明，母語者的工作記憶廣度對母語中的句法歧義句的加工機制與二語學習者對所學語言中的句法歧義句的加工機制可能存在差異。

二、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漢語中結構相同但層次不同的句法歧義句為研究對象。如：

例1 保護寺廟的和尚遭到了槍擊。

在閱讀例1時，閱讀者很容易會先把“保護寺廟的和尚”當成[V-O] 述賓結構進行分析，但當繼續(xù)閱讀到“遭到了槍擊”之后才發(fā)現(xiàn)之前的分析是不合理的，于是又將“保護寺廟的和尚” 重新分析成[Mod-N]偏正結構后，才得到正確的解讀。這樣的暫時性句法歧義句也被稱為花園路徑句(garden-path sentences)。

在漢語研究中，上述類型的歧義短語結構最早是由朱德熙先生所提出的。符合該結構的短語既可以按照偏正結構分析，也可以按照述賓結構分析[13]。例如：“咬死獵人的黃狗”既可以理解為黃狗咬死了獵人(偏正分析，即“咬死獵人的”作黃狗的修飾語)；也可以理解為某種野獸咬死了獵人的黃狗(述賓分析，即“咬死”這一動作的施事不出現(xiàn)，“黃狗”是“咬死”的受事，“獵人的”修飾“黃狗”)，因此，該短語被稱為偏正/述賓歧義短語[14]。

在這類歧義短語中，語義合理性會制約短語的歧義偏向，例如：“怠慢客人的孩子”，“孩子怠慢客人”要比“怠慢孩子”更加合理，因此屬于偏正型歧義短語；再如，“囑咐患者的家屬”，“囑咐家屬”要比“家屬囑咐患者”更加合理，因此屬于述賓型歧義短語[15]；另外，“關心學校的教師”，無論將其分析為述賓結構還是偏正結構，從語義或語用上來看都十分合理，程度上基本一致，因此屬于均衡型歧義短語。

基于Friederici[9]的結論，為避免因歧義區(qū)間長度不夠導致工作記憶不能產(chǎn)生作用，本實驗采用符合[V-N1-的-N2]構式的均衡-偏正型歧義結構組成的句子為測驗材料，選擇工作記憶廣度高、中、低3組被試，利用E-Prime 2.0編輯實驗程序，同時采用“在線”和“離線”的實驗范式。在“在線”的實驗范式上，讓被試閱讀有歧義結構的句子；在“離線”的實驗范式上，讓被試根據(jù)句子內(nèi)容判斷提問的正誤。

三 實驗設計

(一)工作記憶廣度測量實驗

從廈門某高校本科生中隨機選取30人，測試他們的工作記憶容量。被試均無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方面的疾病，且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實驗后獲得相應的報酬。

參照Daneman和Carpenter[16]的閱讀廣度測驗方法，人工生成60個句子，句長均為12個詞。所有句尾均為雙字詞，包括動詞和名詞兩類。測驗材料樣例如表1所示。

表1 工作記憶廣度測驗材料樣例

本實驗將工作記憶廣度水平設為5個等級，分別為：二級、三級、四級、五級和六級。每級均有3組測試句，二級每組對應兩個測試句；三級每組對應3個測試句，以此類推。級別越高，需要回憶的句子尾詞越多，被試工作記憶負荷越大。被試能正確回憶出對應級別3組句子中任意一組句子的尾詞，方可繼續(xù)下一級測試；否則，則測試終止。

達到二級水平并且能按照順序回憶出句子尾詞的被試得2分，達到三級水平并且能按照順序回憶出句子尾詞的被試得3分，以此類推。未按順序回憶出句子尾詞的被試需扣除相應的分數(shù)：1個尾詞未按順序回憶，扣該級總分的10%；2個尾詞未按順序回憶，扣該級總分的20%；3個及以上尾詞未按順序回憶，扣該級總分的50%。每一級分數(shù)累加計分，滿分為20分。根據(jù)工作記憶廣度測驗情況，達到五級水平的受試人數(shù)最多，二至四級以及六級人數(shù)較少。按照上述計分標準，本實驗將14分及以下定為工作記憶廣度低水平，14分至16分定為工作記憶廣度中水平，17分及以上定為工作記憶廣度高水平。

本實驗利用PowerPoint呈現(xiàn)實驗材料。計算機屏幕分辨率為1 024×768，PowerPoint背景為黑色，字體為白色宋體96號加粗。計算機屏幕被一張黑色不透明卡紙遮蓋，僅測試材料可見，以確保被試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呈現(xiàn)的材料上。實驗過程中記錄被試尾詞回憶情況。

被試進入一個安靜的教室，端正坐在椅子上，要求被試實驗時盡可能保持身體和頭部姿勢固定，同時面向計算機。實驗時，每當屏幕呈現(xiàn)一個詞或符號之后，被試需要點擊空格鍵進入下一個詞或符號。首先，屏幕將呈現(xiàn)“請注意”，被試點擊空格鍵后會呈現(xiàn)一個注視符號“+”，要求被試看到注視符號時，集中注意力。之后，被試繼續(xù)點擊空格鍵，屏幕便逐詞呈現(xiàn)實驗材料。本實驗采用自定步速的方式，被試只需通過按鍵自定步速逐詞閱讀句子。當后面的詞出現(xiàn)的時候，前面的詞便會消失。等到完整的句子全部呈現(xiàn)完畢后，會出現(xiàn)一個問號，被試需要記住問號前面的詞語，待看到“請回答”時，才把記住的詞語回答出來。在正式開始實驗前有一個相同步驟的模擬實驗，以確保被試理解實驗過程。

30名被試的測試結果是：達到低工作記憶水平的9人，達到中等工作記憶水平的18人，達到高工作記憶水平的3人。其中，有2名工作記憶容量達到四級水平的被試無法按照順序回憶出句子尾詞；1名工作記憶容量達到五級水平的被試無法按照順序回憶出句子尾詞；2名工作記憶容量達到六級水平的被試無法按照順序回憶出句子尾詞。其余被試均能按照順序回憶出所在級別的句子尾詞。

(二)句法歧義消解過程實驗

被試完成工作記憶廣度測量后休息5分鐘，之后進行工作記憶廣度與句法歧義消解關系的實驗。

本實驗目的是考察不同工作記憶廣度被試在維持能力上的差別，即工作記憶廣度是否對句子的加工產(chǎn)生影響。為此，采用“在線”和“離線”兩種不同的實驗范式，使測試句在計算機屏幕中逐詞呈現(xiàn)，并在歧義句結束后呈現(xiàn)一個陳述句，要求被試根據(jù)歧義句的內(nèi)容有意識地判斷呈現(xiàn)的陳述句與歧義句的語義是否一致。

實驗采用混合因素設計。兩個因素分別為：(1)工作記憶廣度，分為高廣度、中廣度和低廣度3個水平；(2)句子類型，分為歧義句和非歧義句兩種類型，材料樣例如表2所示。

表2 歧義句與非歧義句測驗材料樣例

實驗使用20句非歧義句、20句具有漢語特定的[V-N1-的-N2]均衡型歧義短語結構的歧義句作為實驗材料，其中，非歧義句作為本實驗的干擾句，起混淆作用，以確保記錄被試理解歧義句的實驗數(shù)據(jù)準確可靠。實驗過程中記錄被試是否正確理解歧義句。

選取工作記憶水平低者9人，工作記憶水平中等者18人，工作記憶水平高者3人進行實驗。被試均以漢語為母語，無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方面的疾病，且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實驗后獲得相應的報酬。

從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選取合適的動詞和名詞，將其組合成滿足[V-N1-的-N2]構式的短語，同時該短語要具備均衡-偏正的歧義結構，如：

例2 憎恨小紅的鄰居

被試既可以將該短語當作述賓結構進行理解，即“某人憎恨小紅的鄰居”，也可以把該短語當作偏正結構進行理解，即“鄰居憎恨小紅”。因此，“憎恨小紅的鄰居”，無論將其分析為述賓結構還是偏正結構，從語義或語用上來看都較為合理，程度上基本一致，屬于均衡型歧義短語。在歧義短語之后的第一個區(qū)段為解歧區(qū)1，即該解歧區(qū)段能夠幫助被試解歧，緊跟著的區(qū)段是解歧區(qū)2。

根據(jù)上述原則，將名詞和動詞組合成具有均衡型歧義短語結構的歧義句。此外，再組合非歧義句，如：

例3 客廳里小狗的衣服被扔在木桶里。

歧義句與非歧義句的字數(shù)都在11至14個字之間，被試要求閱讀40個句子。測驗材料通過計算機逐詞呈現(xiàn)，每一個完整的句子呈現(xiàn)完畢后緊跟一個判斷句，被試需根據(jù)歧義句的內(nèi)容對提問進行判斷，計算機將自動記錄被試的反應時間，以此考察不同工作記憶廣度被試在消解歧義后對句意的維持能力的差異。

本實驗使用E-Prime 2.0呈現(xiàn)測試材料和記錄被試反應時間。實驗環(huán)境與工作記憶廣度實驗環(huán)境完全一致。此外，在計算機鍵盤的空格鍵左、右兩邊各用1.4 cm×1.4 cm矩形白色膠布貼上，并在左邊寫上“是”，在右邊寫上“否”，以方便被試判斷句子正誤。

實驗正式開始前，會出現(xiàn)一個注視符號“+”，要求被試看到注視符號后注意力集中，之后開始呈現(xiàn)詞塊。實驗采用自定步速的閱讀任務，被試每閱讀完一個詞塊后均需點擊空格鍵繼續(xù)。呈現(xiàn)下一個詞塊時，上一個詞塊自動消失。當一個句子的最后一個詞塊呈現(xiàn)完畢后，緊跟著一個用于測試句意而提出的陳述句，要求被試根據(jù)之前閱讀到的歧義句的內(nèi)容作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并要求被試在作出判斷之后立即擊鍵，肯定回答點擊空格鍵上的“是”標簽，否定回答點擊空格鍵上的“否”標簽。

實驗完畢后，只需對被試回答正確的題目對應的實驗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以考察被試的工作記憶廣度是否與句法歧義消解具有關聯(lián)性。

四、數(shù)據(jù)分析與研究結果

過濾掉非歧義句的數(shù)據(jù)和被試判斷錯誤的歧義句數(shù)據(jù)，只保留被試回答正確的歧義句的數(shù)據(jù)并對其進行分析。本任務以工作記憶廣度水平和歧義句中的解歧區(qū)1、解歧區(qū)2、提問區(qū)的反應時間(即受試自定義步速停留在每個詞語區(qū)塊的時間)的數(shù)據(jù)為重點分析對象。

(一)正態(tài)分布檢驗

為了解實驗數(shù)據(jù)的分布情況，對所記錄的反應時間進行正態(tài)分布檢驗。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正態(tài)分布檢驗表(n=30)

從表3可見，解歧區(qū)1、解歧區(qū)2、提問區(qū)的反應時間的P值均大于0.05，故反應時間數(shù)據(jù)均成正態(tài)分布,可以進行參數(shù)檢驗。

(二)相關性檢驗

為了考察受試的工作記憶與解歧區(qū)、提問區(qū)的相關性，假設如下：

H0：ρ=0 H1：ρ≠0

ρ表示相關系數(shù)。零假設H0假設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shù)為零，即假設被試工作記憶廣度與解歧區(qū)1的反應時間無相關性。研究假設H1假設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shù)不為零，即被試工作記憶廣度與解歧區(qū)或提問區(qū)反應時間有相關性。本研究把顯著水平設置為α=0.05，那么，如果檢驗結果為P≤0.05，則拒絕零假設(H0)，接受研究假設(H1)；如果P>0.05，則接受零假設(H0)，拒絕研究假設(H1)。

由于工作記憶廣度水平是等級變量，解歧區(qū)1、解歧區(qū)2、提問區(qū)的反應時間是等距變量，因此本研究利用斯皮爾曼相關法分析工作記憶廣度與解歧區(qū)、提問區(qū)反應時間的相關性。解歧區(qū)、提問區(qū)分別是用在線范式與離線范式考察歧義結構消解歷程的。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工作記憶廣度和解歧區(qū)、提問區(qū)的反應時間的相關性(n=30)

(三)研究結果

1.工作記憶廣度等級和解歧區(qū)1的反應時間不存在顯著相關

解歧區(qū)1能夠有效幫助被試對前面的均衡-偏正型歧義短語進行消歧，對整個句法歧義句的歧義消解有重要作用。通過工作記憶廣度等級和解歧區(qū)1反應時間的相關分析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不存在顯著的相關性(P=0.164>0.05)。實驗結果接受零假設(H0)，拒絕研究假設(H1)。

2.工作記憶廣度等級和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顯著相關

當被試閱讀到解歧區(qū)2時，也就意味著被試完整閱讀了句法歧義句。因此，解歧區(qū)2是能夠有效幫助被試對前面的均衡-偏正型歧義短語進行消歧的重要區(qū)域，對整個句法歧義句消解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工作記憶廣度和解歧區(qū)2反應時間的相關性分析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P=0.038<0.05)。由表3可見，工作記憶廣度和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的相關系數(shù)P=-0.381，即工作記憶廣度與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之間具有負相關關系。實驗結果拒絕零假設(H0)，接受研究假設(H1)，即被試工作記憶廣度與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有相關性的假設成立。

3.工作記憶廣度等級和提問區(qū)的反應時間不具有顯著相關性

Caplan和Waters[11]提出的獨立加工資源理論認為，工作記憶廣度大小會對句子的非實時性加工產(chǎn)生影響。因此，基于獨立加工資源理論，本研究采用“離線”的實驗范式，在歧義句結束后提出1個供被試判斷正誤的陳述句，讓被試根據(jù)歧義句內(nèi)容有意識地作出判斷，以此考察被試的工作記憶廣度是否對句子的非實時性加工產(chǎn)生影響。通過工作記憶廣度和提問區(qū)反應時間的相關性分析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不具有顯著的相關關系(P=0.472>0.05)。實驗結果接受零假設(H0)，拒絕研究假設(H1)。

由上可見，漢語母語者的工作記憶廣度的差異是影響句法歧義消解的重要因素，工作記憶廣度越高，在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越短；工作記憶廣度越低，在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越長。另外，工作記憶廣度的差異影響了句子實時性的加工，卻沒有影響句子非實時性的加工。

五、結語

本研究表明，漢語母語者工作記憶廣度的差異是影響句法歧義消解的重要因素，這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Just和Carpenter提出的容量限制理論。但本實驗不支持Caplan和Waters提出的獨立資源加工理論，其原因是復雜的。首先，被試在任務二中是通過按鍵自定步速逐詞地閱讀句子，當前面的詞消失時，后面的詞才會呈現(xiàn)。因此，被試無法重新回視之前呈現(xiàn)的詞語，這樣的閱讀方式并不是正常情況下的閱讀，因此會對被試“離線”加工句子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其次，是因為英語和漢語之間有很大的區(qū)別。英語是典型的表音文字，閱讀者對英語的理解主要依靠字母-聲音的轉換；漢語是典型的表意文字，每一個漢字都由復雜的筆畫和部件構成，因此閱讀者識別漢字主要依靠對漢字筆畫和部件空間位置組合的精確判斷。且有實驗證明，閱讀者加工中英文句子的腦機制是存在差異的。因此，Caplan和Waters基于以英語句法歧義句為測驗材料而提出的獨立加工資源理論，是否同樣適用于漢語母語者加工漢語句法歧義句，這還需要更精細的實證研究。再次，由于被試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進行實驗，因此部分被試會有心理上的緊張，從而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實驗數(shù)據(jù)的準確性。

影響歧義句加工的因素很多，除了工作記憶廣度的差異之外，還有被試語言水平的高低、被試生活經(jīng)驗、句子難度大小、歧義句的意思相對頻率等，而本實驗采取的是自定步速的實驗任務，因此并無法考察被試具體借助什么來加工句子，這也是本實驗的局限性。此外，由于被試樣本數(shù)量有限，工作記憶廣度高、中、低3種被試樣本數(shù)量不均等，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實驗結果的精確度，導致實驗結果顯示工作記憶廣度與解歧區(qū)2的反應時間僅是低度相關，有待于進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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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chool of International Languages,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Xiamen 361024,China; 2.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 & Literature,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Taipei 11605,China)

(責任編輯 馬 誠)

Correlation Between Working Memory Capacity and Resolution ofSyntactic Ambiguity as Evidenced from theV-N1-DE-N2 Pattern in Mandarin Chinese

ZHANG Zhe1，2

The paper took the construction of [V-N1-DE-N2] as experimental materials by the mixed factorial design to examin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working memory capacity and the resolution of syntactic ambiguity among the native speakers of Chinese Mandarin.The data in the experiment show that there is negative correlation among them.Working memory capacity has a significant effect on the resolution of syntactic ambiguity.The higher working memory span is,the faster and earlier the resolution processes.The on-line process of the ambiguity construction is likewise influenced by the working memory span.

modern Chinese;working memory;syntactic ambiguity;resolution of ambiguity;cognitive process

2016-10-06

2016-12-26

張哲(1980-)，男，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應用語言學與心理語言學。E-mail：zhangzhe@xmut.edu.cn

H146.3

A

1673-4432(2016)06-005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