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民
南昌工學院,江西 南昌 330108
略論柳永慢詞創(chuàng)作動因
余 民**
南昌工學院,江西 南昌 330108
柳永是北宋第一位專業(yè)詞人,也是第一位大量創(chuàng)作慢詞的詞人,他從形式、內(nèi)容和藝術(shù)上分別對詞進行了開拓、創(chuàng)新,對慢詞的發(fā)展做出了卓越貢獻。本文擬從柳永個人經(jīng)歷和社會背景角度對其慢詞創(chuàng)作動因進行簡要分析。
柳永;慢詞;創(chuàng)作;經(jīng)濟;文化
柳永,原名三變,字耆卿,是北宋第一位專力詞作的詞人,也是改變宋詞風貌的詞人,他對宋詞,尤其是慢詞的發(fā)展做出了卓越貢獻。
柳永不僅在詞的形式上有新的創(chuàng)造,在內(nèi)容上有新的開拓,在藝術(shù)上也有新的進展。李清照在《詞論》中說:“逮至本朝,禮樂文武大備。又涵養(yǎng)百余年,始有柳屯田永者,變舊聲作新聲,出《樂章集》,大得聲稱于世,雖協(xié)音律,而詞語塵下。”①此處“變舊聲作新聲”即指柳永創(chuàng)新詞調(diào),如《樂章集》中“浪淘沙”、“木蘭花”等原屬小令,柳永卻創(chuàng)新為慢詞。相較于小令,慢詞的抒情功能更為強大,加之鋪敘點染手法和俚俗淺近語言的運用,讓詞人有更大的發(fā)揮空間。因此,宋詞自柳永之后進入了慢詞與小令并行的時期。本文將從兩大角度對柳永創(chuàng)作慢詞動因進行簡要分析。
生于仕宦家庭的柳永,自小便接受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熏陶,躊躇滿志參加科考,卻屢未及第,激憤之下作了一首《鶴沖天》,以明白曉暢的語言直接抒發(fā)了自己“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的不滿、牢騷,自詡“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并宣稱“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以此嘲弄科考,同時也斷送了錦似前程。
其實柳永何嘗不是對功名孜孜以求,他后來改名考中進士,奔走“政府”之間要求轉(zhuǎn)官等行為都明顯表露出其內(nèi)心的渴望和追求,只不過他生性浪漫,性格浮躁,“倚紅偎翠”的生活又確實給他帶來了許多快樂,所以牢騷來時便口無遮攔,最終觸怒了統(tǒng)治者。
帶著屢試不第、久困不遷的失意心情,柳永游宦多地,將個人苦悶融于羈旅行役時的所見所聞所感,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了自身的不幸與痛苦。如名篇《八聲甘州》: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xiāng)渺邈,歸思難收。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颙望,誤幾回天際識歸州。爭知我,倚闌干處,正恁凝愁!
詞作上片寫景,景中見情,暗示詞人內(nèi)心惆悵,下片抒情,感嘆羈旅萍蹤、游宦淹留。
(一)經(jīng)濟因素
柳永所生活的北宋正處于鼎盛時期,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迅速,城市建設繁榮成熟,如市內(nèi)出現(xiàn)了瓦舍勾欄、酒肆茶樓和說書唱戲等地?!稏|京夢華錄》記載:“東京如相國寺南錄事巷,寺北小甜水巷,景德寺前有桃花洞,皆妓館”。②可見,北宋繁榮的經(jīng)濟,開明的政策,使得市民盡情享受太平盛世、歌舞升平,而且出現(xiàn)了許多描寫都市風情的詞作。
柳永的名作《望海潮》就是北宋城市經(jīng)濟繁榮的直接產(chǎn)物,典型地反映了太平時期的都市風情: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村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詞的上片借由“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珠璣”、“羅綺”描繪了北宋時期杭州的自然風光和都市繁華,下片盡寫杭州人民和平寧靜、富足安樂的生活。羅大經(jīng)在《鶴林玉露》中說當時正覬覦宋王朝國土的金主完顏亮,聽到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時,垂涎錢塘美景,于是起了“投鞭斷流立馬吳山”的野心。③雖不足信,卻可見其影響一斑。
又如元宵詞《傾杯樂》描寫了都市人們元宵觀燈的熱鬧歡快場面,直至“向曉色、都人未散”,可見市民無不盡享太平盛世。
柳永以詞記實、以詞頌美,比較真實地反映了北宋社會安定、經(jīng)濟繁榮、朝野同炊的都市生活風情。
(二)文化因素
北宋經(jīng)濟的繁榮,直接促進了文化的發(fā)展,進而提高了市民的文化素養(yǎng)。某種意義上說,宋代文化是一種俗文化,也稱平民文化。它產(chǎn)生于平民階層,是在人頭攢動的都市生活中成長起來的,不登大雅之堂,不為士大夫所重視,但卻深受大眾喜愛的、野俗而生動的市民文化?!稏|京夢華錄》卷二“東角樓街巷”條記載北宋汴京瓦舍勾欄情況云:“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則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欄五十余座”,④可見北宋市民文化的發(fā)達程度。這也是影響柳永慢詞創(chuàng)作的重要因素。
柳永自“奉旨填詞”之后,久沉下僚,縱情聲色,同歌妓關系日益密切,漸漸熟悉市井文化。為滿足高文化素養(yǎng)的市民的審美情趣,并將流行于坊間的“新聲”推廣開來,柳永大量創(chuàng)制新調(diào),呈現(xiàn)了大量迎合大眾口味的俚俗詞。這又反過來促進了柳詞的市民化。
較之于表現(xiàn)“承平氣象”和羈旅行役,柳詞主要內(nèi)容更在于敘寫男女相思戀情,表現(xiàn)歌妓生活。與傳統(tǒng)文人詞中的愛情意識相比,柳詞中的愛情意識在一定程度上呈現(xiàn)出“愛情至上”的市民化色彩,“也更加帶有著‘平等’和‘普遍’的意味”。⑤如《定風波》: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鶯穿柳帶,猶壓香衾臥。暖酥消,膩云亸。終日厭厭倦梳裹。無那。恨薄情一去,音書無個。
早知恁么。悔當初、不把雕鞍鎖。向雞窗、只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鎮(zhèn)相隨,莫拋躲。針線嫌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詞中女主人公認為甜蜜而瑣碎的愛情生活才是人生最寶貴的,而仕途功名與之相比皆黯然失色。
也正是基于上述思想,柳永描寫戀情直白大膽、格外袒露。如《鳳棲梧》“旋紋熏爐溫斗賬。玉樹瓊枝,邇通相偎傍。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贝祟愒~以淺白通俗之口語描寫艷情,迎合了市民的審美情趣,更為世俗民眾所接受。
綜上可知,廣闊的社會經(jīng)濟、文化背景是柳永慢詞創(chuàng)作的基礎,個人經(jīng)歷與浪漫性格為其慢詞創(chuàng)作提供了可能。柳永充分發(fā)揮了慢詞長于小令的優(yōu)勢,為后世詞人創(chuàng)作慢詞開了先河。
[1]曾棗莊.中華大典·文學典·宋遼金元文學分典.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9:460.
[2][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序》.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3.
[3][宋]羅大經(jīng).《鶴林玉露·卷一》.中華書局,1983.
[4][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序》.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3.
[5]楊海明.唐宋詞史[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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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余民(1985-),女,江西樂平人,南昌工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