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盛國/ Yan Shengguo
從《孫子兵法》視角解讀漢武帝的雄才大略
閻盛國/ Yan Shengguo
漢武帝是一位知識復合型政治家,他受多種文化因素的影響:既受儒學的浸潤,也受神仙道術的熏陶,還受《孫子兵法》的影響。漢武帝的知識結構屬于“金字塔”模式,而獨特的兵學素養(yǎng),使他在內外斗爭中如虎添翼。對內,漢武帝在與趙王劉彭祖較量當中巧妙應用《孫子兵法》制勝對手;對外,漢武帝在漢匈戰(zhàn)爭中以《孫子兵法》智者行事的標準考慮重大問題,取得受降匈奴渾邪王的重大勝利。漢武帝靈活應用《孫子兵法》“造勢”思想,對匈奴造成強大心理攻勢,震懾了對手。由此而言,《孫子兵法》為漢武帝的雄才大略提供了智慧源泉,為締造漢武帝的偉大功業(yè)做出了積極貢獻。
漢武帝 雄才大略 《孫子兵法》 影響
漢武帝的雄才大略人所共知,但漢武帝巧妙應用《孫子兵法》戰(zhàn)勝許多對手的事跡,卻鮮為人知。綜觀學界對漢武帝的研究,應該說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只是這些研究大多是從政治、經(jīng)濟、軍事、外交、民族、文化等視角進行的,很少有人關注漢武帝的知識結構。①即使專門研究漢武帝軍事思想的學者,也未從中發(fā)掘漢武帝知識結構中的《孫子兵法》這一特殊兵學素養(yǎng)。本文正是立足于此,并以此作為研究漢武帝的一個重要視角,重新審視漢武帝對內政治斗爭與對外軍事斗爭中究竟如何巧妙地應用《孫子兵法》,從中分析《孫子兵法》是如何為其偉大功業(yè)不斷增添砝碼的。
知識結構,是指一個人知識體系的構成情況與組合方式。②從知識結構的整體性考察,漢武帝的知識結構具有多元性的特點:
一是受儒家文化的浸潤。
這主要是受他的老師衛(wèi)綰的影響:“上(漢景帝)立膠東王為太子,召(衛(wèi))綰拜為太子太傅。”③衛(wèi)綰表面上奉行黃老之術,但實際上卻推崇儒術。這是從其行為做出的判斷:衛(wèi)綰在建元元年(前140年)上奏漢武帝:“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④武帝隨即采納其建議。漢武帝在衛(wèi)綰的引導和輔佐之下,身上顯現(xiàn)了濃厚的儒家文化色彩。漢武帝的理政表現(xiàn)也是如此。他即位之初,“鄉(xiāng)儒術,招賢良,趙綰、王臧等以文學為公卿,欲議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諸侯”⑤。此外,他還“舉賈生之孫二人至郡守”⑥?!百Z生”指賈誼。賈誼是漢初有名的儒生,可惜英年早逝,漢武帝對其充滿景仰之情,故而授賈誼之孫以高官厚祿。從“舉賈生之孫二人至郡守”,到任用“文學之士”公孫弘為丞相,再到采納大儒董仲舒的主張,以儒術作為治國思想,這一系列行為的背后,反映出漢武帝具有深厚的儒家文化底蘊。
二是受神仙道術文化的熏陶。
這主要來自其祖母竇太后潛移默化的影響。竇太后喜歡黃老道家之術。早年的漢武帝生活在祖母身邊,無形中受到竇太后的影響,故而他在后來的人生歷程中對神仙道術文化異常迷戀。史載,“孝武皇帝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⑦。又載,方術士李少君“以祠灶、谷道、卻老方見上,上尊之”⑧。漢武帝還相信齊人公孫卿“黃帝且戰(zhàn)且學仙”⑨的話,并任命公孫卿為朝廷中的郎官。這些記載都表明,漢武帝對神仙道術文化有著執(zhí)著的向往與追求。
三是受《孫子兵法》的影響。
武帝對《孫子兵法》的喜愛與韓嫣有很大關系。韓嫣字王孫,是弓高侯穨當?shù)膶O子。當年,漢武帝身為膠東王時,韓嫣“與上學書相愛。及上為太子,愈益親嫣。嫣善騎射,聰慧。上即位,欲事伐胡,而嫣先習兵,以故益尊貴”⑩。從這一史料可以看出:漢武帝與韓嫣是同窗同學,兩人親近友愛。而韓嫣擅長騎射,精通軍事,深受武帝的尊崇。漢武帝研習《孫子兵法》,很可能是韓嫣引導的結果,因為《漢書》明確提到韓嫣“先習兵”。其時,韓嫣為了迎合漢武帝的志向和興趣,提前研習了《孫子兵法》。漢武帝步其后塵,也學習掌握了《孫子兵法》。
不論是韓嫣引導的結果,還是漢武帝自學的結果,漢武帝研習過《孫子兵法》這一論斷,應是不容置疑的。這是因為,史書中有兩個重要的證據(jù)可以證明漢武帝研習過《孫子兵法》:
一個最明顯的證據(jù)是,漢武帝曾向愛將霍去病推薦《孫子兵法》:“天子嘗欲教之孫吳兵法,(霍去?。υ唬骸櫡铰院稳缍?,不至學古兵法?!边@則史料提及漢武帝推薦的“孫吳兵法”,分別是指《孫子兵法》和《吳子兵法》。學界以往對這則史料的解讀,多是站在霍去病的角度,強調不學古兵書也可打勝仗。本文立足于漢武帝的視角解讀這則史料,它卻是揭開了一個重要的秘密:一個“教”字的信息表明,漢武帝研習過《孫子兵法》,并深刻認識到《孫子兵法》的寶貴價值,因而才會將其推薦給自己的愛將霍去病。
另一個證據(jù)是,漢武帝曾引用過《孫子兵法·作戰(zhàn)》中的“因糧于敵”。具體情況是,元狩四年(前119年)春,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五萬騎兵,雖然裝備與大將軍衛(wèi)青的軍隊相等,而沒有裨將,只以李敢等人作為大校,權當裨將,出擊代郡、右北平之地一千多里,但斬獲俘虜敵人的功勞,卻遠超過大將軍衛(wèi)青。軍隊凱旋后,漢武帝嘉獎說:“驃騎將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粥之士,約輕赍,絕大幕,……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登臨翰海,執(zhí)鹵獲丑七萬有四百四十三級,師率減什三,取食于敵,逴行殊遠而糧不絕……”從漢武帝對霍去病此次軍事行動的精彩點評來看,他顯然認為霍去病采用了《孫子兵法·作戰(zhàn)》“因糧于敵”的作戰(zhàn)思想。值得注意的是,漢武帝以“取食于敵”代替“因糧于敵”,當是師其意而用之,是一種間接引用。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盡管霍去病曾說“不至學古兵法”,但這并不是真實情況,并不能說明霍去病根本就不肯學“古兵法”。理由是,霍去病的個性是“為人少言不泄”,懂得保守秘密。明人梁見孟就認為,霍去病所說的“不至學古兵法”,是“英雄欺人,非通論也”。術興”。所以,甚至號稱“滑稽之雄”的東方朔,也曾研習過《孫子兵法》,并對戰(zhàn)爭之道頗為熟悉。因為他在上書中就曾說過,自己“十九學孫吳兵法,戰(zhàn)陣之具,鉦鼓之教,亦誦二十二萬言”。真實的情況是霍去病不愿把研習《孫子兵法》的情況透露給外界與敵人。
漢武帝為何熱衷于推介《孫子兵法》?在筆者看來,主要是受那個時代氛圍的影響,戰(zhàn)國至漢初,儒家文化遠遠沒有兵家文化受世人重視。正如《漢書》所言,“重遭戰(zhàn)國,棄籩豆之禮,理軍旅之陳,孔氏之道抑,而孫吳之
不同的知識結構決定吸收知識的快慢、深度和廣度以及創(chuàng)造能力的強弱。知識結構的基本模式主要有六種:“金字塔”模式、“網(wǎng)絡型”模式、“樹狀”模式、“T”字型模式、“干”字型模式、“飛機型”模式。從知識結構的基本模式分類來考察,漢武帝的知識結構屬于“金字塔”模式。具體而言,寬闊的塔基是“儒家文化”,較大的塔身是“道家文化”,尖細的塔頂是“孫子兵學文化”。《孫子兵法》作為當時軍事文化的前沿,居于漢武帝整個知識結構的最高端,在其知識結構中具有獨特的地位。相關研究認為,具有“金字塔”模式知識結構的人士,頭腦靈敏,思路開闊,基礎寬厚,有很強的創(chuàng)造性,甚至會做出重大的理論突破。所以,獨特的多元性知識結構,使?jié)h武帝不僅在思想領域獨樹一幟,而且在國內政治斗爭和對外軍事活動中受益匪淺。
漢代有位特殊的歷史人物趙王劉彭祖(前166~前92年),他在諸侯王位上的時間長達六十余年,幾乎歷經(jīng)整個景帝、武帝主政時期。他所在的這一歷史時期,正值漢代中央政府著手解決同姓諸侯王國問題的時間節(jié)點上。身為趙王的劉彭祖,自然不能置身“局”外,曾為趙國政治管治權與中央政府展開過激烈較量。
趙王作為漢武帝的“同父異母”之兄,具有獨特的多重性格:一是奸詐機巧;二是諂媚逢迎;三是內心嚴酷;四是喜好法律;五是善于詭辯傷人。他的這種個性,使其曾在眾多場合擊敗對手。趙王“奸詐機巧”的個性容易欺騙對手;“諂媚逢迎”的個性容易讓對手獲得好感,使之放松警惕;“善于詭辯”的個性卻使之在是非面前能顛倒黑白強詞奪理;“喜好法律”的個性使之只講法,不講情,以法繩人;“內心嚴酷”使之總是置對手于死地。趙王個性極其邪惡,具體表現(xiàn)就是:凡被中央派到趙國監(jiān)督其政務的國相和二千石官員都受到了他的陷害,“無能滿二歲,輒以罪去,大者死,小者刑”。甚至,路過趙國的朝廷使者也都提心吊膽,不敢停留:“諸使過客,以彭祖險陂,莫敢留邯鄲?!币虼?,趙王彭祖治下的趙國,儼然成為中央政府的法外之地,不受朝廷任何約束。
漢武帝在與趙王的斗爭中,又是如何巧妙應用《孫子兵法》來制勝對手呢?在漢武帝看來,趙王彭祖之所以能以全力抗衡中央,并擁有獨立自主的政治管治權,關鍵在于以趙王彭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政治集團。彭祖利用自己的財富,隨心所欲地收買人心,培植個人勢力,并且早已把觸角伸向中央。趙王的野心終于引起了漢武帝的警覺,他決定鏟除這一游離于中央之外并對中央構成威脅的政治勢力。于是,漢武帝采用《孫子兵法·九地篇》“先奪其所愛”的戰(zhàn)術,“避實擊虛”,開始行動。
《孫子兵法》中的“所愛”,其含義是指具有重要影響的戰(zhàn)略因素,包含四個屬性層面:一是重要的戰(zhàn)略區(qū)域;二是重要的戰(zhàn)略資源;三是重要的依靠力量;四是重要的精神象征。在漢武帝看來,“太子丹”就是趙王彭祖之“所愛”,是他重要的依靠力量,因而他借江充告發(fā)之機,果斷行動:“遣使者發(fā)吏卒捕丹,下魏郡詔獄,治罪至死?!碧拥ぁ跋挛嚎ぴt獄”時,趙王彭祖“上書冤訟丹”,表示“愿從國中勇敢擊匈奴,贖丹罪”。后來,他又入朝“因帝姊平陽隆慮公主,求復立丹為太子”。由此不難看出,漢武帝的判斷是準確的。
經(jīng)過這一回合的較量,趙王彭祖心理遭受沉重打擊,他再也不敢與中央政府對抗了。這樣,趙國政治管治權終于被漢武帝成功地收歸中央政府。
漢武帝在漢匈戰(zhàn)爭中應用《孫子兵法》成效顯著,其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戰(zhàn)爭中,漢武帝能以《孫子兵法》智者行事的標準來考慮重大問題。
《孫子兵法·九變篇》云:“智者之慮,必雜于利害。雜于利而務可信也,雜于害而患可解也?!奔粗钦咝惺聲r,要把“利”與“害”統(tǒng)一起來考慮。因為,考慮“利”可堅定信心和信念,考慮“害”可采取預防措施來消除禍患。曹操注云:“在利思害,在害思利。”這無疑抓住了孫子思想的精髓。漢武帝能夠成功地接受匈奴渾邪王的投降,就在于他是以《孫子兵法》智者行事的標準來考慮問題的。
元狩二年(前121年)秋,匈奴單于因為渾邪王、休屠王所守之地被漢軍殺虜數(shù)萬人,故要將二人加以誅殺。渾邪王與休屠王感到憂懼,便謀求投降漢朝,并派使者在邊境遮攔漢人,通報了漢朝。史載,“天子聞之,于是恐其以詐降而襲邊,乃令驃騎將軍將兵往迎之”??梢?,漢武帝在獲知渾邪王、休屠王想要投降時,面對突如其來的“利”,并沒有忘乎所以,相反卻擔心匈奴利用詐降襲擊漢朝邊境。
為保證受降的安全,漢朝做了充分精神準備和軍事準備:第一,漢武帝選擇最具實戰(zhàn)經(jīng)驗和指揮能力的驃騎將軍霍去病作為此次受降活動的全權負責人;第二,漢武帝讓霍去病全副武裝率軍前去進行受降活動。從史實記載看,受降活動開始時,渾邪王手下許多裨將內心感到恐懼,發(fā)生動搖,有些人甚至要逃跑:“驃騎既渡河,與渾邪王眾相望。渾邪王裨將見漢軍而多欲不降者,頗遁去。”面對受降活動發(fā)生的突然變故,霍去病異常鎮(zhèn)靜,隨即與投降的渾邪王取得聯(lián)系,“驃騎乃馳入,得與渾邪王相見”,果斷采取措施,“斬其欲亡者八千人”, 并對渾邪王與匈奴降軍采取“ 分而治之”的辦法,從而控制住了隨時有可能發(fā)生重大變故的局面。
此次受降雖一波三折,但最終取得圓滿成功,關鍵在于漢武帝以孫子智者行事的標準去考慮受降問題。漢朝政府成功受降,帶來巨大的勝利成果:“降者四萬余人,號稱十萬?!睗h匈邊境贏得了少有的安定局面:“漢已得渾邪王,則隴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p>
二是漢武帝把孫子的“造勢”思想發(fā)揮到了極致。
最能展示漢武帝善于“造勢”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元狩二年(前121年),“匈奴渾邪王率眾來降,漢發(fā)車二萬乘”迎接。史實中提到的“二萬乘”這一數(shù)字,耐人尋味,值得關注!“對敵宣傳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創(chuàng)造傳遞暗示給敵人的方式和手段?!睗h武帝不失時機而又巧妙地利用渾邪王投降作為“宣傳素材”,制造出“規(guī)模浩大”的漢朝禮遇聲勢。
漢武帝所造“聲勢”到底有多大?我們不妨大略估算一下。黃志祿在《資陽日報》發(fā)表的《中國漢代第一車——資陽銅車馬完成修復》一文,為我們提供了漢代一個車輛的標準長度:2005年12月21日,在雁江區(qū)雁江鎮(zhèn)資溪村出土的資陽漢代青銅車馬,被譽為“中國漢代第一車”。而整個銅車馬修復后,銅馬殘高114厘米(馬頭暫缺),寬51厘米,長117厘米,重41.5公斤。銅車長133厘米,寬104厘米,寬87厘米,重47公斤。銅車馬組裝后長184厘米。值得注意一點是,資陽地區(qū)出土的“銅車馬組裝后長184厘米”,這大致是漢代車馬的標準長度規(guī)格,便于參照,為計算漢武帝用車“二萬乘”的總長度,提供了一個相對比較合理的數(shù)據(jù):184×20000=3680000厘米=36.8公里??梢韵胂笠幌?,如果不計算車與車之間的距離,漢武帝竟然是以36.8公里的車隊前去歡迎匈奴人投降。如果每輛車間隔100厘米,那么這個車隊的總長度則變?yōu)?680000+100×19999=5679900厘 米 =56.799公里=103.598里。這意味著漢武帝是以“百里”長的車隊迎接渾邪王投降。
漢武帝的這一“出奇”行為,不僅符合賈誼主張向匈奴人“諭陛下之愛”。同時,借迎接渾邪王降漢車隊隆重場面不僅表達了自己歡迎匈奴人歸附,而且巧妙表達了愿意招降匈奴軍民的潛在用意。漢武帝“少而聰明有智術”,確實不枉其名?!吧朴趯⒆约旱挠^點和傾向性隱含在精心選擇的新聞事實里,這樣的人被認為是高明的宣傳家。”從這一點來看,漢武帝的確是非常善于“造勢”的高明“宣傳家”。
第二件是漢武帝親自“勒兵十八萬”巡邊,揚言要與匈奴尋求決戰(zhàn)。孫子“造勢”思想強調,要善于運用已有的力量,創(chuàng)造出一種有利于己而不利于敵的宏大態(tài)勢。元封元年(前110年)冬十月,漢武帝詔告匈奴:“南越、東甌咸伏其辜,西蠻北夷頗未輯睦,朕將巡邊陲,擇兵振旅,躬秉武節(jié),置十二部將軍,親帥師焉。”漢武帝隨后親自巡邊,作出要與匈奴單于決一雌雄的姿態(tài),整個行程很長:“行自云陽,北歷上郡、西河、五原,出長城,北登單于臺,至朔方,臨北河。”漢武帝所造的聲勢是如此的浩大:“勒兵十八萬騎,旌旗徑千余里?!薄笆巳f騎”與“千余里”,點明這種聲勢前前所未有,大大超過先前迎接匈奴渾邪王降漢時“造勢”的規(guī)模,是其“十倍”。由于匈奴多次遭受過漢軍沉重打擊,故而漢武帝這一行動,很好地達到了震懾匈奴的效果。史書明確記載,漢武帝此行是“威震匈奴”。
與此同時,漢武帝還派使者郭吉正告匈奴單于:“南越王頭已懸于漢北闕。今單于即[能]前與漢戰(zhàn),天子自將兵待邊;單于即不能,即南面而臣于漢。何徒遠走,亡匿于幕北寒苦無水草之地,毋為也?!北M管郭吉勸說匈奴臣服漢朝的行動最終沒有成功,但漢武帝通過漢軍強大的軍事聲勢威懾了匈奴。漢武帝這種“造勢”行為帶來了積極效果:“單于終不肯為寇于漢邊,休養(yǎng)息士馬,習射獵,數(shù)使使于漢,好辭甘言求請和親。”
漢武帝這兩次“造勢”活動,做得有聲有色,在取得絕佳效果的同時,也體現(xiàn)出“造勢”的四大原則,即:一是要以實力為依托;二是要有“奇異”性;三是要有可操作性;四是要選擇好事件、時機與策略。
綜上所述,《孫子兵法》對漢武帝影響非同尋常,為他締造偉大功業(yè)做出了積極貢獻,而這與漢武帝多元性的知識結構有著密切關系。
在漢武帝的身上,體現(xiàn)了“外儒道,內為兵”的個性特質。他借助儒家文化和道家神仙文化作掩護,暗地里卻在應用《孫子兵法》,從而讓他的對手無法正確判斷他的決策與行動。至于霍去病不屑學習《孫子兵法》,則有更深一層的用意,那就是讓更多的人遠離《孫子兵法》。這樣就人為地降低了《孫子兵法》的影響力,再加上漢朝一度禁止《孫子兵法》在民間的傳播,從而使“《孫子兵法》在社會上的公開地位受到壓抑” 。如此一來,就為漢武帝應用《孫子兵法》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歷史條件,使《孫子兵法》成為他制勝眾多對手的一個重要法寶,而對手卻始終沒有機會去掌握這一法寶。漢武帝的對手由于缺乏當時這種極為高端的兵學素養(yǎng),自然在個人知識結構上不占優(yōu)勢,從而為他們決策水平趨低定下了基調。
總的來看,漢武帝不僅是漢朝歷史上第一個對《孫子兵法》深入學習并用于實踐的帝王,而且也是應用《孫子兵法》最卓有成就的一位帝王。他之所以具有雄才大略并能夠建立不朽業(yè)績,顯然與《孫子兵法》為之提供了重要的智慧源泉有關。
注釋
①陳梧桐:《西漢軍事史》,《中國軍事通史》(第5卷),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8年。
②王詠紅:《青年干部修養(yǎng)學》,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1989年,第145頁。
③《漢書·衛(wèi)綰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201頁。
④《漢書·武帝紀》,第156頁。
⑤《史記·孝武本紀》,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452頁。
⑥《史記·賈生列傳》,第2503頁。
⑦《史記·孝武本紀》,第451頁。
⑧《史記·孝武本紀》,第453頁。
⑨《史記·孝武本紀》,第468頁。
⑩《漢書·佞幸傳·韓嫣》,第3724頁。
(責任編輯:李興斌)
Interpreting the Great Talent and Bold Vision of Emperor Hanwu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The Art of War
Emperor Hanwu was a politician with inter-disciplinary knowledge. He was influenced by many kinds of cultural factors, such as Confucianism, Taoism and The Art of War . Emperor Hanwu’s knowledge structure is like a pyramid mode. His unique military science cultivation made him powerful in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struggles. Internally, when combating with Liu Pengzu—King Zhao, Emperor Hanwu flexibly utilized The Art of War to defeat his adversary. Externally, in the war between the Han Dynasty and Hun, with the standards of The Art of War , Emperor Hanwu considered the important events and eventually won a victory, which made the King Hun Xie of Hun surrender. By flexibly utilizing the thinking of making “energy”, Emperor Hanwu formed a powerful psychological attack on Hun, which frightened the adversary. Therefore, The Art of War provided the source of wisdom for Emperor Hanwu’s great talent and bold vision and rendered energetic contributions to him to build up a great cause.
Emperor Hanwu; Great Talent and Bold Vision; Influence of The Art of War
2016-8-7
閻盛國,博士,河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濱州學院孫子研究院兼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