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杰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　20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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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公司觸碰事故探討碼頭清障費用的性質

李毅杰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201306

摘要：對《海商法》第207條與第208條的不同的解釋方法決定了在船舶觸碰碼頭造成碼頭損害案件中，受損碼頭清障費用的索賠的性質。本文通過對某公司訴某油庫碼頭案件三次不同的判決的分析，討論此種情況下責任人是否可以限制海事賠償責任。

關鍵詞：船舶觸碰；限制性債權；清障費用

一、案情簡介

2011年1月31日，某公司所屬輪船受載34383噸煤礦由秦皇島碼頭開航，原計劃于2月3日掛靠上海港某碼頭。2月3日，該輪在無資質的引航員的引航下，因船舶駕駛操作失誤使該輪觸碰某碼頭的北端。該觸碰事故最終造成上海該碼頭部分損毀后沉入河道，該事故同時還造成了碼頭上以建筑物坍塌和輸油臂落水。

該起事故發(fā)生后，依據當地主管部門出具的《事故調查報告》，認定此次觸碰事故為應由該輪單方承擔全部事故責任。事后，行政主管部門向發(fā)生事故的碼頭發(fā)出《海事行政強制措施決定書》，要求碼頭方限期對事故產生的碼頭殘骸進行打撈清除以免影響航道的正常通行，故發(fā)生事故碼頭遂與某公司簽訂碼頭殘骸打撈合同，委托其清除碼頭殘骸，從而產生清障費用。發(fā)生事故碼頭就此碼頭殘骸清障費用向引起事故公司索賠，引起事故公司則主張限制該項索賠請求，雙方發(fā)生爭議并最終訴諸上海海事法院。

二、法院觀點

案件的爭議焦點在于，此案中某公司是否可以限制其碼頭清障費用的賠償。一審上海海事法院認為①，根據最高院《關于審理海事賠償責任限制相關糾紛案件的若干規(guī)定》(以下簡稱《規(guī)定》)第17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中的“責任人”應當特指負有海事事故賠償責任的主體，即事故責任人。在船舶觸碰碼頭案件中，碼頭不承擔海事事故賠償責任，故不是責任人，其關于清障的請求不是限制性賠償責任。這一結論體現了對無過錯方權益的保護，也體現來了對碼頭、航道等航運設施業(yè)主權利的保護。因此一審上海海事法院判決某公司不得限制此項碼頭清障費用請求權。

引起事故的某公司不服判決，向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二審上海市高院認為②一審判決所依據的最高院《規(guī)定》第17條第一款規(guī)定并不能類推適用船舶觸碰的相關規(guī)則，應依據《海商法》第十一章的規(guī)定進行判決。本案中某碼頭向某公司主張的碼頭清障費用的索賠請求不屬于《海商法》第207章列明的限制性海事賠償請求，故駁回了上訴人關于就該請求限制其海事賠償責任的上訴請求。

此案最終在最高院再審，最高院支持了二審法院關于應當適用《海商法》第十一章的規(guī)定進行判決的觀點，但其認為該海事請求既然不屬于《海商法》第208條規(guī)定的非限制性海事請求，則不應該剝奪某公司作為船東的海事賠償責任限制的權利，故最高院推翻了一審和二審的判決。

三、個人觀點

我國《海商法》中有關海事賠償責任限制的規(guī)定中，既列明了一部分限制性債權(《海商法》第207條)，又列明了一部分非限制性債權(《海商法》第208條)。兩者的關系并非非此即彼的邏輯關系。如何理解和解釋這兩個法條成為了對此爭議案件的核心焦點。本案中歷經三審的不同判決和依據正是源于法院對相關規(guī)定的解釋方法的差異所致。海事賠償限制突破了民法中關于侵權責任賠償的規(guī)則，其背后體現的是國家立法對航運業(yè)利益的特殊保護。事實上，如何理解在《海商法》列明的限制性和非限制性債權以外的其他請求權的性質，往往有著對不同利益集團的考量因素。例如本案中，一審上海海事法院認為應當保護在船舶觸碰案件中的作為無過錯方的碼頭、航道等航運設施業(yè)主的權利，而最高院則認為考慮到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制度的立法本意，在保護航運業(yè)的發(fā)展和維護碼頭及助航設施方利益的權衡中選擇了前者。

筆者認為上海市高院的二審判決比最高院的判決更具有合理性。限制性債權是對航運業(yè)的特殊保護，在承認其合理性的同時應當認識到這一制度始終具有特殊性。限制性債權的類目和數量應當盡可能明確和列明而不是多。換言之，立法時對航運業(yè)進行保護而突破的一般民法規(guī)則的項目應該通過法律明文規(guī)定加以確定和限制。因此，若該海事賠償請求權不屬于《海商法》第207條之規(guī)定，則不應當限制其海事賠償責任。這一觀點也得到了關正義教授在《民法視野中的海商法制度》一書中的認可。碼頭清障費用作為并非《海商法》第207條列明的法律規(guī)定可以限制海事請求的債權請求權，應當按照實際損失承擔賠償責任。最高院通過對非限制性海事請求作除外解釋值得探討和商榷。

[注釋]

①(2011)滬海法海初字第17號.

②(2012)滬高民四(海)終字第165號.

[參考文獻]

[1]郭瑜.海商法的精神[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2]關正義.民法視野中的海商法制度[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5.

[3]鄔先江.海事賠償責任限制制度研究[D].大連海事大學，2010.

[4]司玉琢.海商法專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中圖分類號：D922.294；D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9-0267-01

作者簡介：李毅杰(1993-)，男，漢族，上海人，上海海事大學，國際法學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海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