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

李磊的詩（組詩）

李磊

鏡子里，我是另一個自己

燈光下，鏡子里我明亮、清晰

我有已經(jīng)親如兄長的他

彼此堅守著最熟悉的陌生

一天過去的時候，期許明天慢一些到來

我也有深愛的兒子

他是晶瑩的寶玉，他是我草原上的將帥

當(dāng)然，還有心疼我的父母雙親

佝僂的軀身里藏匿每日的陽光

他們離開人世的時候，我不會害怕寒涼

燈光下，鏡子前的我越來越喜歡涂抹粉黛

喜歡被遮蓋的虛偽

眼睛畫上紫色的影子

看到的一切都是夢幻

眉毛畫成月亮的形狀，通向月宮的清幽

離開鏡子的時候，我能暢快地呼吸

黑夜里，鏡子里的我變成了雪狐

受傷的腿攤放在荒涼的沙石間

遠處黃沙中，揚鞭策馬的你

跨過的瞬間，撈起那團雪白

哦，這個輪回里就有了經(jīng)書上的吟誦

窗外的不安

午后的時光總是匆匆走過

從一點到五點，手指不停敲動鍵盤

想要把你占據(jù)的心騰空

還要把命運之神的安排顛倒

不經(jīng)意間寫出了窗外竹林的不安

在愛情面前，我選擇執(zhí)著

保鮮的期限沒有終點地延伸

像葡萄樹

雖然枝藤干癟，沒有光彩

在舊枝上，依舊默默地釀出新芽兒

沖泡一杯普洱，年代也許太久遠了

濃烈的朽木味道擴散在身體里

在親情面前，我選擇堅守

水塘邊有一隊螞蟻經(jīng)過

“碩大”的面包屑被抬起，又被扔下

跌撞了三次、五次

最后劇烈的喘息，震動了池底的魚群

索性去修葺我的花植吧

繁密的枝葉旁邊總能露出一兩枝枯黃的葉片

剪刀試探了兩次，還是不忍心

在友情面前，我似乎太過虛弱

盛夏，天空是橙色的

熱度很高，升騰了我的體溫

心臟加快了跳動

煩悶、荒誕、欺騙

一個接一個到訪，郁結(jié)在心中的嘲諷

沒有通道釋放

我想去尋找自己

走了好久，走了好遠

已經(jīng)沒有路了

依然沒有我的影子

我想我一定是把自己弄丟了

汽笛聲灌滿耳朵

高過百尺的樓宇上

霓虹燈熱烈地閃爍

變換著大胸、肥臀女人的燈影

馬路邊站立著散發(fā)刺鼻香味兒的女人

她們攔截了我記憶

我注視著這一切

一切刺激令我懼怕

燈影里依然沒有我的影子

我想我一定是把自己弄丟了

別再遲疑，踏上北去的列車吧

在那片純潔的草原

在綠色的泥土和雪水之間

所有喜怒哀樂的眼淚，都將伴著晨露

蒸發(fā)在太陽里

馬群、皮鞭、企盼

慢慢蔓延在整個草原

這壯闊的景象把我驚醒

陽光下依然沒有我的影子

我想我一定是把自己弄丟了

回去吧，回到來時的地方

去問問我撫摸過的榕樹

它收集了我的眼淚

也一定聽到了我的訴說

從黑暗走過的人

將變成另一個顏色

設(shè)計師的憂傷

四面的玻璃窗外透著設(shè)計師的憂傷

幽藍色的空氣，潮悶無力

郁結(jié)著昨晚的浪蕩

撕扯的外衣凌亂地堆放在門后

擾驚了蜘蛛網(wǎng)上的紅色蛛王

年輕的跳動，還震懾著床幔

書桌上，依舊是

標(biāo)尺、鉛筆、圓規(guī)，還有不會說話的圖紙

工程、預(yù)算、數(shù)據(jù)，還有青草上站立的承諾

圖紙上閣樓是最合理的空間

那將來一定是主人最隱蔽的訴說

充足的陽光，溫柔的輕風(fēng)

還有窗外的細雨

在某個下午，雨滴沖淡了淚水的咸

圖紙上模糊起來

木板一層層揭下來，露出上個世紀(jì)

最丑陋的傷痕

年輕的呼吸，不再有力起伏

雨滴正一點點澆滅設(shè)計師的火把

伴著東方的升起

赤裸在陽光里的身體

暴著青筋，左手攥緊了鉛筆

雪白的圖紙上

建造了空靈、夢幻的城堡

紫色、黃色強烈的對比

刺痛了眼睛

調(diào)暗了光線，再看時

設(shè)計師把自己畫進了城堡里

那是騎著白馬的王子

那是掛著憂傷的設(shè)計師

（責(zé)任編輯張世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