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曹翠華

40年前那輛“二手車”

文 曹翠華

作為一名60后，自行車在兒時的記憶里絕對是奢侈品?，F(xiàn)如今，誰家買輛一二十萬的轎車并不會比誰穿件新衣服有更大的反響，而40年前，誰家若買輛自行車，無疑會在鄰里之間引發(fā)強烈轟動。我上小學四年級時，我家才有了一輛自行車。在此之前，父母都是步行上班。那是一輛六七成新的二手車，聽說是爸爸花28元在同事手中買的。那時的28元相當于大人半個月的工資啊。我還記得自行車推進家門時，我們馬上圍了上去，恨不得脫下衣服當抹布，把它擦得更光更亮。

大哥二哥仰著臉，滿眼透著渴望，不停央求著父母，允許他們騎一會兒，一再保證不會摔了。雖然家里以前沒有自行車，但兩個哥哥都會騎，只有我和姐姐不會。得到爹媽的同意，兩個哥哥歡呼雀躍推著自行車呼嘯而出，我和姐姐也樂不可支跟在后面，看著兩個哥哥一替一圈，在離家不遠處的160中學操場上，一直騎到天黑才戀戀不舍推回家。我和姐姐看著哥哥騎車得意的樣子，也嚷嚷要學車。姐姐只用了3個晚上便會了。她長長的腿跨過自行車的橫梁，右腳踏在右腳蹬子上，左腳用力在地上一點，順勢坐在車座上車就走了。姐姐的姿勢很帶勁兒，一氣呵成。

我那時比自行車高不出多少，別說騎，推車走還一路踉蹌呢。自行車在我的手中很難直立，它向左傾斜著，壓在我的右胸側(cè)。大家笑話我，但我不怕嘲笑，一周后，我開始練“掏襠”。那時的小伙伴，大部分學騎車都始于“掏襠”。將右腿從直梁車的三角型車架里穿過去，踩在右腿蹬子上，左腿用力向后方點地，借反作用力讓車前行。由于雙腳離地很近，剛一失去平衡，就可以兩腳落地，不致摔倒。

每天晚飯后，我們兄妹四個都急沖沖做完家務(wù)，飛快聚集在學校操場上，屬于每個人的騎車時間并不是很多，我的學車進度在哥哥姐姐的嘲笑聲中非常緩慢。雖然每天我都筋疲力盡，滿頭大汗，但我堅持每天練習。大約過了20多天，我終于可以“掏襠”騎行了。那是個很難看的姿勢，曲背歪肩蹶屁股，但我毫不在意。我不會使用車閘不會使用車鈴，遇有情況，尖叫聲和蹦下來兩腳落地就是我的應(yīng)急措施。姐姐是我的陪練。我跨在車橫梁上，姐姐在后面扶著自行車的后架，幫助我掌握平衡。從“掏襠”驟然上升到“跨梁”，我挺直的身體一時找不到平衡點，必須得有人扶著才能心安。

或許是基礎(chǔ)打得牢，第一天我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車騎走了，姐姐跟在后面跑，只要她的手松開，我馬上就跳下來，弄得姐姐一迭聲說我笨。

第二天晚上，姐姐已經(jīng)很輕松了，她的手用力不多，只是搭在后架上，但我依然有所依托，反復叮囑著，不讓她把手松開。姐姐不再說話，不管我騎得快還是慢，她都靜靜地跟在后面。不多日，我徹底出徒了，成為一名會跨大梁的自行車選手。從獨自推自行車那天起，到能跨梁騎自行車為止，我差不多經(jīng)過了3個月的時間。幸運的是，3個月中我沒有摔過一次。但我會騎車后卻發(fā)生了“意外”：過馬路時，看到汽車不知該騎該停，摔在馬路中央，膝蓋至今留有一元硬幣那么大的疤痕；再比如，兩輛自行車相向，我突然兩臂僵硬不會拐彎，尖叫著直奔對方而去，最終和對方同時倒地；還有一次我印象深刻，那是一條胡同的出口，我剛一拐彎，看到一個拎公文包的人迎面向我走來，于是我準確地沖向了他的兩腿中間，竟然把他的褲襠撞開線了……

現(xiàn)在，騎自行車的人越來越少了，但我卻經(jīng)常回憶那輛二手自行車，它一直是我心中的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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