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性情、有個性
出生于江蘇南通的張嘉佳是個性一代“80后”的排頭兵。
學生時代的他,到底是個什么人? 南京大學的同學開玩笑地說他是恃酒放曠,猶如嵇康。他“拉風”到哪個程度?據(jù)說,張嘉佳進了南大一兩年以后,學校里流傳起了這樣一個段子——校長蔣樹聲在新生入校的時候會說:“進南大有兩個人的名字一定會經(jīng)常聽說,一個叫蔣樹聲,一個叫張嘉佳?!?/p>
張嘉佳在大學時的“拉風”,其實有跡可循。大二時,他去電視臺兼職。當時,他帶著學校話劇社的同學去演搞笑劇,10個評委在臺下坐著,一人嘴里含一口水。演完,10個人全噴了。
他被吸收進節(jié)目組,第二個月就升了外拍總導演,一年四季趿拉著拖鞋晃到臺里,T恤衫蓋不住肚臍,頭發(fā)長過了肩也不剪。節(jié)目組開會4個小時,張嘉佳前3小時50分鐘都不出聲,最后10分鐘撂句話,“很棒,是個事兒”,或者是把大家剛剛討論的全部推翻。
但私底下,張嘉佳是個哭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前女友形容他:“經(jīng)???,哭起來像個孩子?!?/p>
酒吧的存在倒也為情感豐富的文藝青年排遣了不少郁悶。他有錢的時候甩開喝,沒錢的時候就去酒吧要酒喝。關于他泡吧免單這事兒,南京資深泡酒吧的都知道。好友李響入股的堂·吉訶德,是張嘉佳感情最低谷的時候買醉的場所,他身上的錢喝完了,會叫上李響幫忙簽單。
朋友們樂滋滋地為他簽單,不說他賴皮,反而說他真性情?!斑@種真性情就會有人買單?!?/p>
段段慘烈的愛情
巨蟹男將自己對愛情的感悟,都創(chuàng)作進作品里;而那份“癡”,卻融進血液。
關于愛情,再回首,那如風卷殘云的殺戮已經(jīng)遠去,張嘉佳形容,段段慘烈?!拔疫@輩子都沒劈過腿,也沒變過心,基本都是女孩不要我的。”
比如他的大學女友從他生命里退出的那個晚上。當晚,她突然說想要喝熱牛奶。牛奶能買到,但哪里能熱?張嘉佳硬是用自己胸口的溫度溫好了牛奶,待他焐熱了給她帶去自習室,原以為女友會很高興地等著,結果他看到的,卻是自習室空空如也。
后來,他從她室友那得知,那天晚上她在陽臺上吹了一個小時的風,悻悻離開,嘀咕著一句:“張嘉佳這樣的窮書生是不可能養(yǎng)活我的?!?/p>
如同一盆冰冷的水澆涼火熱的心。大學女友的無聲分手,無疑給自我感覺還良好的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疤貏e絕望,這種絕望完全是情緒上的絕望,覺得這個世界完蛋了?!?/p>
可這并不妨礙他在愛情里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2011年夏天,他在電視節(jié)目上公開求婚成功。這一出,惹哭了當時的主持人李艾和李響,李響還對姑娘說:“一個浪子愿意在公開場合求婚,說明這輩子就你了!”
然而好光景不過半年,漂亮姑娘就劈腿,并提出了離婚,加之他又突遇父親病重,他苦苦壓抑著,外界根本不知道他離婚的事。直到他前妻再婚,他才親口承認已經(jīng)離婚的事實。
醉生夢死中體味人生
婚姻的問題、家庭的問題,甚至朋友的背叛,都如鯁在喉。那段時間他一個字不寫,一個活不接,只是借酒消愁,仿佛是把自己,往“死”里活。
后來,稿費花光,他開始瘋狂外出,去山川河流,去城市鄉(xiāng)村,車票機票加起來三百多張?;啬暇┖鬁粼诰瓢衫?,每天從中午喝到第二天凌晨。朋友們形容:“他就躺在酒吧的桌子下面,癱成一堆爛泥?!?/p>
一個八零后的男人,在半年內(nèi),頭發(fā)幾乎全白了,翩翩少年喝成一個邋遢的中年胖子,不料他卻趕上大叔熱。
他陷入一種混沌狀態(tài)。大多數(shù)時間,他只是宅在北京的出租屋里。“上一個租客在DVD機里留了一張碟片,一個電視劇,就躺在床上、沙發(fā)上,反復地看,內(nèi)容也看不進去,反正就看了大半年?!?/p>
當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了,他找來一個筆記本,記上所有讓自己覺得快樂的小事情。他更是在微博上警醒自己:“張嘉佳,莫垮?!?/p>
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30多歲男人應該具備的堅韌。而跟金毛狗“梅茜”的相依相伴,又使他的心,變得柔軟起來。
說的都是自己的故事
如果沒有經(jīng)歷那段低谷,今天的張嘉佳,絕不可能寫出小人物那五味陳雜的人生。
他寫的句子,會猝不及防敲中你的心扉,會有“喔,原來你也有跟我一樣的經(jīng)歷”般的感悟。
他故事中的主角,多是用情至深、默默付出而不求回報的女生。他借故事中的人物道明自己的心跡,“我不是備胎,我是個擺渡人。他在岸這邊落水了,我要把他送到河對岸去。河對岸有別人在等他,不是我,我是擺渡人?!?/p>
過完33歲生日之后,他靈機一動,“用第一人稱寫多痛苦,不如把自己變?yōu)榕杂^者?!痹偌由献约好刻鞂懲甑臅r候已經(jīng)夜里十點,寫完一發(fā),寫的人該睡覺了,看的人也該睡覺了,索性又成了每晚在微博上道“晚安”的暖男。
2013年,33篇睡前故事一出,出人意料地,張嘉佳微博轉發(fā)量高達200萬次,閱讀量超過40億,后來結集成書《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這些故事生動簡練、結構精巧、畫面感強,是拍電影的絕好素材?!稄哪愕氖澜缏愤^》出版后,很多故事被電影圈的大佬搶走了版權,最先開拍的是《擺渡人》。
現(xiàn)在的張嘉佳,身邊依然只有一個助理。工作上,他仍“沒有規(guī)劃,沒有榜樣”;生活上他仍“隨遇而安”,他感激自己曾經(jīng)度過的低潮期:“二十歲不徒步人山人海,三十歲怎得看云起云落。不入世怎得出世。人生為什么要占盡便宜?療過傷的人,才有資格坐擁柔軟和堅強?!?/p>
跟王家衛(wèi)喝了兩年酒,還不會導演就是傻逼
接到王家衛(wèi)的電話那會兒是在2013年,《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還沒出版。朋友知道,張嘉佳仰慕王家衛(wèi),于是幾經(jīng)輾轉,將未出版的書推薦給王家衛(wèi)。
沒想到,王家衛(wèi)看了書,很快約張嘉佳去上海見面。要見偶像,張嘉佳像個粉絲一樣,差點撲上去親他!
兩個巨蟹座的男人似乎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什么都聊。吃的,喜歡看的書,或者把自己過去有趣的人生經(jīng)歷拿出來聊,聊著聊著就聊回到電影本身去。”最多的時候,兩個人喝了五瓶清酒,喝到第二天斷片。這樣的狀態(tài),幾乎維持了兩年。
王家衛(wèi)甚至讓他除了做這部戲的編劇以外,還做了導演。有一次,他和王家衛(wèi)喝了五六瓶啤酒,王家衛(wèi)對他說:“嘉佳,我來告訴你電影應該怎么拍……”
寫小說OK,編劇OK,當導演?張嘉佳說他依然OK。他底氣十足地說,因為自己有非常強大的伙伴,看過電影的人,一定會為自己的過往干一杯。再說,跟王家衛(wèi)喝了兩年的酒,還不會導演,就是傻逼。
風雨之后,依舊普通人
“老牛,這名成得太他媽突然了!我做夢都夢到過成名,但是做夢都沒夢到過會這么火!”
張嘉佳不止一次,向好友“都市放牛”吐槽,自己疲于應付成名的突然。
他火到了什么程度?
就連他去吃火鍋,在他上廁所的一段路上就有8個人拉著他合影。最后進了洗手間,還有一對男女朋友站在門口等他。最匪夷所思的是,即便去年11月3日,他的心率突然飆到200多,在醫(yī)院接受搶救時,還得接受讀者的崇拜。據(jù)說,當時來了兩個女醫(yī)生,一個說很榮幸在搶救室里見到他。這位醫(yī)生一邊說,一邊推著另一個女醫(yī)生介紹道:“她也是你的粉絲。”
可張嘉佳覺得,自己不過就是普通人,只是可能一直在顛覆傳統(tǒng)的套路。電視、小說、編劇一直陸陸續(xù)續(xù)做著,不太追求勇攀高峰。頹廢文青做得好好的,他又突然去做娛樂節(jié)目;電視做得好好的,他又突然寫劇本;《刀見笑》被金馬獎提名最佳改編劇本,可惜沒拿到,導演監(jiān)制安慰他,說明年再來,結果第二年,他研究美食去了。
出道十三年,不算《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他只出了兩本長篇。生活上,既不買車也不買房,花錢最多的地方是給游戲買裝備。朋友困惑,為什么每件事做到快接近巔峰的時候,自己就嘩啦啦撤退去玩兒了?
他卻不以為意,“既然經(jīng)濟不成問題,為什么要那么固執(zhí)?人生很短,我想多接觸一些,多看看這個巨大的世界。世界越廣闊,我越覺得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