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 立

女兒來電

◆ 崔 立

老人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時候，電話響了。老人接過，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媽，是我啊。你還好嗎？要多注意身體啊?！崩先算读艘幌?，說：“哦，哦，我還好，你在外面也要多注意?！绷牧擞幸粫畠赫f：“媽，沒事那我先掛了啊?！崩先苏f：“好，好?！?/p>

隔個兩三天，女兒的電話又來了，說：“媽，是我啊。你還好嗎？要多注意身體啊。”老人說：“好，好，你也要多注意身體?！绷牧擞幸粫?，女兒又說：“媽，沒事那我先掛了啊。”老人說：“好，好?！?/p>

三天兩頭的，女兒會打來電話，陪老人聊上幾句?？煲粋€月的時候，女兒說話忽然有些支支吾吾的。女兒說：“媽，你能給我三百塊錢嗎?我最近錢不夠花了?！崩先苏f：“可以，怎么給你？”“媽，你打我卡上吧。”女兒又說，“對了，我辦卡的銀行最近搬掉了，取錢很麻煩，你打我同學的卡上吧。”老人說：“可以。”老人拿出紙和筆，按女兒說的，認真記下了女兒同學的卡號。

掛掉電話，老人出了門直奔銀行。在銀行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老人把錢打了過去。

三天兩頭的，女兒的電話不間斷地會打來，問問老人好不好，無聊不無聊，等等等等。每次接到女兒的電話，老人都聊得心滿意足。不過也有個怪事，每個月，女兒都會喊著缺錢，從老人那討要個三百五百的；老人呢，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給女兒打過去。

快半年的一天。

老人同一個樓的樓長——一個老太太，路過銀行時，看到老人拿著匯款單據(jù)從里面走出來。老太太問：“阿姨，你干什么呢？”老人說：“我給女兒匯錢呢，女兒錢不夠用了?！崩咸芭丁绷艘宦?，往回走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老人的女兒，老太太是認得的，很有錢的一個人，怎么會讓老人給她匯錢呢？還有，現(xiàn)在的騙子，可最愛騙老人了。

樓長當即給老人的女兒打了電話。老人的女兒一接電話，也懵了，說：“我沒讓我媽給我打過錢哪!”

一小時后，老人的女兒急急忙忙地來到了老人家的樓下。打開門進屋，老人坐在陽臺上正悠然自得地曬著太陽。

老人的女兒，已經(jīng)是一個中年女人了。女兒說：“媽，你給我打錢了？”老人說：“沒有啊。”女兒說：“那我還有妹妹？”老人莫名地看女兒一眼，說：“當然沒有了。”女兒終于忍不住了，說：“媽，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給誰匯錢了？一共匯了多少錢?你是不是碰上騙子了啊!”老人說：“對，我是碰上了騙子，而且，我還知道她是個騙子。但我還是要給她匯錢?！迸畠旱纱笱?，說：“媽，你瘋啦！”老人深深地看女兒一眼：“我沒瘋。我愿意被她騙，她不是我的女兒，卻隔兩天就會給我打電話，陪我聊天，關心我。而我的女兒你呢，你想想又有多久沒給我打過電話，沒來看過我了……”

“我……”女兒語塞了。

發(fā)稿編輯/浦建明

插 圖/魯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