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吳鉤

宋人的養(yǎng)女經(jīng)

文_吳鉤

吳鉤專欄作家

南宋江浙一帶，尋常市民若生了男孩兒，都不怎么高興；要是生了女孩子，則視為掌上明珠，倍加呵護，“隨其姿質(zhì)教以藝業(yè)”。

現(xiàn)在的家長很重視子女的教育問題，其實古人也一樣。在宋朝，即使是收入微薄的窮人，也會挪出學(xué)費供子女上學(xué)。京城有的人家，孩子才幾歲，父母就教他曲藝。有個小男孩，還在母親懷里吃奶時，聽到音樂響起便能捻手指打節(jié)拍，不管多難的曲子，從未出錯。這孩子既有音樂天分，家長又因材施教，便熟能生巧。

當(dāng)時，不僅男孩子能受教育，很多人家也重視對女兒的培養(yǎng)。宋人魏泰說：“近世婦女多能詩，往往有臻古人者?！边@里面最著名要數(shù)李清照。李清照父親是北宋名臣李格非，受知于蘇軾；母親王氏為宰相王珪之女，是典型的書香世家。李清照從小就接受藝術(shù)熏陶與文化教育，不但詩詞寫得好，對金石書畫也頗有研究，還是茶藝高手。

南宋還有一名才女，自號“惠齋居士”，人們說她是“李清照第二”。她是尚書胡元功的女兒，名叫胡惠齋，自幼琴棋書畫皆通。后胡小姐嫁給了士大夫黃子由。

宋朝女子接受的教育，除了一般的品德與文化課程之外，琴棋書畫、茶藝、廚藝等也很重要。人們認為，女孩子也應(yīng)當(dāng)知書識禮，有文化教養(yǎng)，不要粗鄙無文。

一般人家還有這樣一種想法，將女兒培養(yǎng)好了，長大后容易找個好夫婿。宋朝才女王瓊奴兩歲時父親病逝，母親童氏帶著她改嫁富翁沈必貴。沈膝下無子，對瓊奴視同己出，寵愛有加，給她最好的教育。瓊奴十四歲時，“雅善歌詞，兼通音律，言、德、工、容四者咸備，近遠爭求納聘焉”。

宋朝還有個叫英奴的女子，父親早逝，隨母流落于潭州。八歲時，母親去世后寄養(yǎng)在竹器匠張文家。一日，官妓丁婉卿路過張家，見英奴貌美聰慧，便想收養(yǎng)為女兒，好好培養(yǎng)。

丁婉卿便又請張文吃飯，又給他送錢。張文很是感激，想要報答丁婉卿，丁婉卿說她想領(lǐng)養(yǎng)英奴，就這樣，丁婉卿將英奴領(lǐng)走了。

此時英奴十歲，知道丁婉卿想培養(yǎng)她當(dāng)歌星，但她不愿意，因為宋朝的歌伎社會地位并不高，所以成天大哭。丁婉卿對她依然很好，還教她音律、書畫、詩詞諸般才藝。到英奴及笄之年，已亭亭玉立，且擅長音律、詩歌。潭州的社會名流舉辦宴會，都要派人用寶馬香車請她過去唱歌。酬勞之豐厚，自不待言。

英奴因生父姓譚，便取藝名“譚意歌”。一次意歌在名流聚會上認識了潭州茶官張正字，一見傾心，私訂終身。張正字納彩問名，禮聘意歌，婚后帶著她赴任京師。

也有一些人家培養(yǎng)女兒是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幫著養(yǎng)家。南宋時浙江一帶，有一種比較奇特的風(fēng)氣：尋常市民若生了男孩兒，都不怎么高興；要是生了女孩子，則視為掌上明珠，倍加呵護，“隨其姿質(zhì)教以藝業(yè)”，如棋道、琴藝、歌舞、茶道、書畫、服裝設(shè)計、廚藝等。女兒長大后，可憑這些才藝被官宦之家或大戶人家雇傭為“本事人、針線人、琴童、棋童、廚娘”等。這些名目，都是當(dāng)時比較風(fēng)光且收入高的職業(yè)。

曾有一名太守，休假在家，想起京都廚娘“調(diào)羹極可口”，便托朋友在京城物色一名廚娘。不久后，這名廚娘到了，但在距城五里的地方停下來，遣腳夫送來一封告帖，“乃其親筆也，字畫端楷，歷序‘慶幸，即日伏侍左右’，末‘乞以四轎接取，庶成體面’。”太守不敢怠慢，派了一頂轎子前往迎接，“及入門，容止循雅，翠襖紅裙，參視左右，乃退?！边@樣的廚娘，連太守都深深折服。難怪江浙人家都想生個女兒好好培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