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鵬

（遼寧師范大學 遼寧 大連 116000）

試析明代嘉靖京營戎政改革

周 鵬

（遼寧師范大學 遼寧 大連 116000）

京營是明代京軍編制，是防衛(wèi)京師的重要軍事力量。京營戎政即京營營操事宜。明成祖遷都北京，時刻受到北方蒙古的軍事威脅，是謂“天子守國門”。在這種環(huán)境下，京師的防務問題至關重要。明代的京營經(jīng)歷了三大營、十團營、十二團營、東西兩官廳的變革，至嘉靖年間的京營改革又恢復三大營制，其發(fā)展變化不僅反應了明朝軍事力量的由盛到衰，更突顯了明代軍事領導體制的變化。

明代；嘉靖；京營戎政

一、明代京營戎政的變化

朱元璋建國于南京，設大都督府，以朱文正為大都督，節(jié)制中外軍事。明永樂年間遷都北京，置三大營，曰五軍營，曰三千營，曰神機營，每營均由勛臣提督；營中還有管哨、掖官，稱之為坐營和坐司；其下還有把總、把司、把牌等官。明英宗正統(tǒng)十四年，明軍于土木堡慘敗，三大營精銳損失殆盡，景泰帝令于謙選三營精銳組建十團營，于三大營都督中推一人充總兵官，監(jiān)以內(nèi)臣，兵部尚書或都御史一人為提督。每營設坐營都督一人，都指揮三人，把總都指揮十五人，指揮三十人。憲宗即位，從三大營中選精銳官軍十二萬人，設十二團營，“有奮、耀、練、顯四武營，敢、果、效、鼓四勇營，立、伸、揚、振四威營。命侯十二人掌之，各佐以都指揮，監(jiān)以內(nèi)臣，提督以勛臣，名其軍曰選鋒?！闭略辏莅膊畯垈サ热瞬倬殩|官廳新選官軍二萬四千人；明武宗好武，邊將江彬得幸，調(diào)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zhèn)兵入衛(wèi)京師，稱為“外四家”。又新選團營六千人及勇士營三千人、四衛(wèi)營三千人于西官廳操練；正德十六年，改團營西官廳為“威武團練營”，以監(jiān)督太監(jiān)張忠、江彬、許泰等人提督。嘉靖二十九年，罷團營及東西兩官廳，復三大營舊制。以后歷朝雖有變革，但大都仿照嘉靖定制。

隨著明代京營制的演變，管理京營戎政的官員也不斷發(fā)生變化。由上文可見，明朝建國之初，戎政之事由勛臣為之，內(nèi)臣監(jiān)之；景泰、弘治年間，以兵部尚書、都御史領敕行事。此后，宦官權重，加強了對軍事的干預。明憲宗時，以汪直總督團營，是宦官掌禁旅之始。明武宗時期，不但宦官掌軍，武將亦驕，宦如張永、谷大用之輩，將如江彬、錢寧之徒，加劇了京營的腐敗。嘉靖年間，從兵部侍郎王邦瑞之議，“盡撤提督、監(jiān)槍者”，設總督、協(xié)理京營戎政兩官，管理京營戎政。隆慶、萬歷時期也不以內(nèi)臣監(jiān)督軍營。天啟、崇禎二朝，又以內(nèi)臣監(jiān)督京營，京營之權再度歸于內(nèi)臣。

二、嘉靖京營戎政改革的原因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蒙古韃靼部俺答汗入寇北京，“然是時所籍皆虛數(shù)，禁軍冊籍尤缺額，僅四、五萬?！鼻叶嗬先醣鴨T，根本無法戰(zhàn)斗?？v俺答飽掠而去，“諸州縣報所殘掠人畜二百萬?！笔贩Q“庚戌之變”。

“庚戌之變”的發(fā)生，使當時在位的明世宗十分震怒，“外域之臣，敢于我前帶信坐觀城池，可歟？不一征誅，何以示懲！”時任吏部左侍郎而攝兵部事的王邦瑞上疏言：“國初，京營勁旅不減七、八十萬，元戎宿將常不乏人。自三大營變?yōu)槭F營，又變?yōu)閮晒購d，雖浸不如初，然額軍尚三十八萬有奇。今武備積弛，見籍止十四萬余，而操練者不過五六萬。支糧則有，調(diào)遣則無。比敵騎深入，戰(zhàn)守俱稱無軍。即見在兵，率老弱疲憊、市井游販之徒，衣甲器械取給臨時。此其弊不在逃亡，而在占役；不在軍士，而在將領。蓋提督、坐營、號頭、把總諸官多世胄紈袴，平時占役營軍，以空名支餉，臨操則肆集市人，呼舞博笑而已?！痹谕醢钊鸬淖嗍柚校赋隽司I兵員缺額、占役、吃空餉的諸多弊端，這些弊端才是京營腐朽的根源。這一番建議得到了嘉靖皇帝的贊同，令兵部進行改革。

三、京營戎政改革的內(nèi)容

（一）更定營制。罷十二團營、東西兩官廳，復三大營舊制，改三千營為神樞營。在京各衛(wèi)軍，分別隸屬于三大營，共三十三營。將十二團營、東西兩官廳官軍并入五軍營，將四武營歸五軍營中軍，四勇營歸左右哨，四威營歸左右掖。“各設坐營官一員，為正兵，備城守；參將二員，備征討。”三大營各營設將官如下：

五軍營：五軍營設統(tǒng)兵大將一人，即“總督京營戎政”，總管三大營，三大營各官俱聽其節(jié)制，統(tǒng)兵一萬；副將二人，各統(tǒng)兵七千；前、后、左、右參將四人，各統(tǒng)兵六千；游擊將軍四人，各統(tǒng)兵三千。外備兵六萬六千六百六十人。

神樞營：副將二員，各統(tǒng)兵六千；佐擊六員，各統(tǒng)兵三千。外備兵四萬人。神機營之制同神樞營?！昂先隣I正兵十二萬人，備兵十四萬六千余人。”

又定三大營統(tǒng)軍官員數(shù)目。三大營將領、副將、參將、游擊、佐擊、坐營、號頭、中軍、千把總等官，共計五百八十六名。其中，五軍營營官一百九十六名，神樞營營官二百零八名，神機營營官一百八十二名。

（二）設戎政府。嘉靖二十九年十月“詔改京營提督官名，曰總督京營戎政，鑄戎政之印給咸寧侯仇鸞；贊理文臣曰協(xié)理戎政，不給關防。”改王邦瑞為兵部左侍郎協(xié)理京營戎政。按照明初舊制，“五軍府皆開府給印，主兵籍不與營操。營操官不給印。戎政之有府有印，自仇鸞始?！贝蚱屏嗣鞒踅y(tǒng)兵權與調(diào)兵權分離的原則。

總督京營戎政以勛臣擔任，總管三大營，是京營戎政的最高統(tǒng)帥。協(xié)理京營戎政，以兵部尚書、侍郎或右都御史為之，掌管京營操練之事。

（三）邊兵入衛(wèi)。咸寧侯仇鸞以京營官軍“止宜守城，難以格戰(zhàn)”為由，請遣御史四人，調(diào)各邊兵入衛(wèi)京師。其中大同九千人，包括中、東、西三路，每路三千人；甘肅、寧夏、延綏、宣府每鎮(zhèn)三千人，此外延綏另有家丁一千人，以及應援宣大游兵二支；令各路兵馬五月至京，與京軍雜練，以備秋防。

（四）補充兵額。時任內(nèi)閣首輔的嚴嵩，以北直隸、山東、山西、河南等地民風勇敢剽悍，“遣四御史募兵畿輔、山東、山西、河南，得四萬人，分隸神樞、神機。各設副將一，而增能戰(zhàn)將六員，分領操練。”

（五）裁汰官吏。裁汰不稱職的將領，選任知曉軍事的將領擔任；巡視京營的科道官員一年一替，每年十一月“舉劾大小將領，以備黜陟?！贝送猓恳詢?nèi)臣不知兵、專役占等事，請盡罷內(nèi)臣提督、監(jiān)槍等官，得到了嘉靖皇帝的允許。

四、結論

明代嘉靖年間的京營戎政改革，旨在重振京營，在體制上卻有眾多變革，也取得了一定成效：

1、總督京營戎政給印管理三大營，使事權統(tǒng)一，便于管理；

2、加強了監(jiān)察力度，裁汰不職官吏；

3、盡撤京營內(nèi)臣，使京營為之一新；這一政策在嘉、隆、萬三朝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這次改革并沒有重振京營，歸其根本，在于用人失當。當時，權臣嚴嵩當政，而仇鸞以攀附嚴嵩得大將軍之位。仇鸞在位，不思報國，擅權攬政；兵部主事申旞因彈劾仇鸞而被下鎮(zhèn)撫司考訊，京營巡視官員因此被罷；協(xié)理京營戎政的王邦瑞也受到排擠，失去了嘉靖皇帝的信任。

仇鸞請以邊軍入衛(wèi)京師，兵部以“若盡撤藩籬，則奧堂之守何賴”為由拒絕，而仇鸞憑借嘉靖皇帝寵信得到批準。仇鸞以邊實內(nèi)之舉，實則加劇了明代的邊境危機。仇鸞死后，也只因路遠而罷甘肅一鎮(zhèn)入衛(wèi)兵而已。

此外，仇鸞并非大將之才。嘉靖三十一年，“鸞率師出塞，行二百余里，遇伏于貓兒莊，我軍陣亡二百余人，傷二百十二人，失馬二百余匹?！背瘥[僅斬首五級，獲寇馬三十匹，卻向嘉靖帝邀賞，嘉靖帝才知仇鸞不足為用。

積弊已久之京營，擅權攬政之權臣，即便嘉靖皇帝想要重現(xiàn)“皇祖時長驅胡虜三千里，”也只能是一番空想。

[1][清]張廷玉等.明史[M]卷八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74.

[2][清]張廷玉等.明史[M]卷一九九.北京：中華書局，1974.

[3][清]夏燮.明通鑒[M].長沙：岳麓書社，1991.

[4][明]陳子龍等.明經(jīng)世文編[M].北京：中華書局，1962.

[5]明世宗實錄[Z]，卷三百六十六.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

[6][清]夏燮.明通鑒[M].長沙：岳麓書社，1991.

[7][清]張廷玉等.明史[M]卷八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74.

[8][清]查繼佐.罪惟錄[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

[9]明世宗實錄[Z]，卷三百六十六.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

[10][清]龍文彬.明會要[Z].北京：中華書局，1956.

[11][清]張廷玉等.明史[M]卷八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74.

[12]明世宗實錄[Z]，卷三百六十五.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

[13][清]夏燮.明通鑒[M].長沙：岳麓書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