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之境

起承轉(zhuǎn)合寫故事

◎ 丁之境

一、導入

師：關(guān)于寫作，我和大家反復強調(diào)了兩句話，還記得是哪兩句嗎？

生（異口同聲）：寫作是一種表現(xiàn)而非告知；文章章法“起承轉(zhuǎn)合”。

（板書：起承轉(zhuǎn)合）

二、探討文章的“起承轉(zhuǎn)合”

師：我們今天繼續(xù)來探討文章的“起承轉(zhuǎn)合”。以前讀過的很多古典詩歌，在章法上都是“起承轉(zhuǎn)合”的，誰能舉個例子？

生：我們剛學過的《次北固山下》，“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是“起”，詩人站在船頭目視前方；“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是詩人所望之景，所以是“承”；“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由眼前之景轉(zhuǎn)入想象之景，所以是“轉(zhuǎn)”；最后用“鄉(xiāng)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的“合”句抒情，點明主旨。

師：這位同學不僅舉了一個很典型的例子，而且分析得也很到位?！捌鸪修D(zhuǎn)合”是歷代詩文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總結(jié)出來的詩文結(jié)構(gòu)方式。元代的楊載在《詩法家數(shù)》中說：“律詩要法，曰起承轉(zhuǎn)合?！逼鋵嵅粌H做詩如此，說話同樣也需要“起承轉(zhuǎn)合”。

（屏顯）

說話中的起承轉(zhuǎn)合——

三歲小孩：姥姥好，姥姥喜歡我，姥姥給我買糖吃。我愛姥姥。

師：看來，不管是作詩還是說話，如果做到了“起承轉(zhuǎn)合”，就是簡單的幾句話也別有意趣。如果我們說話，寫文章不符合“起承轉(zhuǎn)合”會怎樣呢？

（屏顯）

如果有個同學對你說，他媽媽怎樣喜歡他，他阿姨怎樣喜歡他，他鄰居怎樣喜歡他，從幼兒園一直到初一，每一個老師都怎樣怎樣喜歡他……

師：如果有同學這樣和你聊天，你的感覺如何？

生：我會覺得他很煩，太無聊了，并且很啰唆。

師：所以，大家說話時最好也能做到“起承轉(zhuǎn)合”。寫文章更要如此，比如以《我的家》為題寫篇作文，有位同學列的寫作提綱是這樣的：第一段寫“我”爸爸怎么樣；第二段寫“我”媽媽怎么樣；第三段寫“我”爺爺怎么樣；第四段寫“我”奶奶怎么樣。你覺得這樣的構(gòu)思好嗎？

生：不好。

師：為什么不好？

生：他沒有“起承轉(zhuǎn)合”。

師：為什么沒有“起承轉(zhuǎn)合”就不好呢？

生：因為這樣寫沒有變化，很單調(diào)很無聊。

師：確實，文似看山不喜平，文章最好還是有變化為好。那是不是說，所有的文章都必須“起承轉(zhuǎn)合”呢？

生：不一定，但我感覺大多數(shù)文章都是符合“起承轉(zhuǎn)合”的。

師：請大家思考一下，為什么大部分文章的結(jié)構(gòu)都是符合“起承轉(zhuǎn)合”的呢？

生：“起承轉(zhuǎn)合”可以造成文勢的起伏變化，避免平庸刻板。

生：我覺得“起承轉(zhuǎn)合”符合人們思維和表達的習慣。

（全班鼓掌）

師：你太了不起了，一下就看到了問題的本質(zhì)。這是從文章本身和寫作者的角度而言的，那么對讀者而言呢？

生：“起承轉(zhuǎn)合”也是讀者的要求，這樣的文章才好看。

三、根據(jù)“起承轉(zhuǎn)合”的序列，共同完成一個故事。

1．故事的“起”。

師：大家歸納得很好，明白了什么是“起承轉(zhuǎn)合”以及“為什么要起承轉(zhuǎn)合”，接下來的主要任務(wù)是：根據(jù)“起承轉(zhuǎn)合”的序列，共同完成一個故事。先請大家來看一位作家寫的一篇文章的開頭。

（屏顯）

天快黑的時候，一個男人來到了教室門口。男人頭發(fā)蓬亂，雙眼通紅，密密匝匝的胡須似乎很久沒剃過。他的出現(xiàn)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覺。

我攔住他問： “你找誰？”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是胡小花的爸爸，我來接她回家。

我把胡小花叫了出來。此前，胡小花都是由她的奶奶來接的。她爸爸，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花，你爸爸來接你了?！?/p>

胡小花聽到后飛快地跑出來，但看到男人后卻立刻站住了腳，睜著雙眼打量著男人。

“小花，過來，爸爸抱抱?！蹦腥宋⑿χ?，看得出是那種帶著討好的微笑。但胡小花退后了一步，拉住了我的衣袖： “老師，他不是我爸爸?！?/p>

師：大家覺得這篇文章的開頭“起”得好嗎？

生：我覺得不錯，沒有什么廢話，不像我們寫作文，開頭總喜歡寫一組排比句。（全班笑）更主要的是設(shè)置了一個懸念：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胡小花的爸爸呢？我很想知道。

師：這位同學的感覺很敏銳，好的文章開頭確實要追求“平直”，不要亂兜圈子，同時要有吸引力，吸引讀者讀下去，增強文章開頭的吸引力最常用的辦法是設(shè)置懸念。

2．故事的“承”。

師：這個故事的“起”有了，應(yīng)該怎么“承”呢？按照生活的常理，接著會發(fā)生什么呢？故事中的老師會不會把胡小花交給那個男人呢？

生：肯定不會。

師：老師不讓那個男人帶走胡小花，那個男人會怎樣呢？

生：會很著急。

師：除了著急呢？

生：他會想方設(shè)法證明他是胡小花的爸爸。

師：故事中的老師會提出什么要求來辨別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胡小花的爸爸呢？

生：老師會讓他拿出身份證來核實他的身份。

師：對，這是最直接也是生活中最常用的辦法。但是，這個時候能不能讓這個男人拿出身份證呢？

生：不能，他應(yīng)該沒帶在身上。

師：為什么不能讓他拿出身份證呢？

生：如果這樣“承”的話，這個故事就該結(jié)束了。

（學生笑）

師：那他還會用什么辦法來證明自己是胡小花的爸爸呢？

生：驗DNA，拿出親子鑒定……

師：會有人沒事干上街隨身帶著親子鑒定的嗎？（全班大笑）這種“承”顯然是不符合生活常理的，我們想的辦法必須是符合常理的，真實自然的。

生：讓胡小花的奶奶來。

師：如果胡小花的奶奶能來，就不會讓她爸爸來接她了。況且，如果真讓她奶奶來了，這個故事——

生（異口同聲）：又結(jié)束了。

師：那還有什么可行的辦法呢？

生（七嘴八舌）：說出胡小花的生日，說一些胡小花小時侯的事情，說出胡小花的個人信息……

師：說出胡小花的哪些個人信息或特征，就能證明這個男人是她爸爸？

生（七嘴八舌）：生日、住址、身高、體重、穿多大的鞋、胎記……

師：不錯，能說出一個人的這些信息，尤其是胎記，確實能證明他們之間起碼有著很親近的關(guān)系。我們來看看作者寫的內(nèi)容，看是不是這樣“承”的。

（屏顯）

我讓男人拿出身份證來看看。男人立刻在自己身上摸索，片刻后攤手說，他來得匆忙 ，沒帶在身上。我拉著小花，打算回教室。

男人在背后喊：“老師，等等?！蔽肄D(zhuǎn)身，發(fā)現(xiàn)男人一臉痛苦，蹲在地上。他抬起頭對我說： “我真的是胡小花的爸爸，今天剛回來，她奶奶就生病了，所以讓我來接她。你們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我搖搖頭，說：“不是我不相信你，連孩子都不認識你，我怎么可能把孩子交給你?”

男人急了，他說胡小花是2007年7月出生的，她今年身高1米2，重51斤，穿30碼的鞋。她的耳后還有一塊胎記……

師：看來同學們設(shè)計的內(nèi)容與原作還是十分接近的。我們思考一下，在故事“承接”部分的寫作中，應(yīng)該注意什么呢？

生：一是不要與上文脫節(jié)，二是要合情合理，真實自然。

師：這位同學總結(jié)得很全面，故事的“承”確實要做到緊密和合理，不緊承，文章就顯得散亂了，不合理，文章就不自然了。下面的故事又該如何發(fā)展呢？文中的“那個男人”說出了胡小花的很多個人信息和特征，老師能讓他帶走小花嗎？

生：老師不會讓他把小花帶走的，萬一他不是呢，畢竟胡小花說他不是自己的爸爸。

師：老師肩負著學生在校期間的監(jiān)護責任，確實不會讓學生跟一個陌生人走的。原文的故事情節(jié)也是這樣發(fā)展的：

（屏顯）

我還是搖頭，男人說的這些信息我都知道，知道這些，并不代表就是孩子的爸爸。

“你要我怎么辦才肯把孩子交給我？”男人幾乎是吼了起來。

我說：“不是我要你怎么樣，是你必須證明你是她的爸爸。我們也是為了孩子的安全著想?！?/p>

男人平靜下來，勉強笑笑，說：“對不起，老師，我剛才情緒不好。我真的是她爸爸。小花兩歲時，我和她媽媽就出去打工了，我已經(jīng)快五年沒見過孩子了。如果不是我手里有她的照片，我也不認識她?！?/p>

3．故事的“轉(zhuǎn)”。

師：故事不能再這樣無休止地寫下去了，情節(jié)應(yīng)該要逆轉(zhuǎn)了。故事的“轉(zhuǎn)”是不是一定要轉(zhuǎn)向相反的方向呢？轉(zhuǎn)的方式有哪些？

生：不一定要轉(zhuǎn)向相反的方向，可以是另一個角度，也可以是更深一層。

師：不錯，記敘文中的“轉(zhuǎn)”多半是寫出事情的變化。情節(jié)的變化要想讓讀者信服贊嘆，必須做到“合情、合理、合旨”，也就是說除了要符合上文情節(jié)發(fā)展的規(guī)律、合乎生活常理外，還要考慮文章要表達一個怎樣的主旨。這是敘事類作品寫作中最難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也是最匠心獨運的地方。下面請前后四位同學為一組，按照“合情、合理、合旨”的原則來設(shè)計一下故事的“轉(zhuǎn)”。

（學生小組討論）

生：我們小組討論的情節(jié)發(fā)展是：這個時候奶奶打電話給老師了，說自己生病了讓小花的爸爸來接她放學。

師：這樣“轉(zhuǎn)”可以嗎？

生：這樣“轉(zhuǎn)”很無聊啊，沒有意思，寫這個故事為什么??？

師：對呀，情節(jié)的“轉(zhuǎn)”一定要考慮文章的立意問題。

生：我們小組是這樣設(shè)計“轉(zhuǎn)”的，老師直接跟著他們回家，把小花送回家，這樣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并且可以表現(xiàn)老師敬業(yè)愛生這一主旨。

師：大家覺得怎么樣？

生：不好，也許教室里還有其他學生呢，老師不能擅離職守，更主要的是這樣寫很平庸，容易落入俗套。

師：還有沒有更好的設(shè)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全班陷入沉默）

師：看來，一個巧妙的情節(jié)突轉(zhuǎn)的設(shè)計確實有難度。老師提醒大家，情節(jié)的變化必須合情合理，合乎上文的發(fā)展脈絡(luò)。如果故事中的“那個男人”的確是胡小花的爸爸，那么根據(jù)前文，我們可以知道他的身份是——

生（異口同聲）：在外地打工謀生的。

師：那就是說他常年不和胡小花生活在一起，所以胡小花不認識他。根據(jù)上文，他愛不愛自己的女兒呢？

生（異口同聲）：當然愛。

師：他愛女兒，那他平時是怎樣表達對女兒的愛呢？

生：努力打拼，給女兒寄錢。

師：除了努力打拼，給女兒寄錢，他怎樣和女兒聯(lián)絡(luò)感情呢？

生：打電話。

師：對，打電話，并且打電話的頻率怎樣？

生：頻率很高，可能會天天打。

師：那就意味著女兒對爸爸的外貌很陌生，但對電話中爸爸的聲音很熟悉。

生（激動起來，七嘴八舌）：打電話，讓他打電話給小花聽……

師：我們請一位同學來講，好嗎？

生：我知道怎么“轉(zhuǎn)”了，讓故事中的“那個男人”打電話給老師，老師把電話給小花，看小花能否聽出是爸爸的聲音。

師：這個辦法似乎可以解決問題了，可這樣寫有意思嗎？能表現(xiàn)什么主題？

生：這樣的構(gòu)思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很巧妙很新穎，并且表達的內(nèi)容很豐富。

師：比如說呢？

生：比如可以表達親情，表現(xiàn)了父愛。

師：還有嗎？

生：我覺得這樣寫讓人讀了覺得很心酸，外來務(wù)工者和留守兒童太不容易了，我們應(yīng)該關(guān)愛他們。

師：哦，原來這樣構(gòu)思不僅表現(xiàn)了父女情深，還暗含著關(guān)愛外來務(wù)工者以及留守兒童的主題，豐富了作品的內(nèi)涵。那我們看原作是怎樣“轉(zhuǎn)”的。

（屏顯）

胡小花突然大聲說：“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沒說要回來。前天他還和我通過電話?！?/p>

男人再次蹲下身子，他把雙手伸進頭發(fā)里，努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然后他站了起來，我看到他雙眼有了淚水。男人說：“老師，你有電話嗎？你說個號碼，我給你打過來?！彼脩┣蟮哪抗饪粗?。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號碼告訴了他。接著，男人撥通了我的電話。男人說：“把電話給小花好嗎？”

我雖然不解，還是將電話給了胡小花。胡小花接過電話，我看到男人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他用溫和的聲音輕輕地說：“喂，小花，乖伢子，我是爸爸呀！”“爸爸！”幾乎是在一瞬間，胡小花飛跑過去，一把抱住男人，一邊還回過頭，對我說：“老師，他是爸爸，爸爸每次都是這樣叫我的！”

（學生們興奮地鼓掌）

師：按照“合情、合理、合旨”的原則進行構(gòu)思，我們的設(shè)想和作家的構(gòu)思很接近啊。同學們務(wù)必記住，在敘事的過程中一定要有變化，并且在“轉(zhuǎn)”中要走向高潮，寫出深意。這就是“轉(zhuǎn)”的要訣。

4．故事的“合”。

師：最后，我們還要給這個故事來個結(jié)尾。常見的文章“合”的方式有哪些？

生：總結(jié)，通過抒情議論升華主旨。

師：還有嗎？

生：也可以含蓄結(jié)尾，通過留白給讀者留下回味的空間。

師：那這個故事該如何結(jié)尾呢？哪種方式更適合呢？下面請同學們給故事寫一個結(jié)尾。

（學生寫作）

生：胡小花與爸爸緊緊抱在一起，望著淚流滿面的父女倆，我既難過又高興?？v使親人在眼前，卻相逢不相識，這何其令人心酸。但經(jīng)過波折之后的淚又何嘗不是幸福的淚呢？愿小花和父母今后不再分離，愿天下兒女都能承歡于父母膝前！

師：這位同學寫得好不好？

生：她寫得很有感情，運用抒情句式升華了主旨，發(fā)出了祝愿。

師：描寫了故事中“老師”的心理感受，與前文承接得很緊，并且進行了總結(jié)提升。還有沒有同學愿意分享的？

生：小花撲到爸爸懷里啜泣著，男人把小花緊緊摟在懷里，淚流滿面。良久，男人抬起頭，微笑著對我說了聲謝謝，然后牽著小花的手向校門口走去。此時，我才發(fā)覺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父女倆彼此依偎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起風的夜有些涼意了，我的心里卻滿是溫暖。

（熱烈的掌聲響起）

師：同學們的掌聲是對這位同學精彩結(jié)尾的肯定，沒有抒情也沒有議論，但在人物描寫和環(huán)境描寫中卻蘊涵著濃濃的深情，一切盡在不言中啊，文章的意趣也就這樣產(chǎn)生了。我們來看看作者的結(jié)尾。

（屏顯）

男人緊緊地抱住小花，把頭深深埋進小花的肩膀，小花也在他的肩膀上啜泣著。半晌之后，男人抬起頭，努力微笑著對我說：“這些年，我天天給她打電話，她更熟悉的，是我電話里的聲音?！?/p>

那一刻，男人淚流滿面。

師：作者的結(jié)尾怎樣？

生：我覺得這樣結(jié)尾平淡了些，我還是喜歡第二位同學的結(jié)尾，很美，很有味道。

師：如果讓我評判，我只能說各有千秋。原作的結(jié)尾簡單自然，既是對上文老師疑惑的回應(yīng)，又巧妙點題，在高潮處戛然而止，令人回味。文章結(jié)尾的方法或彰顯或留白，但目的都是為了渲染意境。故事我們就寫到這里了，大家看看這篇文章還缺什么呢？

生：題目。

師：我們?yōu)樗鼣M一個。

生：父親的電話。

生：電話里的聲音。

生：電話里的父親。

師：前兩個題目太普通了，并且不能涵蓋文章的全部內(nèi)容。

（屏顯原文題目：父親的證明。）

師：“電話里的父親”和“父親的證明”哪個更好？

生：電話里的父親。

師：我個人也覺得“電話里的父親”這個題目好，很新穎很別致，有點小懸念，還暗示了故事的主題。這節(jié)課，我們按照“起承轉(zhuǎn)合”的序列共同完成了一個故事，我們來總結(jié)一下“起承轉(zhuǎn)合”環(huán)節(jié)的要點。

（板書并總結(jié)）：

起要平直且留疑，無好起，則無引力；

承須緊密且合理，不緊承，則顯散亂；

轉(zhuǎn)要變化有高潮，不轉(zhuǎn)折，則顯平淡；

合須提升或留白，無整合，則無意境。

四、布置作業(yè)

師：請同學們課后按照“起承轉(zhuǎn)合”的序列寫一篇敘事類的作文，作文題目是《我回家最晚的一天》。下課！

（廣東省廣州市實驗中學；51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