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汕頭潮南區(qū)古溪初中 李佑啟
彼岸有風(四章)
廣東汕頭潮南區(qū)古溪初中李佑啟
棋子是有思想的,當他知道自己成為別人的棋子時。
只是,棋在江湖,身不由己。
棋子知道,無論是閑棋還是臭子,抑或,殘局,都是一個悲劇。
棋子還知道,不管輸贏,棋子的夢,最終走不出棋手的故事。
不是所有的戰(zhàn)場都刀光劍影,不是所有的廝殺都血流成河,有的時候,有的東西,不顯山,不露水。就像不是所有的城堡都會露出成堆的白骨,所有的宮殿都會構筑在陽光之下一樣。
高超的棋手,他的棋盤與棋子,都在心里,談笑之間,已決勝于千里之外。
棋逢對手時,棋子就是生命,生命,也是棋。
觀棋不語者,不一定真君子。真正的君子,喜歡博弈,但常常并不博弈。
誰是棋子?誰是棋手?誰是最后的棋子?誰是最后的棋手?
棋手不說,棋盤也不說。
當棋子和棋子對弈時,彼此都是棋手。當棋手和棋手對弈時,彼此都是棋子。
有時候,你是我的棋子,我是他的棋子,而他呢,又是你的棋子。
然而,在棋盤的眼里,所有的棋手,都是棋子。
冬麥命苦,深秋啟程,春天謝幕。
但冬麥是個好女孩。
將她嫁去山坡,她就在山里扎根安家,無怨無悔,一如我善良的母親。
冬麥懷孕時,我常干癟著肚皮,嶙峋的瘦骨如同起伏的麥浪。
冬麥回家時,父親將她捧在胸前,雙手合十,念叨著:“好了,好了,我們不用挨餓了?!?/p>
于是,我們以朝圣的姿勢,虔誠地迎接冬麥回家。
那些青黃不接的日子,從此有了喜悅的光澤。
冬麥遺傳了父親的風濕病,所以,連再冷再冷的冬天都不怕,但怕濕。
母親說,父親永遠是一株受傷的麥子。
父親掀起一鏟麥子,迎著風,高高揚起,什么也不說。
他能說什么呢?
麥殼隨風而去。那紛紛落下的,便是我,和我的兄弟姐妹?。?/p>
云不喜歡呆在山里。因為心里裝著水。
曾經,水是云的化身,或者說,靈魂。
一陣雷雨,云的姐妹都翻過山梁,從山旮旯里,風一樣飄走了。
而云,一不小心,被屋檐掛住了。
云,沉默了。
云的老公是個老實人,曾老老實實地在南方打工,一年才回家一次,有時兩年。因為車費。
最近聽說,云在外面有了一個叫風的發(fā)廊小姐。說是小姐,其實是大姐了。還聽說,那大姐的年齡比云還大,相貌比云差多了,而且……
想到水,云心里那個屈啊,淚水滴滴下。
然而,云只能背著兒子和父母,偷偷的哭。
云也向往山外的世界,但是,卻被屋檐掛住了。
云用淚水延續(xù)著先前的故事:
水曾說:“放心吧云兒,不管我流浪何方,有你盯著哩?!痹菩腋5冒V癡地笑,說:“是啊,我盯著哩?!?/p>
“沒有云就沒有水,沒有水就沒有云。”洞房花燭夜。
曾經,電話里,云問:“水啊,你的心在哪里?”水說:“朝著家的方向哩?!?/p>
那時,云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那只是曾經。曾經是一塊含在夢里的糖。
本來,天上有云,地上有水,云水相連,天上人間。雖然思念有點痛,但痛得幸福,痛得甜蜜。
都是風惹的禍。風讓云吃了啞巴虧,讓水起了漩渦。
云心里那個愁啊,那個苦啊,那個怨啊,那個恨啊,匯成了一條河,天天在淌。
有時候,河咆哮著,洶涌著,很想掀了那角屋檐!
燈光是夜的語言。人不懂,但夜,它懂。
燈光從窗口探出頭來,一如初戀的女孩站在窗口張望著情人的身影。
燈光與燈光交流著,交流著白天那兩只公雞大動干戈,交流著村口老槐樹上的喜鵲好多天了還未搭出一個像樣的窩……
燈光一粒一粒的,星子一粒一粒的,走著走著,他們就走到一塊去了。
而我們呢?一粒一粒的,走著走著,就走散了。
靈魂是眼睛的路標。嘴巴不懂,但心,它懂。
螢火蟲能掂量出黑暗的斤兩,卻說不準露珠與葉尖的距離。
蒼穹把無邊的夜色抱在懷里,無邊的夜色把黑暗抱在懷里,而黑暗深處的眼睛,卻把螢火蟲一只一只地豢養(yǎng)在瞳孔里。
我在黑暗里尋找熒光,那熒光就是我的太陽。
露珠站在葉尖的邊緣,竭盡生命所有的力量,希望迎來一縷明媚的陽光。
露珠不后悔。
但有的人,后悔了。
不需要安慰。因為時間。
比如:涌動的暗流;比如:朽木的味道;比如:樹影的舞蹈……
甚至,連裝腔作勢的樣子,都采用了省略的方式。
然而,陰影里漏出的一滴鳥鳴,它也許可以引來明天清晨一聲嘹亮的鴿哨。
比如:黑暗之外的一絲看不見的云彩,它早已將一方干凈的藍天,擱在了你的窗臺之上,只待你明天一覺醒來,拉開昨晚封閉的窗簾……
其實,我們真正需要的東西,并不多,只要舍得放下。
只要你能為自己找到一個理由,只要你能為內心的踏實騰出那么一點點空間,只要你還擁有三尺陽光,那么,明天晴朗的天空,就能填補你瞳孔以外所有的空白!
今天還下著小雨,但是,月亮已經爬上了你的窗臺。
貓兒的腳步很輕,輕得能聽到月光爬上窗臺的聲音。風兒的腳步很輕,輕得能聽到墻上游魚戲水的聲音。巷子里的犬吠,也很輕,輕得能聽到吳剛醉酒、嫦娥揮袖的聲音……
輕一點,再輕一點,我們就能聽到春天花開的聲音了。
如此靜好,明天,一定是個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