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青

魚 趣

◎陳曼青

明朝末年，戰(zhàn)亂不斷，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中。城邊一小村里，有個叫阿六的人，是個釣魚高手，人稱釣魚阿六。阿六人善良，常幫助村里的貧困戶，人緣很好。

這天運氣不佳，阿六坐在橋邊釣魚，只釣到幾條小的，正在郁悶，忽然不知從哪兒鉆出一個人，跑下橋堍來到他面前問他：“你想多釣點魚嗎？”阿六奇怪地抬起頭，看到是個并不認識的中年男人，不覺笑道：“當然想?。　蹦侨苏f：“那我?guī)湍惆阳~趕過來。”阿六一聽急了，連忙搖手說：“不要趕，不要趕！”但那人自顧跑到河灘邊去，不知在說著什么。一會兒，他回頭對阿六說：“好了！你可以釣了。”阿六搖搖頭，把釣鉤往河里一扔，鉤子馬上被重重拖了下去，果然一條大魚在釣竿上拼命掙扎著……阿六好奇地問道：“魚怎么會聽你的話呢？”那人笑笑說：“我是河里的溺水鬼，天天看見你在這里釣魚。今天是我找替身的最后期限，等一會兒有洗衣服的下來，你看他掉進河里，千萬不要救他?！蹦侨苏f完就不見了。

阿六在橋堍邊寸步不離，繼續(xù)釣魚。一會兒，有個年輕姑娘端著洗衣盆，來河邊洗衣服。阿六忙上前勸阻姑娘明日再來，姑娘盡管疑惑，但知道阿六是個好人，便答應一聲回去了。過了一會兒，又有個阿嫂來洗衣服，阿六又叫她不要下去洗……

溺死鬼氣呼呼爬上岸，對阿六吼道：“告訴你，現(xiàn)在我只有最后一次機會了，這次你千萬不要再阻攔！”但是，當?shù)谌齻€人來洗衣服時，阿六還是把她攔了回去。

阿六知道自己這下可壞了溺死鬼的事，他一定會來報復。這天就沒去釣魚，在家里邊喝酒邊等他來。但等到天黑也不見他的鬼影，又過了好幾天，溺死鬼還是沒有出現(xiàn)。阿六感到奇怪，第七天就拿了釣竿到河邊，坐在常坐的位置。這時，那個溺死鬼出現(xiàn)在阿六身邊。阿六對他說：“你要報復就把我的命拿去吧！”溺死鬼卻對阿六深深作了一揖說：“本來我將永無出頭之日，我恨你想要你命。想不到龍王感念我不害人性命，傳我去水晶宮，賜我水宮御前大將。所以特來感謝，你就有啥事情需要幫忙盡管說?！?/p>

阿六想不到，原來還真有水晶宮這個地方，就提出要到水晶宮中見識一下。溺死鬼一聽為了難，隨后又心生一計。溺死鬼點點頭說：“你要去就扒在我背上，眼睛嘴巴閉緊，耳朵用手指塞牢?！卑⒘桶窃谀缢拦肀成希灰粫?，一座晶瑩剔透的宮殿閃著光聳立在水底。宮中到處亮晶晶、光閃閃，數(shù)不清的珍珠寶貝，阿六看得眼花繚亂。溺死鬼吩咐阿六：“珍珠寶貝千萬別拿，否則性命難保；其他東西只要你喜歡，我們?nèi)ハ螨埻跻！卑⒘趯m路上，看到一只白毛雌雞，雪白光潔非常漂亮，就說只要這只雞。龍王一口答應了。溺死鬼告訴阿六：“今朝正巧水門開，你回去吧?！卑⒘惚е酌齐u，走出了龍宮。

釣魚阿六回到家里，把這只白毛雌雞往地上一放，白雞變成了一位漂亮女子。女子說：“好心的阿六，我是龍王的女兒，多謝你把我?guī)У搅巳碎g。你若要我就留下我?！卑⒘緛砭拖矚g這只白雞，變成個漂亮姑娘，更喜歡了，哪里舍得扔掉。阿六果然忠厚老實，聽從溺死鬼的忠告，對宮中珍寶沒有起貪念，只要了只“白雞”。龍女更加愛他了。就這樣，兩個人做了夫妻。

阿六還是天天去釣魚。龍女對他說：“你去準備十六只七石缸，每只缸里都挑滿水?！卑⒘此姆愿罍蕚浜煤?，她就在每只缸里剪了十幾片箬葉，再從頭上拔下一只簪，在水缸里一攪，只見片片箬葉變成條條小魚，在缸中游來游去。天一亮，龍女對阿六說：“你把缸里的魚拿去賣了吧。”阿六起來一看，缸里小魚已變成大魚，便滿心歡喜地捉了滿滿一擔挑去賣，龍女拿了桿秤跟在后面。他們路過縣衙時，正巧被走出縣衙的縣官看到了，縣官見龍女生得十分漂亮，心里頓起邪念。

第二天，縣官帶了兩個差人，拿了一桿二十兩秤和一桿十六兩秤，守在街頭。當阿六和龍女挑了魚路過時，縣官就上前問道：“這魚幾兩一個？”龍女答：“一斤四兩一個?！笨h官用二十兩秤一稱，果然個個都是一斤四兩?？h官和差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兩桿不同兩制的秤，怎么稱出來的是一樣分量？縣官不死心，又想出一招刁難龍女：“我不要這樣小的魚，我要一條大魚你有嗎？”龍女問他要多大，他盯著龍女嬉皮笑臉說：“像你這么大的。嘿，嘿，嘿……”龍女紅著臉說：“縣官老爺，你不要講下去了，講下去就嘸趣了。”縣官看到龍女粉紅色的臉上，面帶嬌羞，更愛她了，聽到“嘸趣”兩字，一拍大腿說：“對，對，我要的正是‘魚趣’，你給我拿來?！币詾檫@下定可難住龍女。沒想龍女爽快說：“好！三天后我會給你。”

阿六和龍女回到家里，龍女叫他吃飯，阿六心事重重怎么也吃不下?？h官要那么大魚往哪去找？找不到，龍女就有危險。龍女笑笑對他說：“官人盡管放心，我自有辦法?！碑斠过埮剿m去了。龍女拿了一只魚趣回家。

這魚趣是只頭尖屁股大，四周有許多細洞的東西。它胃口很大，一次要吃十簍炭，吃的時候肚子里炭火熊熊。水晶宮里共有兩只魚趣，除了龍王用的，另一只正空著，龍王便讓她拿走了。

這天，龍女和阿六把魚趣送到了縣衙?？h官一看，從沒見過這個黑乎乎的東西。說是吧，會達不到自己目的；說不是吧，又講不出真魚趣是啥樣子。他想來想去，一拍尖尖的腦袋，皮笑肉不笑地說：“這魚趣有啥用場？不妨試給本官看看?！笨h官想，如試不出來，就可定他們的罪，龍女就可歸自己了；龍女知道縣官的用心，暗暗對阿六交代了幾句，阿六對縣官說：“老爺要這東西變法不難，只要在它肚子里裝滿木炭，生著火，要什么有什么。但這魚趣不喜歡女人，女人不避開，魚趣不靈就變不出東西了?！笨h官聽了感到好奇，就叫龍女退了出去。

阿六依照龍女的吩咐，生著木炭，拿起扇子，對著魚趣身上的小洞用力扇了三扇，快速扔掉扇子奔出縣衙。他回頭一看，只見縣衙已成一片火海。那只魚趣肚子里噴出一條條火焰正在上躥下跳，不一會兒，縣衙就燒成了灰，縣官也葬身火海。

（原載《民間傳奇故事》2015年3月上 福建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