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發(fā)有
在寂寞中絢爛
——江蘇中短篇小說漫評
■ 黃發(fā)有
在90年代以來的中國文壇,伴隨著消費文化的勃興與大眾傳媒的炒作,“長篇小說崇拜”愈演愈烈。在長風盛行的語境中,中短篇小說尤其是短篇小說越來越邊緣化,不少作家也習慣于拉長篇幅,將短篇擴充成中篇,將中篇稀釋成長篇。長此以往,小說的語言變得日益蕪雜、臃腫和肥胖,缺乏審美沖擊力和藝術張力。說到短篇小說的作者,沈從文說:“從事于此道的,既難成名,又難謀利,且決不能用它去討個小官兒做做。社會一般事業(yè)都容許僥幸投機,作偽取巧,用極小氣力收最大效果,唯有‘短篇小說’是個實實在在的工作,玩不來花樣,擅長‘政術’的分子決不會來摸它。天才不是不敢過問,就是裝作不屑于過問?!庇腥さ氖牵驈奈膹倪@種冷清中看到了“藝術”的契機,認為這可以使那些真正癡迷于創(chuàng)造的小說家“從‘附會政策’轉(zhuǎn)為‘說明人生’”,“由于作者寫作的態(tài)度心境不同,短篇小說似乎就與抄抄撮撮的雜感離遠,與裝模作樣的戰(zhàn)士離遠,與逢人握手每天開會的官僚離遠,漸漸地卻與那個藝術接近了。”①在某種意義上,小說的篇幅類似于跑步比賽的距離,長跑需要耐力,長篇也需要一種藝術的耐力,現(xiàn)在坊間流行的不少長篇小說松松垮垮,根源正在于作家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完全失去了駕馭能力。要寫出好的短篇小說,就像短跑一樣,起跑要快,不能纏繞了半天仍然讓人不知所云;敘述要有張有弛,富于節(jié)奏感,就像短跑中途的加速;思維必須連貫,文字要有爆發(fā)力,作家就必須保持必要的緊張感,就像那些短跑高手身上的肌肉一樣,毫無累贅,時刻準備發(fā)力;用力要有節(jié)制,使沖刺能保持最好的狀態(tài),不能虎頭蛇尾;至于短篇的結構能力,就更像是短跑高手掌控比賽的能力,必須使起跑、加速、沖刺緊密地銜接在一起,通過對姿態(tài)力量、呼吸的調(diào)節(jié)與控制,一氣呵成地沖向終點,給比賽觀眾(小說讀者)帶來驚喜。問題是,我們今天的一些短篇小說作家,拖著臃腫的身材,在百米跑道上踱著方步,慢條斯理地說一些不關痛癢的東西。我個人以為,那些好的短篇必須浸潤著飛翔的詩意,而智慧之思應該像溶解在海水里的鹽分一樣,有機地滲透進作品的字里行間,而不是生硬地附加到作品當中。
2013年,瑞典文學院將本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頒發(fā)給加拿大女作家愛麗絲·門羅,其創(chuàng)作生涯專注于短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敘述精致而奇妙,在謀篇布局和語言風格上都追求精巧、細致和深刻。瑞典文學院的這一選擇,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救偏補弊。巧合的是,2013年的布克國際文學獎也授予一位短篇小說作家——莉迪婭·戴維斯,她以惜墨如金的藝術表達,營構出簡潔的藝術風格。這些都在提醒我們,不同文體并無高下之分,它們各有妙處,共同呈現(xiàn)文學的復雜性與豐富性,關鍵是作家如何把握。就江蘇文壇而言,各種文體的發(fā)展較為均衡,像蘇童、范小青、畢飛宇、葉兆言、黃蓓佳、儲福金、魯敏等代表性作家,在小說創(chuàng)作方面都是長短并舉,遍地開花。就2013年而言,江蘇短篇小說的成就極為突出,名家新作和新人力作交相輝映,不少篇什被《新華文摘》《小說月報》《小說選刊》《中篇小說選刊》《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等各大選刊轉(zhuǎn)載,入選各種排行榜,獲得各類獎項,是短篇佳作紛至沓來的豐收之年。
值得注意的是,教育問題成為一個熱點題材。畢飛宇的《大雨如注》、魯敏的《小流放》和黃蓓佳的《寵物滿房》從不同角度表達了作家的關切和憂慮。《大雨如注》(《人民文學》2013年第1期)中的大姚夫婦殫精竭慮,要把女兒姚子涵培養(yǎng)成“上等人”。一方面,姚子涵多才多藝,出類拔萃;另一方面,她脆弱而自卑。父母對孩子的期望和孩子自身的想法之間南轅北轍,這位在成人世界中被視為樣板的“好孩子”“感覺自己委瑣了,上不了臺面”。美國女孩米歇爾的介入以及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使得姚子涵陷入一場錯亂。作品觸及了中國教育現(xiàn)狀的核心問題:“姚子涵就覺得自己虧大發(fā)了。她的人生要是能夠從頭再來多好啊,她自己做主,她自己設定?,F(xiàn)在倒好,姚子涵的人生道路明明走岔了,還不能踩剎車,也不能松油門。飆吧。人生的凄涼莫過于此。姚子涵一下子就覺得老了,憑空給自己的眼角想象出一大堆魚尾紋。”孩子在教育中缺乏自主性,總是被迫接受成人世界和教育體系的塑造。在一個“拼爹”的大環(huán)境里,出身卑微的姚子涵無法建立內(nèi)在的自信,她和“愛妃”都有一種非分之想:“最大的愿望就是發(fā)明一種時空機器,在他的時空機器里,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他們的父母的,相反,孩子擁有了自主權,可以隨意選擇他們的爹媽?!币ψ雍瓭h語失語的狀態(tài),也體現(xiàn)出作家對教育的一種憂思。中國教育不僅在語言上過度重視英語,在文化價值上也正在失去對本土文化的自信,這正如姚子涵學習的古箏和民族舞蹈,在鋼琴和“國標”面前顯得落伍,“既不頹廢,又不牛掰”,“視覺上不帥,沒電”。 魯敏的《小流放》(《人民文學》2013年第5期)中的穆先生一家,為了有利于兒子的中考,在學校毗鄰的小區(qū)租房,心甘情愿地過起了“小流放”的生活。作家感同身受地寫出了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將兒子的學習和前途視為重中之重,一家人心力交瘁地接受現(xiàn)實的磨礪。做父母的忍受著“租房生活因陋就簡的清貧氣息,一切的娛樂與消遣皆取消”,做孩子的“放學回來,除了吃飯,便自覺回房坐牢,勾著頭苦干,連早上喝牛奶時也在記單詞”。 當教育失去了必要的愉悅和樂趣,成為一場徹頭徹尾的苦役,其背后的根源更值得追問和挖掘。黃蓓佳的《寵物滿房》(《中國作家》2013年第19期)中正面寫一個退休小學教師周元珍晚年的孤寂生活,側面寫一個被母親嚴厲管教的小男孩。因為被母親批評為玩物喪志,小男孩被迫將寵物小狗送給了周元珍。小男孩為了逃避各種輔導班的重壓,從八樓的樓梯間跳了下去。兒童和老人的相互對照,給敘述帶來了內(nèi)在的張力,兩人命運的映襯也使敘事氛圍顯得沉重而蒼涼。
范小青在2013年的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可謂數(shù)量和質(zhì)量并重。她的《夢幻快遞》(《北京文學》2013年第5期)、《人群里有沒有王元木》(《上海文學》2013年第2期)、《下一站不是目的地》(《作家》2013年第7期)、《五彩繽紛》(《長江文藝》2013年第11期)、《真相是一只鳥》(《芒種》2013年第13期)等作品,如同連珠炮發(fā),令人目不暇接。這些作品都有較強的可讀性,敏銳地透視瞬息萬變的時代變化給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和內(nèi)心世界帶來的深刻影響?!段宀世_紛》中兩對未婚先孕的年輕人,為了給孩子合法身份而結婚,在買房的過程中遭遇了種種造假現(xiàn)象——使用假身份證、假結婚證和冒名頂替?!拔摇庇羞@樣的感嘆:“在這座城市之中,在許許多多的城市之中,在蒼穹之下,還有多少和我們的日子相差無幾的男女呢”,小說深入揭示了外來的年輕人在城市中生存的艱難。《人群里有沒有王元木》中的老龔挖空心思,想要確認手機通訊錄中一個陌生名字“王元木” 的具體身份,以至被懷疑陷入了精神錯亂。原來,都是PNY病毒惹的禍,將“汪遠林”修改成了“王元木”。關于《夢幻快遞》,子川認為是“對‘快’的一次切片掃描”②,通過一種標本式的癥候分析,揭示習焉不察的深層問題。值得重視的是,《下一站不是目的地》中的老許作為一個經(jīng)常參加各種會議的“會精”,對行程的安排總是精打細算、滴水不漏,卻在一段從一個縣城到會議地點的旅途中,被一輛黑車拋在了半路,在一個名為紅軍鎮(zhèn)的小旅店投宿時,遇到了一個保留了老許日記的店主許多會,這或許就是老許遺失了的自我吧?《夢幻快遞》中的快遞員“我”在恍惚中看見了三年前去世的、曾經(jīng)做過郵遞員的爺爺,也在傳送快件。作品虛實錯雜,表現(xiàn)了瞬息萬變的現(xiàn)實的荒誕感,也在寫實的總體風格中蘊含著一種潛在的哲理思考,彌散出一種淡淡的寓言式的韻味。
蘇童的《她的名字》(《作家》2013年第8期)中出身工人家庭的段福妹,認為“俗氣而卑下”的名字“提前毀壞了她的生活”,因此不惜代價以改變自己的名字,她以自己的初吻為代價,讓同班同學李黎明幫忙走后門,將名字改成了“段嫣”,并通過轉(zhuǎn)學來擺脫舊名字的陰影。隨后,她又偷偷出賣家傳的紫銅腳爐,花錢送禮,將名字改成了“段菲菲”;在離婚之后,大師認為她命里缺水,她自認為不幸都來源于倒霉的名字,于是再次將名字改成了“段瑞漪”。不幸的是,煞費苦心改名字,卻并未改變自己曲折艱苦的命運。這篇小說中的段福妹依稀讓人想起祥林嫂的影子,也有一些批評家強調(diào)作者的底層關懷,但其中同樣縈繞著先鋒敘事中宿命意識和寓言化寫作的回響。確實,這個偏執(zhí)的女子的故事顯得荒誕不經(jīng),卻又閃爍著現(xiàn)實中無數(shù)現(xiàn)實人生的面影,包含著一種樸素而近乎殘酷的真實。
葉彌的《親人》(《作家》2013年第1期)和《逃票》(《中國作家》2013年第17期)也是頗具匠心的短篇佳作?!队H人》中的何湘是個私生子,因為年少時母親讓她去父親家吃飯的屈辱,使她對母親充滿了怨恨。當她因看到一個哭泣的孩子“要媽媽”的情景而大受觸動,專程去探望媽媽時,才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過世。她在失落中與陌生男人小二發(fā)生了一夜情,為此珠胎暗結,宿命地重蹈母親的覆轍。愛恨交融、得失互參,作品在戲劇化的氛圍中,將精神的成長與哲理性的感悟熔于一爐?!短悠薄芬钥子X民在“文革”中的逃票故事為敘事主軸,以深厚的寫實功底再現(xiàn)了“文革”期間一個小市民家庭的生存狀況,貧窮和饑餓讓人失去尊嚴,而意識形態(tài)的禁錮扭曲了人性。小說最后一節(jié)對三十年后已經(jīng)離婚的孔覺民和趙點梅的命運的補敘,以一種對照性的視角,拓展了作品的內(nèi)在意蘊,也生發(fā)出一種世事如煙的蒼茫感。與《逃票》異曲同工的是張新科的《大噴》(《當代》2013年第2期),擅長“噴空的“響器”、吳鐵山和林平,為“文革”期間的村民知青和工友帶來快樂,卻因言惹禍,乃至于身陷囹圄作品“后記”中的補敘,既有揭開懸念的抖包袱的意味,也潛涌著一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儲福金的《棋語·跳》(《花城》2013年第2期)延續(xù)了其“棋語”系列在弈局中參悟世道人生的風格,孫同德和方治平這一對棋友互為參照的命運,印證著一種歲月的滄桑:“人生真是快啊,還沒怎么跳一下,就已經(jīng)老了。”荊歌的《蘇州志怪》由系列斷章構成,那種談玄說妙的語風和筆記小說的文體,頗有古風,又在守望時潮的掃描中翻出新意。在關于收藏題材的短篇小說《一刻》(《小說界》2013年第2期)中,方東和方南兄弟的人生際遇,通過收藏這面鏡子的折射,使收藏有了生命的體溫,也使人生有了另一種內(nèi)在的風景?!端瘴餁w誰》(《收獲》2013年第3期)用小說筆法形象地講述了收藏的金科玉律:一要遇得到。二要看得懂。三要買得起。四要賣得掉?!断闳绻省罚ā懂敶?013年第5期)作為一個絕望的情殺故事,那隱藏罪證的爐香也牽涉到收藏。在某種意義上,荊歌發(fā)揮其個人優(yōu)勢,在收藏題材這一領域開墾出自己的獨特領地。
魯敏的《當我們談起星座》(《江南》2013年第4期)通過文藝圈種種聚會的“場子”,透視了熱鬧、風雅背后的空虛和功利。戴來的《前線,前線》(《作家》2013年第1期)講述石松一家老小的故事,審視被扭曲的性觀念,正視老年人的性需求。朱文穎的《性·動詞》(《作家》2013年第1期)采用日記體的形式,以一個知識女性的視角,用隨想的方式感悟人生狀態(tài)——撞擊心臟的動詞、優(yōu)美而緩慢的形容詞抑或固定而悠長的名詞。此外,黃梵的《再見,大學》(《作家》2013年第8期)、羅望子的《如夢紀》(《作品》2013年4月上半月刊)、朱輝的《視線有多長》和朱文穎的《賴天明落魄記》(《作家》2013年第10期)也各具特色??傮w而言,江蘇作家2013年的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稱得上是亮點紛呈。
2013年江蘇作家的中篇小說,也有值得注意的佳作。但就整體狀況而言,似乎要比短篇小說略微遜色一些。一方面,就數(shù)量而言,這算得上是一個小年;另一方面,就藝術特色和社會關注度來說,不像短篇小說在全國范圍內(nèi)形成了集群性的優(yōu)勢。在我個人的閱讀視野中,范小青的《屌絲的花季》(《小說月報》原創(chuàng)版2013年第6期)、魯敏的《隱居圖》(《大家》2013年第3期)和《零房租》(《小說月報》原創(chuàng)版2013年第7期)、朱文穎的《倒影》(《收獲》2013年第4期)、余一鳴的《潮起潮落》(《收獲》2013年第4期)、荊歌的《死者不作證》(《花城》2013年第1期)、娜彧的《萬物生長》(《大家》2013年第2期)和《母親的花樣年華》(《清明》2013年第1期)都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秾沤z的花季》中得了婚前恐懼綜合癥的賈春梅在婚前突然失蹤,卻給男友季一斌臆想出一個妻子江秋燕,并且在微博上掀起一場口水戰(zhàn)。作家在創(chuàng)作談中說,寫這樣一個故事是想傾聽被網(wǎng)絡養(yǎng)大的一代人的內(nèi)心世界:“什么是年輕,什么是青春,一切都不如我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樣,我們只有試著去了解,去接近真相?!雹邸峨[居圖》中的一對昔日戀人舒寧、孟樓十幾年后在縣城相遇,充滿了戲劇性,成功與失敗、寧靜與喧囂、重情與偽善雜糅一體,通過縣城與省城之間的場景轉(zhuǎn)換和心理對照,揭示了在“現(xiàn)代化”的潮流中,世俗功利與等級觀念無堅不摧,使得隱居成為一種作秀?!读惴孔狻分械谋逼⑿⊙磐ㄟ^神秘的租房,和一個失獨老人胡文倫聚集在一個屋檐下,一起尋死尋活,寫著“寶貝”兩字的毒藥包還是在故事的結尾被打開了,作品充滿詭異氣息和悲情氣氛。朱文穎的《倒影》采取第一人稱敘述,表現(xiàn)了“我”的媽媽——一位退休教授的晚年心境,她反復邀請“我”并不認同的云姨、根叔、芳姐等人來家里做客,通過與作家當年插隊的村莊里的同齡人的相聚,來排遣內(nèi)心的寂寞與失落,尋找并延續(xù)那種殘存的優(yōu)越感。母女兩代人圍繞這一事件的碰撞與分歧,強化了作品的戲劇性,并成為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動力,也使作品在交錯的結構中展現(xiàn)了人物內(nèi)心的復雜與紛亂。余一鳴的《潮起潮落》在三個家庭相互糾纏的人際網(wǎng)絡中,演繹了一個資本危機壓迫下的人性和倫理的鬧劇。楊美麗和祖棟梁夫婦、湯總夫婦、范青梅和張大東夫婦,三對夫婦一臺戲,光怪陸離的現(xiàn)象、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和幽暗曲折的人性,折射出利益至上的資本邏輯的殘酷與混亂。荊歌的《死者不作證》通過一個意外死亡的副縣長吳菲菲的視角,追敘了其混亂的家庭關系以及與政商兩界勾心斗角的糾纏,丈夫與母親亂倫,兒子被毀容,她心目中對自己下毒手的嫌疑人是丈夫張偉國、情人金董和上司牛書記。作品在文體上兼有官場小說和推理小說的元素。透過娜彧2013年的兩個中篇,可以看出其小說創(chuàng)作的一些潛在轉(zhuǎn)變,在敘事上尋求時空的開闊性與縱深感,從以前城市萬花筒的多元展示,轉(zhuǎn)而關注城鄉(xiāng)互動格局中的生命浮沉。
為江蘇這樣的文學大省的中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進行年度評論,牽涉的作家多,需要閱讀的報刊更是浩繁,很難做到全面而精準,只能進行有所側重、有所取舍的簡單評述。江蘇文學有深厚的底蘊,領軍的作家們依然保持著旺盛的創(chuàng)作活力,且出手不凡,中堅力量通過不懈的努力提升自己的藝術境界,并積極探索新的審美可能性。相對而言,文學新銳在中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方面缺乏有沖擊力的作品。或許,一些更為年輕的寫手們對于純文學的中短篇小說興趣不濃,轉(zhuǎn)向了更為時尚的網(wǎng)絡文體和類型小說寫作?;蛟S,由于我個人的閱讀面還不夠?qū)拸V,忽略了那些默默涌動的文學新活力。
注釋:
① 參見沈從文《短篇小說》,《國文月刊》1942年第18期。此文為沈從文1941年5月2日在西南聯(lián)大國文學會的講演稿,5月20日在昆明校正。
② 子川:《對“快”的一次切片掃描——讀范小青〈夢幻快遞〉》,《文學報》2013年7月4日。
③ 范小青:《不一樣的風景》,《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2013年第7期。
(作者系南京大學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