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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云彩的孩子

        2015-11-18 07:12:25劉國芳
        微型小說選刊 2015年3期
        關(guān)鍵詞:草垛野菊花壁虎

        □劉國芳

        摘云彩的孩子

        □劉國芳

        房子拆遷的時候,我搬到鄉(xiāng)下一個村子暫住。村里一個孩子,一點都不欺生,我才住進來,他就進來問著我說:“你從哪里搬來呀?”

        我說:“城里?!?/p>

        孩子說:“城里怎么搬到我們鄉(xiāng)下來?”

        我說:“房子拆遷?!?/p>

        孩子聽說拆遷,就指了我房子對面一幢破房子說:“你原來住在這樣的房子里,是嗎?”

        我說:“沒有這樣破爛?!?/p>

        孩子說:“以后是不是要搬進那樣漂亮的別墅里?”說著,孩子指了指村里新做的一幢房子。那其實不是別墅,但那應該是村里最漂亮的房子,孩子于是把它稱為別墅。

        我點了點頭,我說:“是這個意思,但這幢房子也不是別墅。”

        孩子也點了點頭,還說:“我知道了?!?/p>

        說著,孩子跑走了。

        過了一會,孩子又跑了來,孩子在我門口伸手一指,問著我說:“田里有什么?”

        那時候是秋天了,收割后的田里堆著一個又一個草垛,我問孩子說:“你是說田里那些草垛?”

        孩子說:“它們像什么?”

        一個老人,坐在門口曬太陽,老人說:“像一堆堆墳?!?/p>

        孩子說:“不對?!?/p>

        老人問:“那你說像什么?”

        孩子說:“像房子,茅草房子?!?/p>

        我覺得孩子說對了,那些堆起來的草垛,真的像茅草房子。

        那孩子后來喜歡黏著我,他總會來找我,而且喜歡問這問那。這天,孩子還指著那幢破房子問我:“這房子里有什么?”

        那個老人又在門口曬太陽,老人接嘴說:“一幢破屋里面能有什么,破磚破瓦?!?/p>

        我說:“不錯,到處是倒籬爛壁?!?/p>

        孩子說:“還有呢?”

        老人說:“還有一地的雞屎牛屎狗屎?!?/p>

        我說:“不錯,還有一地的屎?!?/p>

        孩子說:“還有花,你們沒看見嗎,野菊花?!焙⒆诱f著,過去摘了一朵花過來。把花伸到我跟前,孩子說:“好看嗎?”

        我點點頭說:“好看?!?/p>

        真的是好看的野菊花,但我們卻疏忽了,無視它的存在。

        那村有個習慣,在冬天將要過去,春天就要來的時候,要把那些草垛燒掉灌肥。這天,那個老人要去燒一個草垛,但要點火時,孩子喊住了老人,孩子說:“爺爺?shù)鹊?,我看見草垛里有東西?!?/p>

        我和老人便認真看著草垛,但什么也沒看到,我們說:“沒有呀?”

        孩子說:“有的?!?/p>

        孩子說著,也認真看著草垛,并用手在草垛里翻,不一會,孩子手里捉出一只壁虎,孩子說:“你們看到吧,我經(jīng)??吹竭@只壁虎在草垛里?!?/p>

        老人不以為然,老人說:“就一只壁虎?”

        說著,老人點著了草垛。在草垛噼噼啪啪的燃燒聲里,孩子把壁虎放進了墻角的草叢里。

        對了,我忘了說一聲孩子有多大,其實他也就七八歲。我搬去的時候,他才背著書包上學堂,這年春天我要搬走的時候,他還在讀一年級。搬走那天是星期天,孩子沒上學,我看見他爬在一棵很高的樹上,我便跟孩子說:“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孩子說:“我要爬到天上去摘云彩?!?/p>

        我說:“你小心點?!?/p>

        孩子說:“不要緊,有云彩托著我。”

        這之后我就沒見到那孩子了,但他已經(jīng)住在我心里了,時不時地,我就會想到那個要爬到天上摘云彩的孩子。

        (作者地址:江西省撫州市梵羅山29號 郵編:34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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