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亨利·斯萊薩 著 姚人杰 譯
行刑日
□[美]亨利·斯萊薩 著 姚人杰 譯
當(dāng)陪審團(tuán)主席宣讀判決的時候,公訴員沃倫在心里竊喜,仿佛那些話是對他才智的贊賞。法院閉庭時,上司加森走過來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說:“沃倫,你真是一把復(fù)仇寶劍,把犯人直直地推到了電椅上?!?/p>
“這是咱們整個團(tuán)隊(duì)的功勞。”沃倫謙虛道。
上了車,沃倫再也克制不住他的興奮,自言自語道:“起關(guān)鍵作用的不是什么證據(jù),而是法學(xué)院教的詭辯術(shù),哈哈。”
回到家,他美麗的新娘多琳正在沙發(fā)上看直播,見他進(jìn)門就問:“他們會怎么處置羅德曼?”“當(dāng)然是死刑?!彼戳艘谎燮拮?,“別管這些了,你該為我慶祝一下。你知道今天這案子代表什么?我的控罪成功了,還是個大案子。我再也不是新手了,多琳?!?/p>
一周后,羅德曼即將被行刑的那天,一位老人找上了沃倫。這個全身油膩膩像乞丐一樣的男子自我介紹說,他叫阿靈頓,是他殺害了那個女子。
沃倫突然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你在胡說什么?是羅德曼殺了他老婆,我們是有證據(jù)的。”
“不是的,是我。我身無分文,又累又餓,是羅德曼太太給了我一份三明治。我知道,她很好心,如果她沒帶著我去廚房的話,她一點(diǎn)事都沒有……”老人搓著手,懊悔地說,“我看到了她藏在碗櫥里的錢,我想拿一些,她把我抓了個正著,所以我一時頭腦發(fā)熱……沃倫先生,是我殺了她?!?/p>
沃倫冷冰冰地說:“你想替羅德曼坐電椅嗎?”
阿靈頓面色煞白:“不,不,坐牢行,但不能坐電椅?!?/p>
“阿靈頓先生,忘了這件事,就當(dāng)自己做了個噩夢,好嗎?”
“可是,他們今晚就要處死他—”
“因?yàn)樗凶铮蔽謧惻闹雷?,“我證明了他有罪,明白了嗎?”
男子的嘴唇在顫抖:“是,是的,先生。”
那天晚上,電話鈴聲響了。
“是沃倫先生嗎?我是阿靈頓。”
沃倫的脈搏在激烈地跳動:“你想干嗎?”
“沃倫先生,我覺得你讓我把那件事忘了是不對的—”
“阿靈頓,聽我說,來我家,我想馬上見你?!?/p>
掛上電話,他向多琳解釋道:“抱歉,我正在處理一宗案子,他是個重要證人。我只能現(xiàn)在見他?!倍嗔湛戳怂谎?,扭身進(jìn)了臥室。
阿靈頓進(jìn)門時,臟兮兮的外套跟這套豪華公寓看起來極不協(xié)調(diào)。
“只有三刻鐘時間?!卑㈧`頓說,“我得做點(diǎn)事,沃倫先生?!?/p>
“我知道,”沃倫笑著說,“來,喝杯酒。”
“我覺得我不應(yīng)該—”然而老人的眼睛早已經(jīng)牢牢鎖住了酒瓶。沃倫笑得更歡了。
一會兒后,老人的腦袋開始來回?fù)u動,沉重的眼瞼開始合上。
壁爐架上的時鐘鳴響,老人從瞌睡中驚醒。
“鐘表?幾點(diǎn)了?”
“十二點(diǎn)了,你不用再擔(dān)心了。羅德曼已經(jīng)為他的罪行付出了代價(jià)。”
“不!”老人站起身,瘋狂地繞圈,“不!是我殺了那個女人—”
“放松點(diǎn),阿靈頓,他已經(jīng)死了,你報(bào)警沒什么好處……”
“必須報(bào)警!”老人嗚咽道,“不能這樣—我受不了我自己,沃倫先生—”他蹣跚著走向電話機(jī)。沃倫搶先按住了話筒。
“你阻止不了我的,沃倫先生。我會親自去警局,親自告訴他們是怎么一回事?!崩先俗呦蚍块T。沃倫伸出手,一拳揮向老人,沃倫的怒火越來越旺,再次出手,掐住老人的脖子,接下來的想法自然而然進(jìn)入他的腦海。老人的脖頸里本來就沒有多少生機(jī)……
沃倫想著,越來越大力。接著,他的手松開了,老人的身子一歪。
臥室門口站著表情僵硬的多琳。
“聽我說,多琳—”
“你掐死了他。”她說道。
她重重地關(guān)了房門,把里面的門鎖上。沃倫大步?jīng)_向臥室,絕望地轉(zhuǎn)著門鈕,喊著妻子的名字,可屋里沒有一絲回音。接著,他聽見妻子報(bào)警的聲音。
情況已經(jīng)夠糟了,這時沖進(jìn)公寓的警察里有他的上司加森。加森皺著眉頭,低頭注視著躺在沃倫家里的老人,困惑地說:“我不明白,沃倫。你為什么要?dú)⒑σ晃缓翢o危害的老人?”
“什么?毫無危害?”沃倫瞠目結(jié)舌。
“我在布萊爾縣工作時就見過這個老頭。這個精神錯亂的老頭到處瞎承認(rèn)自己犯了謀殺罪,找警察要坐牢,鬼知道他是不是圖監(jiān)獄里能白吃白喝。但你為什么要?dú)⑺兀謧??為什么??/p>
(原載《青年文摘·彩版》2015年第14期 福建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