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凌
在墓地表演(外三首)
莊凌
那天我?guī)团笥训臉逢犣s個場
在墓地為一位死者表演節(jié)目
鞭炮聲此起彼伏,活著寂寞,死后熱鬧
我們用仆人的態(tài)度直到與棺材成親
我跳火辣勁舞,對抗平靜時光
死者的親戚朋友拍手叫好
贊美的有效期太短,悲哀的劇情太長
我們用少量的虛汗?fàn)I造春天的假象
一群人圍繞墓地轉(zhuǎn)了三圈
三鞠躬,一生也不過是轉(zhuǎn)圈子
少年沖動,老來蹉跎
那些幻想的燒餅,從來沒有從天上掉下來
在墓地,我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活著是那么渺小,被逝者無形籠罩
那么多的蝴蝶成為相思的落葉
曾經(jīng)的熱戀,曾經(jīng)灑下的汗水
那些色彩死在哪里
哪里就有春天的子宮
想想我們年少時四處飛奔
跑著跑著就不見了蹤影
得不到的天涯,忘不了的咫尺
到頭來只有盛大的秋風(fēng)吹過
我們像蝴蝶一樣四面八方來聚會
又像蝴蝶一樣靜悄悄散去
說什么天長地久,除了石頭
好好活一天是一天,活一輩子有太多變數(shù)
那一年母親與我一樣是二十三歲
她背著弟弟帶著我在地里種玉米
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弟弟哇哇大哭
我撕扯著母親的衣服要買冰棍
母親只是心痛地看我一眼
又默默彎下腰去,不知道
是母親在向土地索取什么
還是土地把母親種在了它的懷里
等到玉米成熟后被摘下
那瘦削的玉米稈子就是母親的身影
在凄風(fēng)苦雨中無人問津
我對男人最初的認識不是白馬王子
是一雙有著泥土味的少年的手
它讓我如輕音樂一樣播放
幫媽媽去收玉米時
那些尖刀形的葉子與胡須
也觸碰過我的身體
我們并不明白要愛什么
只有手知道
我常常撫摸路邊的野花
那腥味只有野貓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