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茂慧

被放大的微光（組詩）

◎陳茂慧

陳茂慧，女，上世紀70年代出生于天府之國。魯迅文學院第24屆高研班學員，中國詩歌學會、散文學會、報告文學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鐵路作家協(xié)會會員、濟南市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近百件作品入選《中國年度散文詩》《中國散文詩精選》等多種年度選本及其它選本。出版作品集《匍匐在城市胸口》、散文詩集《荼蘼到彼岸》、詩集《向月葵》。曾獲“中國夢·勞動美”全國職工詩詞創(chuàng)作大賽一等獎、獲“山東省第二屆十佳青年散文家”稱號。曾參加第二屆、第十屆全國散文詩筆會，現(xiàn)居濟南。

一部分

這人間煙火，我只愛對了一部分

我清掃衛(wèi)生，穿新衣

我供奉神靈，在鞭炮聲中

拒絕又渴盼。我挽起袖子

抓取或放逐，疼痛已自行離開

我愛的一大部分，只愛對了一小部分

沒有相同的羽毛飄落

我看見的明亮，是事物的一部分

我聽見的仙樂，是人世喧囂的一部分

夜晚提純夢想，白天提純語言

日子表面波瀾不驚。我是你的心事

最小的那一部分

忽略

是窗外枯枝上小鳥偶爾的棲息

它的咳嗽聲，融于晨曦

一粒藥片消解著寒涼

一縷微笑飛越滄海

時光的鱗片紛紛掉落

覆我以從未長大的心

潮水進退，英雄也開始落寞

哪片濤聲成就了大海的壯闊

鹽粒在砂子中反光，它的疼痛

從未被人說出，我亦許以沉寂

左手交于右手，相同的紋理

不同的命理，無法看到更多

真相被忽略，冬天藏起了翅膀

我陷于一場垂釣練習自拔或者自傷

我試圖守住這一縷微光

時間的印痕，不光在你的臉上

呈現(xiàn)，入秋的蟬鳴開始孤獨和絕望

墻外的荒徑上，狗尾巴草枯黃

在微風中搖曳，砂子在夕陽的余暉中

閃光。最后一抹光線暗淡下來

世界沉入無邊無際的黑

爾后，時間便悄無聲息地搖晃

我將馬燈高掛在墻頭，它沉靜

不像草，在秋風里左右為難

它也沒有眩目的輝映，一種暖

一種明亮在墻頭緩緩彌漫

也許你根本沒有覺察

我夜夜無聲守望，這微弱的光照

以固執(zhí)，以堅持被夜色淹沒

一段光陰，消解著、平衡著，抵達

俗世里的明暗交替，恩怨更迭

延遲

細節(jié)隱身，結(jié)局虛設(shè)

一場盛大的變故支撐

一觸即破的契約

你必得步步為營，退守

據(jù)要道，伏低腰身，屏氣

斂欲。多余的觸角，披滿落霞

回望，終于看穿春天的把戲

背景越來越深，冷暖自知

你還得亦步亦趨，過明橋

穿暗道，如影隨形，掩去絮語

不能放任，草木一秋，百般疼痛

把持不住的矜持，被寒風劫掠

轉(zhuǎn)身啟程，收起虔誠和溫柔

冷面，鐵心，打造一個安放的墓穴

無需待春寒春雨

延遲的盛景招搖

將你的退場演繹為絕唱

云影

云是舊的。影子隔著霧霾低首前行

它認為光陰短暫，要拼卻一生罩紅顏

紅顏更短，稍猶疑，春已走遠

寒氣依然森森，是誰開始垂淚

云披新衣。它在須彌山投影

攜雷霆和閃電，生命之樹葉紛飛

它靜，亦動。它圓，亦方

它只動動腹語，小世界便上下輪轉(zhuǎn)

傾斜，顛覆，搖晃，模糊，層層擴散

站在圓心，云影在你我之間

時而清新時而朦朧，一聲鳥鳴

返回時間，平衡著大地的溫暖

每個路過的人，須回首，細思量

我們在霧靄中伸出雙手互辨，極盡纏綿

窗簾

一個晚上，我陷于一場窗簾的事件不能自拔

它們環(huán)環(huán)相扣或分崩離析都與我有關(guān)

以清潔的名義，拆開

以美麗的名義，裝上

我扯著既有的孔和環(huán)，卯足了勁兒

依然無法恢復(fù)原來的和諧

孔和環(huán)已各為其主，多么美妙的窗子

裝飾，明月一半，幽光一半

我用后半夜探視，思考，尋找

中年夢圓，必先自毀，再自贖

執(zhí)迷

還是放不下。合起雙掌

捧不動的微瀾，涌向黑暗

輾轉(zhuǎn)一周，是輕羽在紅塵自轉(zhuǎn)

一圈、兩圈、三圈……直至沉陷

風動，葉落，不到寒露

悲傷，痛楚，思念，隨淚水

浩蕩而來。像月懸天邊

在晨曦中遙望朝陽

是無望，仍堅守，是攤開雙掌

遍尋紋路里的遼闊背景

執(zhí)迷，必得以駿馬之縱橫驅(qū)馳

奔赴懸崖。挽流光，攜落花

一程山水半程辛酸，輕吟聲起：

“天高地闊，江水長長，誰心仍彷徨？”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