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木

四木的詩（四首）

四 木

有人坐馬車駛離曲阜

我已無限接近暮春天氣

一如 游興即倦，歌唱而歸的子皙

我已不記得齊魯之大美

只記得 孔府的跨院

孔廟的碑亭

孔林的松柏幽徑

和同行六七人的跌跌雅興……

跑累了，仰望岱宗

誰人傲立——“登泰山而小天下！”

俯瞰：興衰縈繞——

齊國之強(qiáng)盛 鐘神秀

魯國之羸弱 陰陽割

這些襯我小 似一粒塵埃

亦或，拜謁先哲后的涅槃重生

一時恐難辨 杏壇的蕭條冷落

或書聲兼弦歌鼓琴

我已不記得來時之路

只記得 公元前479年

有人坐馬車再次駛離曲阜……

靜

是誰吹跑了風(fēng)？在它

吹跑牛羊，晚炊，河流

和一棵相思樹上的落鳥之后——

此時的靜，安插在

空無一人的村莊里

像個，乞討經(jīng)停的聾子

是我多年以后的一個夢

扛一棵樹回家

扛一棵樹回家

舊死也好，新亡也罷。只選喬木

帶著假定的前提上路

一棵樹像是從天而降

干旱；溺水

盜伐；饋贈

或者，取自某個施工工地

某個雨后的救災(zāi)現(xiàn)場

與一段美滿姻緣有關(guān)

皆在假定之列

扛一棵樹回家

不妨跟進(jìn)式假定

料理好

修房搭屋，打家具

或者把它變成一口棺木

點(diǎn)撥的，全是老百姓的普通活法

假定

如同謊言染上憂郁

只想扛一棵樹回家

做一根高大的旗桿——

讓久違的五星紅旗

再次飄揚(yáng)于廢棄的村小上空

小草的獨(dú)白

不愿提及的宿命，在命運(yùn)里

瘋長，才有了整個家族

“野火燒不盡”的榮耀

冬雪消融

我又活過來了

牛羊輕輕的一個吻

像一杯熾熱的毒酒

我的命靠自己養(yǎng)活。當(dāng)初草的

清香，引來一個女童駐足

我拼命向大田跑。要知道

花，過一陣子才會綻放

第一道坎，除草劑

第二道坎，小鋤和大鋤

躲過了鐮刀，算邁過第三道坎

可不久農(nóng)民伯伯的一次不經(jīng)意巡視

差點(diǎn)就要了小命

風(fēng)，倒像蠻值得信賴的。風(fēng)起風(fēng)落

起起伏伏的大有人在

有的露出了狐貍尾巴

替我擋下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