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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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葉子已經落下（外二首）

阿未

別逼我說話，別讓那些死在我心里的蚌

重新張開嘴巴，有些沉默

和死亡是一樣的，它們不能接受

再生的邀請了，它們已經停止波瀾，失去了

苦難的溫度，現在，就讓我環(huán)顧

陰暗的四周，用寡言的唇

偷吻奢侈的往事吧，我有我的信仰

我有我的愛情，我有我深入靈魂的秘密

像沉默深不見底，像流向遠方的河流無盡無休

別逼我說話，語言的葉子已經落下

它們不能回到枝頭了，若想知道這無聲的

隱喻，就聽聽我此刻的心跳吧

我只剩這一點私欲，尚未停息……

無　題

我必須練就心存熱愛的功力，愛活著的

這段時光，愛該愛的每一個人

或許有恨，索性不去想它，我生于憂患

命定我在晝風夜雨的路上行色匆匆

我辭別太多的生死，有些是拉住我靈魂

絕不放手的我的親人，他們在我的身后

目送我獨自前行，舉目蒼茫，這草木人間

讓我像一只饑餓的幼鳥，因為饑餓

我必須飛翔，因為飛翔，我必須讓自己

長出堅硬的翅膀，不可捉摸的前程

有春暖花開，蝶飛蜂舞，我不說

輪番登場的刺客，讓我的命運險象環(huán)生

我不說我的眼淚，還沒有淹沒我活著的勇氣

我只想忘掉人間疾苦，好好活著，好好愛

讓自己泅溺于深不見底的情感，就是死

也要死于一片祥和，死于安樂……

轉　身

老實說，在他的遺體告別儀式上

我沒有悲傷，他安詳的樣子一如他

生前的某次熟睡，讓我覺得

這是他一生中最安靜的時刻

他完成了最后一個規(guī)定動作，就從

水泄不通的生活里掙脫出去

一場持續(xù)經年的演出就此落幕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

演出的舞臺上剛剛熄滅的燈光

為他送行的淚水和那么多模糊的影子

被他遠遠地拋在身后，包括我

沒有悲傷的表情

許多色彩斑斕的事物，都在他

轉身的瞬間，變得毫無意義

或許他正緊挨在萬物寂靜的時空深處

懵懂地看著每一個從他面前

走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