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果 孫濤
摘 要 從“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再到元好問的“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鼻О倌陙砣藗兌紡牟煌嵌葘矍榻忉屩?。由《西江月》我們走進了蘇軾與王朝云的愛情,也對現(xiàn)代愛情進行了深深的反思。
關(guān)鍵詞 愛情 真情 物化 知己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5)19-0104-02
一、引子
愛情是什么?簡單說 愛情就是愛一個人的那種感情。
從“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再到元好問的“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千百年來人們都從不同角度對愛情解釋著。
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在當今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男子張口要娶“白富美”,女子閉口要嫁“高富帥”。雖有丈夫,卻體會不到丈夫的關(guān)心;雖有妻子,卻體會不到妻子的溫柔;雖有家庭,卻體會不到家的溫馨。于是,人們開始對愛情迷茫起來,愛情成了現(xiàn)代人心中的謎。下面讓我們由蘇軾的《西江月》去尋找答案吧。
二、對《西江月》的再認識
西江月
蘇軾
玉骨那愁瘴霧,冰肌自有仙風。
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幺鳳。
素面常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
高情已逐曉云空,不與梨花同夢。
這首詞明為詠梅,暗為悼亡,是蘇軾為悼念毅然隨自己貶謫嶺南惠州的侍妾朝云而作。詞中所描寫的惠州梅花,實為朝云美麗的姿容和高潔的人品的化身。
詞的上闋寫惠州梅花的風姿、神韻。起首兩句,突兀而起,說惠州的梅花生長在瘴癘之鄉(xiāng),卻不怕瘴氣的侵襲,是因這它有冰雪般的肌體、神仙般的風致。接下來兩句說它的仙姿艷態(tài),引起了海仙的羨愛,海仙經(jīng)常派遣使者來到花叢中探望;這個使者,原來是倒掛在樹上的綠毛小鳥。以上數(shù)句,傳神地勾勒出嶺南梅花超塵脫俗的風韻。
下闋追寫梅花的形貌?!八孛娉O臃蹧稹?,嶺南梅天然潔白的容貌,是不屑于用鉛粉來妝飾的;施了鉛粉,反而掩蓋了它的自然美容。嶺南的梅花,花葉四周皆紅,即使梅花謝了(洗妝),而梅葉仍有紅色(不褪唇紅),稱得上是絢麗多姿,大可游目騁情。面對著這種美景的東坡,卻另有懷抱:“高情已逐曉云空,不與梨花同夢”。東坡慨嘆愛梅的高尚情操已隨著曉云而成空無,已不再夢見梅花,不象王昌齡夢見梨花云那樣做同一類的夢了。句中“梨花”即“梨花云”,“云”字承前“曉云”而來。曉與朝疊韻同義,這句里的“曉云”,可以認為是朝云的代稱,透露出這首詞的主旨所在。
這首詠梅詞空靈蘊藉,言近旨遠,給人以深深的遐思。詞雖詠梅,實有寄托,其中蘊有對朝云的一往情深和無限思戀。作者既以人擬花,又借比喻以花擬人,無論是寫人還是寫花都妙在得其神韻。張貴《詞源》論及詠物詞時指出:“體物稍真,則拘而不暢;模寫差遠,則晦而不明。要須收縱聯(lián)密,用事合題,一段意思,全在結(jié)句,斯為絕妙。”以這一標準來衡量此詞,可以窺見其藝術(shù)技巧的精湛。
三、由《西江月》走進蘇軾與王朝云的愛情
(一)才華是愛情的潤滑劑
王朝云因家境清寒,自幼淪落在歌舞班中,為西湖名妓。孔凡禮先生《蘇軾年譜》載:“《燕石齋補》謂朝云乃名妓,蘇軾愛幸之,納為常侍 。”
王朝云天生麗質(zhì),聰穎靈慧,能歌善舞,雖混跡煙塵之中,卻獨具一種清新潔雅的氣質(zhì)。宋神宗熙寧四年,蘇東坡因反對王安石新法而被貶為杭州通判,一日,他與幾位文友同游西湖,宴飲時招來王朝云所在的歌舞班助興,悠揚的絲竹聲中,數(shù)名舞女濃妝艷抹,長袖徐舒,輕盈曼舞,而舞在中央的王朝云又以其艷麗的姿色和高超的舞技,特別引人注目。舞罷,眾舞女入座侍酒,王朝云恰轉(zhuǎn)到蘇東坡身邊,這時的王朝云已換了另一種裝束:洗凈濃裝,黛眉輕掃,朱唇微點,一身素凈衣裙,清麗淡雅,楚楚可人,別有一番韻致,仿佛一股空谷幽蘭的清香,沁入蘇東坡因世事變遷而黯淡的心。此時,本是麗陽普照,波光瀲滟的西湖,由于天氣突變,陰云敝日,山水迷蒙,成了另一種景色。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蘇東坡靈感頓至,揮毫寫下了傳頌千古的描寫西湖佳句:“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詩明寫西湖旖旎風光,而實際上寄寓了蘇東坡初遇王朝云時為之心動的感受。朝云時年十二歲,雖然年幼,卻聰慧機敏,由于十分仰慕東坡先生的才華,且受到蘇軾夫婦的善待,十分慶幸自己與蘇家的緣份,決意追隨東坡先生終身。
(二)患難見真情
“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梅花是高潔之花,越是寒冷越開得清香。王朝云正是梅花超塵脫俗一樣的女子。患難見真情,在“寒冬臘月”之時,在“瘴氣侵襲”之處,在“一貶再貶”之境,她對蘇軾仍然不離不棄。她的真情是對“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無情的諷刺。
宋神宗駕崩后,宋哲宗繼位,任用司馬光為宰相,全部廢除了王安石的新法;因而反對新法的蘇東坡又被召回京城升任龍圖閣學士,兼任小皇帝的侍讀,這時的蘇東坡,十分受宣仁皇太后和年僅十二歲的小皇帝的賞識,政治上春風得意。說來令人費解,在東坡政途黯淡失意時,與之患難共攜、相濡以沫的王朝云,此時卻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官場應酬與居家主事,自然處處以王閏之這位續(xù)弦夫人為主;
然而,只不過風光兩年而已,蘇東坡再度被排擠出京而出任杭州知府。舊地重臨,杭州百姓沿路焚香鳴炮歡迎他們所愛戴的父母官。為了不負眾望,在王朝云的枕畔細語中,蘇東坡此次前來,要為杭州的百姓做了不少有益之事。這里面其實也包含了賢內(nèi)助王朝云的一份心血。
此后十年之中,蘇東坡又先后出任潁州和揚州知府,續(xù)娶的王夫人已逝。宋哲宗業(yè)已親政,用章敦為宰相,又有一批不同政見的大臣遭貶,蘇東坡也在其中,被貶往南蠻之地的惠州,這時他巳經(jīng)年近花甲了。眼看運勢轉(zhuǎn)下,難得再有起復之望,身邊眾多的侍兒姬妾都陸續(xù)散去,只有王朝云始終如一,追隨著蘇東坡長途跋涉,翻山越嶺到了惠州。對此,東坡深有感嘆,曾作一詩:“不似楊枝別樂天,恰如通德伴伶元;阿奴絡秀不同老,無女維摩總解禪。經(jīng)卷藥爐新活計,舞衫歌板舊姻緣;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p>
此詩有序云:“予家有數(shù)妾,四五年間相繼辭去,獨朝云隨予南遷,因讀樂天詩,戲作此贈之?!碑敵醢拙右啄昀象w衰時,深受其寵的美妾樊素便溜走了,白居易因而有詩句“春隨樊子一時歸?!蓖醭婆c樊素同為舞妓出身,然而性情迥然相異,朝云的堅貞相隨、患難與共,怎不令垂暮之年的蘇東坡感激涕零呢!
(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詩經(jīng)》中曾描寫到:“乃生男子,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弄之瓦?!雹倌信畯某錾鷷r便被定義為“璋”“瓦”之別,可看出男女社會地位的不同。女子生來就注定無法與男子享同等的權(quán)力,也沒有同等的期望和責任。在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男尊女卑的思想貫穿于史書和人們的思想中。受“三從四德”思想的影響,女子是男人的附庸,是男人的奴隸,女子完全聽從于男子。但朝云不是,她不僅是蘇軾的小妾,更是蘇軾難得的一位紅顏知己。
如果說王弗努力在蘇軾的仕宦生活與處理人際關(guān)系工作中給予蘇軾深深地關(guān)注和幫助;王閏之在蘇軾經(jīng)歷大起大落的人生沉浮中,認同了蘇軾的人生價值觀,讓他感到家庭的溫暖與和諧;那么,王朝云則以其藝術(shù)氣質(zhì),能歌善舞,對佛教的興趣和對蘇軾內(nèi)心的了解與蘇軾相投契。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位比蘇東坡年輕近三十歲的小妾竟可以猜透先生的心思。
據(jù)毛晉記載:東坡一日退朝,食罷,捫腹徐行,顧謂侍兒曰:“汝輩且道是中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東坡不以為然。又一人曰:“滿腹都是機械?!逼乱辔匆詾楫?。至朝云曰:“學士一肚皮不合入時宜?!逼屡醺勾笮?。 贊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從此對王朝云更加愛憐。
說蘇軾滿腹文章,或滿腹聰明才智,當然也對,但蘇軾之為蘇軾,其在新舊兩黨當權(quán)時都受打擊,確實因為他一肚皮都是些不合時宜的思想。難怪蘇軾捧腹大笑,把朝云引為知己。朝云深知,經(jīng)歷生死沉靜的人生變故之后,蘇軾對于高官榮寵已視之淡然,在蘇軾仕途上春風得意的背后,隱藏著他對人生禍福相倚的憂懼,對物質(zhì)富有的厭棄和精神生活之空虛的種種感觸。能透視蘇軾內(nèi)心世界致此,稱得上是蘇軾的紅顏知己了。
(責任編輯 全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