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香
父親從老家過來,跟我住在一起。我每天很晚才回家,幾乎整天看不到父親。我走的時候,父親還沒有醒;而我回來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睡了。
?一天晚上,又在單位加班,我覺得自己實在是熬不住了。好不容易把活兒干完,疲憊地回到家。打開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循著香味而去,我看見餐桌上放著一大碗燉好的魚頭。草魚、鯉魚、鰱魚、羅非魚……好幾種魚頭,加上豆腐,再加上大料、桂皮、醬油、香菜葉、五香粉、胡椒粉、干辣椒,湯是白的,加上紅辣椒、綠蔥段和香菜葉,顏色是那樣的誘人。魚頭真香!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那美妙的滋味滲進五臟六腑。
?我到臥室把妻子推醒,感激地說:“謝謝你,老婆,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魚頭?”妻子揉著惺忪的雙眼,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給你做的,是爸爸買的魚頭,回到家忙活了半天,給你煨的五香魚頭。你快吃吧,吃完趕緊睡覺?!蔽乙粋€人重新回到餐廳,拿了筷子,美美地享用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等父親起來,我走進父親的臥室,對父親說:“爸,您怎么有這么好的手藝?五香魚頭做得真是好吃極了!”父親的臉上露出快樂的笑容,說:“只要你喜歡吃就行。你要是喜歡吃,我就天天給你做?!?/p>
? 我給父親留了一些錢,父親推了回來,說:“你也沒有多少錢,我還有點積蓄,不需要你的錢。”我執(zhí)意留下,父親推托一番后又把錢塞進了我的口袋。于是,每天晚上,只要我一回到家,就能吃上美味的五香魚頭。我漸漸地吃上了癮。
?單位里難免有很多應酬。一天中午,外地來了幾個客人,我陪他們一起吃飯,司機小王說去新開的一家魚館吧,那里的魚做得很有滋味。于是,大家便上車往魚館趕。
?果然是一家非常好的魚館,鮮菇鱈魚、彩椒龍鱈、五柳銀鯧魚、翡翠鮮魚羹……手藝真好!吃得客人滿嘴留香。但我覺得還是沒有父親給我做的五香魚頭好吃。我和客人說了自己的老父親天天給我做魚頭的事情,客人們都很感動,說我真幸福,能夠每天吃到父親做的菜。
? 我喝酒喝得多了一些,出去上了一趟廁所。路過魚館廚房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老人正在廚房里低頭忙活,把殺魚時遺落在地上的魚的內(nèi)臟,裝到一個大筐里。同時,他還弓著腰蹲在地上,細心地把那一個個魚頭裝到塑料袋里。我看不見老人的臉,只是覺得背影很熟悉。我叫住一個端菜的服務生,問老人的情況。服務生忙說:“你說他啊,他是一個很奇怪的老頭,他天天來,到廚房幫廚收拾魚,但就是不要錢。他跟老板說好了,只要把大魚的魚頭給他就行。聽他說家里養(yǎng)了很多貓,他家的貓就喜歡吃魚頭。所以,他天天拎很多魚頭回家……”
?我沒有聽服務生說完,就走進廚房。我淚流滿面,抱住還蹲在地上撿魚頭的老人,大聲喊了一聲:“爸!”
?我還想大聲地告訴別人:我就是父親天天拿魚頭回家喂的一只貓。
? ? ? ? ? ? ? ? (選自《青年博覽》)
閱讀練習:
?1.文章開頭在文中有什么作用?
?2.聯(lián)系全文,說說為什么“我”覺得那家非常好的魚館做的魚“沒有父親給我做的五香魚頭好吃”。
? 3.文章主要通過哪些描寫來刻畫父親這一形象的?試舉例分析。
?4.“我就是父親天天拿魚頭回家喂的一只貓”一句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