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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闊成的營口三十年》摘錄

        2015-09-15 04:32:23馬維秋
        遼河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袁先生營口評書

        馬維秋

        初來乍到

        一九五六年,春。袁先生經(jīng)好友英來鵬先生的舉薦,從河北來到營口。英先生是竹板快書的名家,在國內(nèi)頗有些影響,他大袁先生幾歲,袁先生稱他為英兄,不論是才華還是人品,袁先生都很敬重英兄。他之所以舉薦袁先生到營口來,是因為他先于袁先生,曾兩度來營,營口的風(fēng)土民情,以及特有的商埠文化,給英先生留下很好的印象。

        營口,是座因河而興,依河而建的城市。它位于遼河的南岸,區(qū)域狹長,由西而東,方圓不過十?dāng)?shù)余里,人口十萬,是座不折不扣的小城市。當(dāng)時,人們用很形象的順口溜來形容她:“一條馬路幾棟樓,馬路上面沒鋪油,公共汽車沒幾輛,油門一踩就到頭?!边@就是那時的營口。營口的地方雖然不大,可它的容量和影響卻是不小,僅從市區(qū)內(nèi)遺留下來的那些建筑,一看便知。比如:歐洲人興建的教堂,是哥特式的建筑;而英、法、德等國留下來的幾個“領(lǐng)事館”,則是巴洛克風(fēng)格的大屋頂式的建筑;那兩座伊斯蘭教的清真寺,又極富穆斯林的色彩;還有我們中國人所熟識的各種不同式樣的廟宇、庵堂和道觀:像東北四大名剎之一的楞嚴(yán)禪寺,航海人極為尊奉的媽祖廟——天后宮(西大廟),中國人為之崇尚武圣人的關(guān)帝廟、老爺閣,以及遍布市井之中的小南海、火神廟、岳王廟……加上海關(guān)、碼頭、商業(yè)老街上的各種商號、銀樓等這些式樣不同、風(fēng)格各異的建筑,無一不打著它自身的印記。雖然風(fēng)光不再,但留下了許多的往事,令營口人回味,也誘使許多外來者產(chǎn)生興趣和好感,英來鵬先生便是其中的一位。

        袁先生來營口之后,他說書的地方是“紅星茶社”?!凹t星”是當(dāng)時小平康里一帶七家茶館中的一家,位居小平康里的中部,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算起來能有二百平米左右。提到“紅星”這個名字,沒有多少人知道,甚至有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可提到它的老板,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老板姓楊,名字不祥,因背有些駝,故都稱他“楊羅鍋兒”,“楊羅鍋兒”的名字一傳開,幾乎成了“紅星茶社”的代名詞,所以,知道“紅星”的人不多。提到“楊羅鍋兒”,有些人開玩笑說:“楊老板還了得,那可是大名鼎鼎,北京有個劉羅鍋兒(劉庸),營口有個楊羅鍋兒!”就這樣,“楊羅鍋兒”成了小平康里一帶頗有名氣的人。

        說到小平康里,營口人有講不完的故事、扯不斷的話題,因為這里發(fā)生過許多好聽、好看、好玩的事兒。就說小平康里這個“小”字吧,就有不少的故事。它這個小并非指這里的地方小,而是用這個小和另外一個大相呼應(yīng)的,因為,在它之前就已經(jīng)有平康里了,為使兩個平康里有所區(qū)別,便以大、小稱之。這里既有先者為大,后者為小的意思,也有據(jù)實際情況而論的意思,應(yīng)該說,這樣的叫法很合適也很貼切。比如,大平康里所以稱“大”,因為那里與營口“老街”不遠(yuǎn),那里開的都是大買賣、大商號,來的都是大商人,做的是大生意,還不時來些“大人物”;那里有大劇場、大酒樓、“小紅樓”劇場、平安電影院,營口最大的酒店“匯海樓”都在那里,經(jīng)常的搞些大活動、大場面,那里是營口當(dāng)然的商業(yè)老大。

        小平康里所以稱它“小”,因為居住在這里的都是些生活在底層的小小老百姓,他們是小門小戶過小日子的小人物。他們做生意,做的也是小買賣、小本經(jīng)營,賺的是小錢,外來做生意的,也都是些小商、小販,開個小店鋪、小門臉兒,賣些小商品、小玩意兒……總之,這里都是些小“打”小“鬧”安分守己的小市民。

        別看這里都是些小人物,這里可是營口最具活力的地方,從日出到日落,這里人頭攢動、往來不息,一天到晚人聲鼎沸,叫賣之聲不絕于耳。這里有打把勢的、賣藝的;有說書的、唱戲的;也有擺攤的、撂地的;還有打架的、斗氣兒的;撒謊的、“撂屁兒的”……一切人間百態(tài),這里都應(yīng)有盡有。

        這樣繁華的市區(qū),如此熱鬧的地方,這里的“書”市可想而知。小平康里的幾家茶館,幾乎家家爆滿,生意十分紅火。袁先生下榻的地方,離“紅星”不遠(yuǎn),正可謂鬧市之中,好在這里有個不大的小院,把嘈雜之聲隔在了外邊。袁先生對這樣的環(huán)境,并不感到陌生,他非常喜歡這種氛圍,從小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的,沒有絲毫的不適應(yīng),他認(rèn)為這里和沈陽的北市場、北京的天橋,沒什么兩樣。用袁先生的話說,小平康里就是營口的天橋——這個說法被后來的好多人所接受。

        有人曾經(jīng)問過袁先生:“初來乍到的,生活上過得慣嗎,水土服不服啊?”他說:“習(xí)慣,非常習(xí)慣。水土嘛,也沒什么不服的,很服,而且很舒服?!?/p>

        的確,袁先生來營口之后,對這里的一切都很滿意。他說他喜歡這里的天氣,空氣濕潤、特爽,不像內(nèi)地那樣干燥;他還說這里的節(jié)氣很標(biāo)準(zhǔn),春天是春天,秋天是秋天,他們之間沒有擠、挪、貪、占的問題,是真正意義上的春夏秋冬,四季分明。以春天為例,初春從打春之日起的春寒料峭,中春時節(jié)的雪化冰消,到晚春的時候,正是大地回暖,萬物復(fù)蘇……它有一個循序漸進(jìn)的過程,是把你一天天的帶入夏天的,不像東北有些地方,雪化冰未消時,夏天就急著麻慌的來了……

        當(dāng)問他對營口什么最感興趣時,他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當(dāng)然是“河蟹”,特別是那種經(jīng)過淹制的“鹵蟹”,此種美味乃是上天對營口人的一種恩賜,難得的口?!?/p>

        總之,初來乍到的感覺不錯,在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同時,也已做好了開書的準(zhǔn)備。他來營口的第一部書是《火燒紅蓮寺》,袁先生這第一把火,能否燒紅他以后的日子呢?只待“驚堂木”一響,一看便知。

        營口人,拭目以待……

        鳳凰不落無寶地

        袁闊成先生于一九二九年農(nóng)歷七月二十日生于天津,長于北京,是個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家中祖祖輩輩以說書為生,是個名副其實的“評書世家”。父親袁杰武與叔伯袁杰亭、袁杰英并稱袁氏三杰,在京城一帶頗有名氣。他自幼師從于金杰力先生學(xué)藝,十六歲出師,十八歲開始闖蕩江湖,活動于京、津、唐一帶。

        袁先生是一九五六年的春天,由朋友舉薦,從河北來到營口的,那年他剛剛二十八歲。有人會問,為啥不在北京發(fā)展,干嘛要一個人單槍匹馬,攜家?guī)Э诘膹年P(guān)內(nèi)來到關(guān)外,并落腳在營口呢?這事說來話長,這里既有客觀方面的原因,也有他自身的考量。在日后的聊天中,袁先生道出了他當(dāng)年的初衷。

        那么,袁先生當(dāng)初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下定決心的呢?營口方面靠的又是什么,把這位未來的大師吸引來的呢?它的魅力何在?

        俗話說,沒有“梧桐樹”引不到鳳凰來,這事還得從營口的歷史說起……

        自營口港開埠以來,營口就以它特有的區(qū)位優(yōu)勢,吸引著四面八方的來客,正是這些南來北往的人打造了營口,也成就了營口,營口在短短的幾年時間里成為了當(dāng)時中國北方的商業(yè)重鎮(zhèn)。從那時起,北方出產(chǎn)的大豆、木材、藥材、山貨等物資一船船的經(jīng)遼河運抵這里并由此轉(zhuǎn)往南方;南方生產(chǎn)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商品也源源不斷的從這里運往北方,這里完全成了南北貨物的集散地。與此同時,由于商業(yè)活動的頻繁,商貿(mào)往來的增多,這里就成了洽談生意、休閑娛樂的好地方。

        到了民國年間,營口的發(fā)展到了鼎盛時期,各種類型的會館、茶樓、酒肆紛紛拔地而起,遍布市區(qū)的大小書場也一個個接踵而至,東西兩大戲園子“小紅樓”劇場和“昇平”戲院也相繼落成,他們還不時請來名家、名角登場獻(xiàn)藝,場面異?;钴S。特別是當(dāng)時最為時尚的電影業(yè),在大平康里新建了除沈陽之外的東北第一家電影院—平安電影院,在開業(yè)之初,曾邀來了當(dāng)時的電影明星親臨現(xiàn)場,與觀眾見面。這些都可謂盛況空前!

        總之,當(dāng)時的營口生機(jī)無限,好不熱鬧,舉目望去,到處一派生機(jī)盎然的景象。你看吧!遼河灣里檣桅林立,千帆競發(fā),滿載著貨物的商船在河中綿延數(shù)十里,遼河岸上商賈云集,富甲齊聚,他們往來于商號、店鋪之間,游走于茶樓、酒肆之中……其場面不亞于《清明上河圖》中的情景再現(xiàn)。

        生存的大環(huán)境變了,人們生活上的習(xí)慣也漸漸發(fā)生了變化,營口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聽書、聽?wèi)蛄恕K自捳f,習(xí)慣成自然,每當(dāng)閑暇時間或茶余飯后都要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聊上幾句有關(guān)書中或戲里邊的事兒。什么生、旦、凈、末、丑啊,神仙、老虎、狗?。皇裁辞宄墓俜槭裁粗虚g打了塊“補(bǔ)丁”,官帽上的頂戴花翎,什么尺寸是什么官啊;以及馬蹄袖是怎么來的,它有什么功能啊,美不美啊,無所不聊。聊高興了,有時還要“喊”它幾嗓子……時間一長,這里邊這點事兒,也就看出些門道,慢慢的就知道該怎么樣去品評,如何去欣賞了……

        時光到了上世紀(jì)五十年代,那是新中國建國初期,一切都百廢待興。當(dāng)時由于中長鐵路的修建,使得商業(yè)重心南移,原本暢通的遼河這條黃金水道,被鐵路所替代。營口昔日繁忙的景象不見了,商業(yè)往來熱絡(luò)場面看不到了,但營口輝煌的余溫還在,人們對文化需求的熱情還在,活躍的文化氛圍仍不減當(dāng)年,僅就一九四九到一九五六年的統(tǒng)計,前來營口演出的藝術(shù)家、名人、名角就不下幾十位。其中,京劇界有尚小云、毛世來、吳素秋、厲慧良、張云溪先生等;曲藝界有顧桐成、李慶溪、趙玉峰、丁正洪先生等。

        當(dāng)時眾多的藝術(shù)家,紛紛來營演出,說明營口當(dāng)年的影響還在,昔日的余溫尚存,彌漫在營口上空的文化味道仍然散發(fā)著誘人的氣息……這便是營口的魅力所在!營口就是靠這些豐富的文化資源、良好的人文環(huán)境和百余年積淀下來的文化氛圍,吸引了這些藝術(shù)家的。正所謂有了這些“梧桐樹”,才引來了一只只金鳳凰,而袁先生,就是這些鳳凰中的一員。這便是袁先生來營口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也與營口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那時,在藝人中間流傳著一種傳聞,說:“營口這地方的‘書不好說,戲也不好唱?!毖酝庵馐钦f,營口這地方懂書、懂戲的人比較多,演員要是沒點兒真本事想在這蒙混過關(guān),不大容易。當(dāng)時持這種觀點的人很多,大都認(rèn)同這個說法,時間一長,這個傳聞就在不經(jīng)意間形成了一種共識。共識的大意是:一個演員要想揚名立腕,在社會上有點響動,如果不到關(guān)外的沈陽、營口來摔打一番,并取得認(rèn)可,很難在江湖上站得住腳,也很難被社會所接受。

        這個傳聞或者說共識,曾激勵過許多人,特別是那些有抱負(fù)的中青年演員,他們各個躍躍欲試,都要來營口一試身手,以此來驗證一下自己。袁先生就是受此影響,來營口闖一闖、試一試的。不是說營口的“書”不好說嗎,我就不信這個“邪”,我就是要來看看,它究竟難在哪里,不好說在什么地方?他就是靠著這股子不服輸?shù)膭蓬^兒來的,他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打拼出屬于自己的天地。

        人們常說,良禽擇木而棲,連禽鳥尚知選擇,何況袁先生這樣躊躇滿志且心高志遠(yuǎn)、展翅欲飛的“鳳凰”呢!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關(guān)外,落腳在營口的。

        誰也沒曾想到,袁先生的腳這一落不要緊,一下子就在這停住了,而且一停就是三十年,好家伙,三十年??!正好是半個甲子?。∪诉@一生中又能有幾個三十年哪?!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啊……一九五六年他來營時,滿頭青絲,正值壯年;一九八六年他離開營口時,已兩鬢染霜,開始步入花甲之年。這三十年的時間,是人生當(dāng)中最為美好的時光,也是最為寶貴的年華,然而,袁先生把這些既美好又寶貴的日子都留在了營口,奉獻(xiàn)給了營口,與營口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如今,三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已成過去,三十個暑往寒來也成了歷史,三十年來袁先生為營口做出了許多貢獻(xiàn),給營口人帶來了歡樂,為營口贏得了榮譽(yù),也為我們留下了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和許許多多令人難忘的往事。

        往事值得我們?nèi)セ貞?,往事需要我們?nèi)タ偨Y(jié),往事更需要我們一點一滴的來體味、來品評、來享受……

        開場白

        我認(rèn)識袁闊成先生,是在上個世紀(jì)六十年代初。所謂認(rèn)識,是我認(rèn)識他,他不認(rèn)識我那種,我只是看過他的演出、聽過他說的書而已。舍此,一概不知。要說真正認(rèn)識,還是在文革前夕,我到了曲藝團(tuán)之后才開始的,

        起初,我隨袁先生去電臺,聽他錄書;跟他到劇場,看他演出,一連數(shù)天,我們之間沒有什么交流。他說他的,我看我的??芍庇X告訴我,他是個對工作極其認(rèn)真的人。當(dāng)時,袁先生已是享譽(yù)全國的知名演員,卓有成就的藝術(shù)家了,人們都在用仰視的目光看著他??墒?,他對這些好像并不熱心,只是一味的干他該干的事情,他是個按著自己心中的路數(shù)行事的人。在他身上,我看不到有一點點大演員的架子,在生活中也看不出絲毫的傲氣。相反,他為人隨和、辦事低調(diào),就連說話嘮嗑也跟常人沒什么兩樣,只不過他說出的話很風(fēng)趣、很幽默而已。不像現(xiàn)在有些明星那樣,下眼泡稍腫一點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袁先生可是知道“北”在哪的人。

        忙過了一陣子,相處的熟了,也就開始有了交流。在一次閑聊中,他突然問我:“你想學(xué)評書,你知道說書這行到底是干什么的嗎?”我一時語塞,沒有答出,他笑道:“不僅你不知道,有些說過書的人也不一定知道。你記住嘍,說書,就是解釋人生的,不管是談古,還是論今,只要把書中的人說明白了,講清楚了,你就是稱職的說書人了……”短短的幾句話,令我茅塞頓開,讓我肅然起敬。此前,我也曾接觸過一些藝人,也曾嘮過這方面的話題,可始終嘮不到點子上,他們的興趣點多是在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上,或是在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地方繞來繞去,老是深不下去。而袁先生的寥寥數(shù)語,就把事給說明白了,且一下子就說到了根上,讓初學(xué)者一聽就懂了,知道今后該往哪奔,勁兒該往哪使了,免走了許多彎路。我真的很幸運,在知道了事理的同時,也讓我知道了什么是藝人,什么是藝術(shù)家了。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學(xué)廚藝的故事,一個人在學(xué)徒中不僅注重飯菜的色香味,也注重營養(yǎng)的搭配;另一個人則不然,他一味的在口感上下功夫。結(jié)果,十幾年過后,前者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而后者,則在一家小吃店里耍手藝呢。

        日子相處久了,就無話不說了。我發(fā)現(xiàn)袁先生這個人沒有什么業(yè)余愛好,每天除了喝他那點小酒之外,好像對其它都沒有興趣,一天到晚老是和書打交道,不是看書、背書,就是說書、錄書,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單調(diào)了。像他這樣功成名就的大藝術(shù)家,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怎么可以這樣對待自己呢,而且過得如此心安神定,我真不知道這是他的優(yōu)點呢,還是缺點?當(dāng)我把這個想法說給他聽時,他笑了,而且笑的挺開心,他指著我說:“你小子看的還挺準(zhǔn),我這輩子除了好喝兩口之外,還真就沒有什么愛好。可能是職業(yè)上的原因吧,我一個人獨處慣了,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我沒過過集體生活,不知道集體生活的樂趣??吹侥銈冄菰拕〉哪切┤耍惶斓酵頍釤狒[鬧的,我也挺羨慕,可讓我那樣去做,還真做不來,我就這個命了!不過,別讓我碰到書,特別是心儀已久的書,那我可能把什么都忘了。書,應(yīng)該是我一個愛好吧……”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很輕松,也很隨意,不過透過這輕松和隨意,我仿佛看到了背后的那份執(zhí)著,可能正是這份執(zhí)著,成就了他的評書大業(yè)吧??梢姡艹蔀榇蠹?,絕非偶然。

        在我和袁先生相處的日子里,我就是通過這一點一滴的感悟來加深了解,通過這相互的交往來增加情誼。他是生活中的長者,給過我很多的幫助;他是事業(yè)上的智者,給過我許多教誨。他在我人生成長的關(guān)鍵時期,給了我很大的影響,有些東西,讓我受益終生!每當(dāng)回憶起這段時光,都讓我激動不已,久久不能忘懷。

        退休之后,本想靜下心來,好好的總結(jié)總結(jié),然而,凡心未了,心老是靜不下來。最近幾年,每當(dāng)老友相聚都會提起這些事,特別是聊到有關(guān)袁先生的一些趣事和說起他一段段佳話的時候,真的覺得該寫寫他了。袁先生的年事已高,早已是耄耋老人了,我也年已古稀,不再年輕了,若再不動筆,恐悔之不及了。于是,便嘗試著寫了點小東西練練手,畢竟多年沒碰它了,可不動則已,動起筆來才知道它的分量有些重了,深感力不從心,可虎已騎上,再想下也就難了,只好硬著頭皮挺下來了。原本是想寫袁先生一生的,但掂量再三,還是量力而行吧,這才有了這本書。

        《半個甲子述“金科”一袁闊成的營口三十年》這本書,是從袁先生來營口時開始到他離開時止,這三十年間的人和事兒。其重點則放在他初出茅廬到成為評書大家的成長歷程,以及在這個過程中所發(fā)生的一些趣聞軼事。這本書不是袁先生的個人傳記,因為它并不是袁先生人生的全部,而是舍其了首尾,只截取了中間的部分;也算不上是回憶錄,因為這中間夾雜著一些我個人的體會和感悟。我只是用我的視角,把我心目中的袁闊成呈現(xiàn)在各位面前,如果它能勾起人們對袁先生的一些回憶,能給各位帶來些許的愉悅,哪怕是提供一些話題,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小試牛刀

        小平康里當(dāng)時有七家茶館,除了袁先牛說書的“紅星茶社”之外,還有“百花”、“群英”、“松竹”等六家。過去的茶館是專供喝茶人喝茶、聊天的地方,而書館才是專門聽書的地方。后來,茶館的老板為了招來更多的茶客,便請來了說書人說書,而書館的老板出于同樣的原因,也增設(shè)了茶水。于是,茶館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茶館了,而是茶館和書館的混合體,小平康里這七家茶館,都屬于這一類。只不過有的茶館里,把茶客和書客分開,邊喝茶邊聽書的和專門來聽書的,各占一半,兩廂分座。“紅星茶社”就是這么做的。

        茶館和茶館之間,既有相互競爭,也有相互補(bǔ)充。它們根據(jù)各自的條件,經(jīng)營著各自的茶館,逐步形成了各自的特色。比如“百花”,它是七座茶館中面積最小的一家,人們都習(xí)慣叫它“小茶館”。來“小茶館”的客人,不論是喝茶的,還是聽書的,都是些老主顧,客流相對穩(wěn)定,所以,它請來的說書先生,大都是年紀(jì)偏大一點的,很少有年輕人,說的書目也都是以歷史題材為主,像什么三列國、東西漢之類的?!叭河ⅰ眲t與“百花”不同,它很少請評書藝人到它那里說書,大都是請些鼓書藝人到那里,像西河大鼓啊,東北大鼓和梅花大鼓Ⅱ阿什么的,書目也都是“楊家將”“呼家將”“明英烈”“薛剛反唐”之類的。而“紅星”則不然,它沒有什么固定的模式,只要聽眾喜歡的,它都來?!凹t星”的楊掌柜比較活泛,老是不斷的變換著花樣,評書、大鼓、快板書,甚至連皮影都上過!當(dāng)初,英來鵬先生的竹板快書,就是在這里演出的。如今,輪到袁先生了,該他登場亮相了,這一關(guān)能過的去嗎,這個相會亮的怎么樣呢?老實講,這個關(guān)不大好過,這個相也不大好亮。其一,一般常聽書的人,都喜歡聽年紀(jì)大一點的人說書,覺得他們的書說的有味道、有嚼頭兒,聽了之后,有品頭兒,能長些見識,就像有病看中醫(yī),都愿意找老大夫看病一樣,不大喜歡年輕人。其二,“紅星的評書”氛圍,不如小茶館“百花”,那里是專門聽評書的地方,觀眾也相對的穩(wěn)定,而這里的觀眾成分很雜,關(guān)鍵是興趣點不一致。其三,袁先生當(dāng)時還很年輕,社會上又沒有什么名氣,受觀眾關(guān)注的程度不高。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袁先生的《火燒紅蓮寺》開書了……

        評書這門藝術(shù),看起來很簡單,就一個人,似乎也很容易,其實不然。一座茶館幾十口人,甚至幾百人,沒有音樂、沒有燈光、沒有任何借助的力量,憑什么那么些人會把耳朵給你,聽你一個人“白話”?你要不給人家點東西聽,又憑什么今天聽完,明天還來聽?說話這門藝術(shù),并非想象的那樣簡單、那么容易。

        評書,需要藝人掌握好四門功課,既“說、表、評、敘”?!罢f”就是說話的說,說書的說。首先,要把話說好,說清楚、說明白,說得讓別人愛聽,要想做到這些,必須由基本功來做保證。如果口齒不清、吐字不靈、嘴皮子厚的跟棉褲腰似的,怎么可能把人物說清楚,把故事講明白呢?“表”是表演的表。書中的人物光靠說是不行的,只有靠形象化的再現(xiàn),才會感染人、吸引入,才會加深印象。俗話說:“做比成樣”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否則,平淡無奇,無聲無色,有誰會聽呢?“評”既評論、評議之評。一段書如果沒有評論或評議,那這段書還能叫評書嗎?書正因為有了“評”,才稱其為評書;書也只有“評”,才有了味道,才有了嚼頭兒,也才能吸引來更多的聽眾。這是衡量一個評書藝人道行的深淺,學(xué)問的大小所在,也是檢驗一個評書藝人功力的地方。一段書如果評的得當(dāng),議的得體,必將是一段上乘之作。反之,則顯得平庸、乏味,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評書了。“敘”即敘述之?dāng)?。一段書敘述的好壞,往往決定著這段書的成敗,可見敘述對書的重要。評書中的明筆、暗筆、倒插筆,包括“且聽下回分解”等,都屬于敘述方面的技巧。如果沒有這些技巧或運用不當(dāng),一味的平鋪直敘,肯定是乏味的,不會受歡迎的。

        這四個方面的基本技能,是每個評書藝人所必須掌握的。只有做到幾方面的相互融合,哪怕是其中哪個方面的融合,才能得心應(yīng)手的說出繪聲繪色的評書來。至于這些技能掌握到什么程度、運用的效果如何,是要到實踐中去接受檢驗的。

        那么,袁先生當(dāng)時的水準(zhǔn)到了什么程度,能經(jīng)得住這次的考驗嗎?這是包括茶社楊老板在內(nèi)的所有人所關(guān)注的。說來也怪,一兩天下來,觀眾對袁先生說書的反應(yīng),不知是什么原因,有些異乎尋常。以往,來了一位新先生說罷,或好或壞,或行或不行,當(dāng)場就會有個結(jié)果,而這次不一樣,沒有人說行,也沒有人說不行,都覺得袁先生說的書和他人不一樣。別人開書,先來四句定場詩,然后坐在那里不緊不慢,有板有眼的在那說,可袁先生的書不同,他一掃過去的沉悶,活力四射,激情無限。首先,給觀眾的印象是這位先生長的很帥氣、有臺緣,令人稱羨。他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活靈活現(xiàn)、精氣神十足,他的身上(動作)很好看,也很大氣!特別讓觀眾感興趣的是他手中那把折扇,它幾乎成了萬能的道具,一會一變,雙手一捋,往前一刺,它就是槍;來個纏頭裹腦,它便成了一把刀;如果讓扇子在手中轉(zhuǎn)上幾轉(zhuǎn),它就變成了暗器……

        這樣的評書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評書怎樣下結(jié)論,可能是一時拿捏不準(zhǔn)尺度吧,所以才不好表態(tài),才出現(xiàn)了這種異常的反應(yīng)。盡管如此,聽書的人數(shù)可是在一天天的增多,沒幾天的功夫,屋內(nèi)聽書的座位已經(jīng)不夠用了,也不知是準(zhǔn),把茶社的窗戶都打開了,連窗外都圍攏了好些人,前來聽書。

        “紅星茶社”是沿街而建的一趟瓦房,街道不寬,也不長,更沒有車輛通行,平時這里很靜,如今窗戶大開,來這里聽幾段蹭書也不錯。此時,端午剛過,正是開窗開門的季節(jié),袁先生說的又是午場,遇到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室內(nèi)室外一起共鳴……此情此景,蔚為壯觀。此時的茶社老板——楊掌柜,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已開始打起了新的算盤,要和袁先生續(xù)約了。

        說書人與茶館簽約,與演藝圈其它門類不同。如戲劇簽約,×××名角兒,來這演幾天,排出戲碼即可,如果演紅了,可續(xù)演幾天,如不行,也可提前。而評書則不同,沒有哪一部書可以在幾天之內(nèi)說完它,叫部書也得一兩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所以,它簽約是按季來安排的。一般情況下,從正月十五(農(nóng)歷)到五月節(jié)(端午)為一季;從五月到八月節(jié)(中秋)為一季;從八月到年底為一季。一年之中,三大段時間,袁先生說的是五月到八月的一季。楊掌柜見袁先生的書市漸火,唯恐被別人搶走了生意,以防節(jié)外生枝,便提前開始了行動。

        應(yīng)該說,袁先生這一關(guān)過的挺好,這個相亮的也不錯,牛刀小試,獲得了成功!他不僅得到了營口人的認(rèn)可,也被營口所接納,并且受到了稱贊,實現(xiàn)了他來時所抱的初衷,為他日后的藝術(shù)之路,開了個好頭……

        一炮打響

        一九五七年,也就是袁先生來營口的第二年,中央向文藝界發(fā)出了“說新、唱新、演新”的號召,要求文藝工作者創(chuàng)作出歌頌新人、新事、新風(fēng)尚的作品。此號召一經(jīng)發(fā)出,界內(nèi)人士便紛紛行動,一個個躍躍欲試,投入到了創(chuàng)作的熱流之中。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書”圈,卻悄無聲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些說書先生怎么啦?為何遲遲按兵不動?其實,哪里是什么不動,而是早已暗流涌動了。只不過他們不知道怎樣動、如何動,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在那犯愁呢!

        說書藝人都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他們的生活比過去穩(wěn)定了,社會地位也提高了,他們正懷著一顆感恩的心,無以回報呢。如今,中央發(fā)出了號召,怎么能不積極響應(yīng)呢?問題是創(chuàng)作這種事,不是想干就能干得了的,這些人大多沒有文化,沒念過幾天書,有的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弄不清楚!別看他們說書時引經(jīng)據(jù)典、說的頭頭是道,像什么春秋五霸啊,戰(zhàn)國七雄啊,什么是指鹿為馬呀,宣武門之變是怎么回事啊,說的清楚著呢,講的也明明白白。論知道的東西,不比大學(xué)教授少,可這些人畢竟是大字不識的文盲居多??!說到這,讓我想起了北京當(dāng)初開政協(xié)會議的時候,有個傳聞,是關(guān)于文藝界人士定位問題的,說這些人名氣很大,地位很高,影響也不小??墒菍W(xué)歷呢,大多數(shù)都是文盲,一天書都沒念過,這些人到底是算文盲呢,還是算知識分子呢?一時間不好敲定。這件事被一位中央領(lǐng)導(dǎo)知道了,開玩笑說:“就叫文盲知識分子嘛,而且是高級的!”這話雖然是句玩笑,倒也很實際。就實際情況講,他們的確是文盲,可在專業(yè)領(lǐng)域里又都知識頗豐,這種稱呼我到覺得挺適用。

        這些“書”人,也是如此。他們在自己的領(lǐng)域里,都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各自有各自的絕活兒。他們這些東西,是從父輩那口傳心授,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他們已經(jīng)說一輩子了。說起這些來,得心應(yīng)手,運用自如,已經(jīng)習(xí)慣啦。如今,要放下這些熟悉的東西不說,而去另起爐灶,說那些自己不熟悉,甚至完全陌生的東西,談何容易。再說,新書到底什么樣啊,師父沒教過,前人沒說過,我們能說得了嗎?這時候的說書人很羨慕那些其他業(yè)界的演員。你看人家演戲的,有專門的創(chuàng)作人員寫本子,本子寫好了,演員照著演就行了;唱歌的也一樣,歌寫好了,曲作罷了,拿過來一唱了事;唯獨曲藝界的演員,非得自己親自完成不可!這么些年了,全國范圍內(nèi),至今也沒幾個專業(yè)的曲藝作家,即便有,也是為少數(shù)幾個特定人物服務(wù)的,而且多是些單段而已,像評書這樣大部頭的玩意兒,沒有誰愿意染指它。弄好啦,是人家原著和說書人的功勞,沒你什么事兒了;弄不好,這不好的黑鍋,則是由你來背著。這種勞而無功的事情,有誰愿意干呢,只好由演員自己來擔(dān)當(dāng)了,好壞都是你自己的事兒!

        說老書,已經(jīng)有了一套完整的套路和一些比較成熟的方法。如今,要說新書了,這些老的東西,還能用的上嗎?如果能用,該怎么用?不能用,需要拿什么東西來代替呢?這些都需要有人來嘗試,總得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行……正當(dāng)人們莫衷一是,無所適從的時候,以袁闊成先生為首的幾位年輕人,率先站了出來。以年輕人特有的勇氣和那股子不服輸?shù)年J勁兒,為如何說新書,來了一番大膽的嘗試。首先,他在當(dāng)時全國最為流行的暢銷書中,選擇了一部適合評書表現(xiàn)的長篇小說——《林海雪源》,又在這部小說中,選擇出來其中的精彩章節(jié)進(jìn)行改編,這就是后來被人們熟知的《舌戰(zhàn)小爐匠》。這段故事,有起伏,有跌宕,自始至終都充滿了懸念,書中的正反兩個人物,性格鮮明,矛盾突出,非常適合評書的表演;再加上書中的場景都是在威虎廳里進(jìn)行的,這種環(huán)境與老書中的山寨、聚義廳沒什么兩樣,易于渲染,好多傳統(tǒng)書中的玩意兒,可直接搬來借用,這是從老書到新書過渡的最簡便的辦法。應(yīng)該說,袁先生的這種選擇極具眼光,很聰明,也是被后來實踐所證明了的。盡管這段書還顯得有些稚嫩,還有這樣或那樣的不足,有待很好的完善和豐富它,但畢竟邁出了可喜的一步,為日后如何說新書開了個好頭兒。

        這段評書通過了一段時間的實踐之后,不僅得到了廣大聽眾的認(rèn)可,也受到了省、市各級領(lǐng)導(dǎo)的好評,并代表遼寧省出席了全國第一屆曲藝匯演。

        說來好笑,來北京參加全國匯演的幾十位演員中,竟然有二十余位報名的書目,都是《舌戰(zhàn)小爐匠》!這下子可熱鬧了,本來是全國的評書匯演,卻一下子冒出來這么些個“小爐匠”,無意之間,竟成了“小爐匠”與“小爐匠”的大比拼了。這對參賽的演員來說,壓力加大了。來參演的演員,大都是四十歲左右的人,他們有著豐富的說書經(jīng)驗,個個兒都有一套看家的本事,特別是對書中的氣氛渲染上頗具功力。但他們的不足之處是說的多,做的少,有的幾乎沒什么動作,跟說老書沒什么兩樣。與之相比,袁先生的優(yōu)勢則十分明顯。首先是年輕,一出場就帥氣十足,有股子清新的感覺,幾句話下來,就進(jìn)入了人物——楊子榮、小爐匠,一反一正,這兩個人物的不斷轉(zhuǎn)換,讓袁先生演繹的活龍活現(xiàn)。在里邊還加入了許多佐料,比如:八大金剛勸座山雕留住老九的臺詞:“三爺,老九不能走啊,老九是什么人物??!他是什么東西?老九好比是天邊的一輪明月,這小子——螢火蟲啊,我們老九好比是高大的泰山,他呀——沙子!”這樣用對比手法說出來的臺詞,配上極度夸張的動作,令人捧腹。特別是說到段子的最后,楊子榮押著小爐匠從威虎廳出來,楊子榮鄭重的對小爐匠說:“姓欒的,我讓你死個明白,你說的沒錯,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今天,我代表祖國、代表人民,判處你的死刑!”說到這,袁先生的左手用力向前一推,然后,他順勢來了個竄毛(前滾翻)翻了過去,緊接著“啪、啪”打了兩槍(口技),再說:“把小爐匠給斃了!”此話一出,全場掌聲四起……袁先生的演出,一炮打響,他獲得了成功。

        袁先生的成功,不僅在于這次參演中藝壓群芳,獲得了最高榮譽(yù),而且還在于取得了赴福建前線慰問解放軍官兵的資格。這種資格的取得,非同小可。當(dāng)時,凡是參加到這個慰問團(tuán)的演員,都是國內(nèi)頂級的藝術(shù)家和各個業(yè)界的領(lǐng)軍人物,用句現(xiàn)在時髦的話說,都是大腕兒,那可是超豪華組合。袁先生能躋身于這些人中間,那是何等的榮耀!這說明袁先生的評書,得到了中央的肯定,也標(biāo)志著袁先生的藝術(shù)生涯走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

        眾多藝術(shù)家隨慰問團(tuán)來到福建前線,一下子就被那里的戰(zhàn)爭氛圍所感染,立即分成了若干個演出小組,深入到前沿陣地,為駐守在那里的官兵演出。這種演出不同于劇場里的演出,它沒有固定的地點,沒有固定的時間,也沒有固定的場次,隨時隨地就安排,說演就演,流動性很強(qiáng),并不時伴有一定的危險性。

        演出時,袁先生和高元鈞先生(山東快書名家)分在了一個小組。一次,在一陣隆隆的炮聲過后,他們登上了一個制高點上的觀察哨所,為那里的幾名戰(zhàn)士演出。這時,袁先生發(fā)現(xiàn)有位小戰(zhàn)士老是跟在他身旁,他走到哪小戰(zhàn)士跟到哪,開始,袁先生并沒太在意,以為是部隊上有什么規(guī)矩呢。后來,高先生告訴他,那個小戰(zhàn)士是他們團(tuán)長派來為你搬桌子的。人家說了:“袁先生說評書,需要桌子,這桌子就是袁先生的武器和裝備,一定要保證袁先生到哪,桌子就到哪!”袁先生這才明白,原來是這樣,這怎么能行啊!我們是來慰問人家的,怎么好叫人家滿世界的搬桌子呢?這天,回到休息的地方他一直在想這件事,人家都不用桌子,唯獨我一個人用,我為什么要添這個麻煩,我能不能不要啊?可不要桌子了,這能行嗎?桌子在書場早已不是單純的桌子了,它已成為了評書的一個符號、一種象征了,聽書的人看慣了,說書的人也用慣了,如今想不用它了,別人會接收嗎?同行們會怎么看?再說,桌子不要了,那醒木、扇子、手絹往哪放?這些借助手段都沒了,這書還能說嗎……他翻來覆去、思前想后地足足折騰了一宿,直到天亮,他終于下了決心,決定要搬掉桌子,扔下三大件,來一番大膽地嘗試!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難了,它不僅對袁先生本人以及整個評書行業(yè),都是一種挑戰(zhàn),這無疑是評書界的一場革命。于是,從這一天起,評書的一種新的表現(xiàn)形式誕生了……

        袁先生的評書又掀開了新的一頁。

        袁公好酒

        酒,可是個好東西,它的外形似水,性格卻像團(tuán)火,哪里有喜慶,哪里就有它的光臨。喝吧,為了勝利;喝吧,為了友誼;喝吧,為了愛情!……

        這首寫酒的散文詩常常被人們吟誦,也不時的在酒桌上被拿來助興。我在這里引用了幾句,是想借用點詩中的浪漫,因為這節(jié)的內(nèi)容與酒有關(guān)。

        袁先生好喝兩口,這是國內(nèi)盡人皆知的事,上至市領(lǐng)導(dǎo),下到團(tuán)里的小學(xué)員,無人不曉。盡管誰都知道他好喝,可究竟喝到什么程度,喝出了什么水平,卻很少有人知道,因為袁先生在喝酒方面,從來沒有過負(fù)面的傳聞。像什么耍酒瘋啊、酒蓋臉啦、天上老大地上老二啦等,一切酒后丑態(tài),從未在他身上發(fā)生過。即使偶爾喝高了,也不會吵吵鬧鬧,罵罵唧唧的沒完沒了,只是倒頭睡上幾個小時,一睡了事,絕不招惹是非。應(yīng)該說,袁先生的酒風(fēng)很正,從不貪杯,從未誤事,口碑極好。

        袁先生好喝,但是無量,屬于那種不算能喝的人,每頓下來也就二兩一大關(guān),僅此而已。用他自己的話說,我是“袁公好酒”,意思是指葉公好龍的典故。遇到真正能喝酒的人就傻眼了。他喝酒應(yīng)屬小酌一類,不是以喝酒為名,行吃菜之實的那類人??赡苁窃u書演員自處的時間較多吧,他漸漸養(yǎng)成了自斟自飲的習(xí)慣,每頓酒不需要很多菜,少許花生米,三五片腸或者肉,再加一點腐竹之類即可??此染?,可以說是一種享受,與其說他是喝酒,不如說他是在用嘴去抿酒,每抿一小口下肚,便在那慢慢的細(xì)細(xì)品味,他品酒時的感覺讓人好不羨慕。

        袁先生雖然好酒,但從不亂喝酒,不是誰家的酒杯都端的,更不是嗜酒如命之徒。平時,他對喝酒失態(tài)的人非常厭惡,經(jīng)常嘲諷這些人說:瞧見沒有,酒在瓶子里裝著,啥事沒有,裝到他肚子里,就這模樣了。這雖然是句調(diào)侃,但也像在提醒自己,千萬別喝成這副德行。

        袁先生一生中有兩種酒是不情愿喝的,一種是窮酒,一種是富酒。這一窮一富兩種酒,喝的都不是享受,而是無奈。所謂窮酒,就是有酒無菜,一口酒下肚,筷子卻無處可伸,因為沒有菜,既使有菜,也并非下酒之物。這樣的酒,沒有什么情調(diào)可言,更談不上享受,只是滿足了一下喝酒的欲望而已;所謂富酒,它與窮酒相反,既有酒又有菜,而且豐盛無比,可這樣的酒他同樣不感興趣,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下去,一會兒舉杯給別人敬酒,一會兒別人舉杯為你敬酒,弄得忙忙叨叨,一點兒也不踏實。他認(rèn)為這喝的不是酒,這喝的是場面、是氛圍、是身份,喝這樣的酒,不如三五知己找個僻靜的地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睾人鼛妆纯臁2辉负冗@種酒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在酒桌上讓他說書,這是最令他反感的一件事!他也知道別人沒有什么惡意,可就是覺得不舒服,說吧,心不甘、情不愿;不說吧,會傷了和氣,影響酒桌上的氣氛,使人很掃興,弄不好都會很尷尬。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酒,有誰能愿意喝呢?恐怕沒有身處其境的人是很難體會這種感覺的。

        說喝酒,前題是有酒,如果酒沒了,還拿什么喝呢。文革剛開始的時候,雖然正常的秩序被打亂了,物質(zhì)供應(yīng)還算可以,比如茅臺酒,八元多一瓶,隨處可見,在街邊的小商店都能買到??蓻]過幾年,別說茅臺酒買不到了,就連老百姓喝的普通酒也開始憑票供應(yīng)了,這對喝酒的人來說,實在是個麻煩事。袁先生也不例外。他除了自己找關(guān)系、托門路之外,還調(diào)動了“各路人馬”為之找酒。老實講,憑袁先生在營口的影響,弄幾瓶酒喝,還是不成問題的,問題是要想天天喝到稱心的酒,卻不那么容易了。

        有一次,袁先生到市里開會(他是市委市政府委員),市某領(lǐng)導(dǎo)私下給了他一張?zhí)毓┑木破?,上邊印有“蘆州特曲兩瓶”的字樣,他一看,真是喜出望外,這正是他想了許久的酒。按理說,這跑腿的活,還用他親自出馬嗎,他太高興了啦,連家都沒顧得回,騎著自行車順路就去了供酒的地方。那里的人見袁先生來了,遠(yuǎn)接高迎的聊了一陣過后,當(dāng)袁先生拿出酒票的時候,工作人員立刻收起了笑容,趕忙解釋說:“對不起,袁先生,這種酒沒有了?!痹壬宦?,酒沒了,那這酒票是怎么回事?他實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工作人員可能看出了袁先生的心思,又趕忙解釋并勸袁先生是不是選兩瓶別的酒。正在他解釋的時候,單位的一位頭頭樂呵呵地從里面走了出來,與袁先生一番熱情地寒暄過后,沖那位工作人員一擺手說:“還愣在那干啥,趕快給袁先生拿酒去!”那人無奈地走進(jìn)去,拿出了兩瓶瀘州特曲,極不情愿地把酒往柜臺上用力一撤。這一切袁先生都看在了眼里,但沒說什么便回到了家里。按理說,酒買回來應(yīng)該高興才是,可袁先生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瞅著那兩瓶酒越想越不是滋味:我這是何苦啊,為了兩瓶酒還得看人家的臉色!他甚至在恨自己沒有出息,為啥我就不能戒掉呢?此時,我正好趕上,見此情景,忙問:“怎么啦這是?”袁先生把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我聽后趕忙調(diào)侃道:“嗨!我當(dāng)時出了什么大事兒呢,不就是兩瓶酒嘛,咱憑票買酒,喝就是啦,何苦要自尋煩惱呢!”袁先生聽后,想了想說:“可也對,咱一沒偷,二沒搶,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喝!”就這樣,才打開酒,喝了起來。

        記得有一次,袁先生喝高了,那次高的有點離譜。那是文革期間,文藝界在柳樹辦班,袁先生奉命去大石橋辦事,歸來時天色已晚,他蹬上自行車離開縣城沒走多遠(yuǎn),一陣小北風(fēng)吹過,酒勁上來了,一下子沒把住車把,連車帶人離了歪斜的栽到了路旁的雪地里。動了兩動沒站起來,他竟然順勢躺在了荒郊野外的壟溝里,打起了呼嚕。大冬天的他足足睡了有幾個小時,等他醒了,酒勁過了,推著自行車找回柳樹駐地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這事對袁先生來說不是什么過五關(guān)斬六將的事,他自己要不說沒人會知道。可是,他醒酒兩天之后竟然一吐為快,把它說出來了,并且要求大家一塊來監(jiān)督,他自己罰自己半年之內(nèi)不沾酒杯。日后,他也曾為自己解嘲道:“喝酒的人,沒幾個有出息的,誰都有點‘光榮的歷史,豁嘴吃肥肉誰也別說誰?!边@便是袁先生飲酒史上的一段佳話。至此,數(shù)年以后,再也沒有準(zhǔn)見過袁先生有喝酒過量的事兒了……

        文人喝酒常常會提到詩仙——李白,說李白斗酒詩百篇,意思是說李白有酒則有詩,酒多詩也多。在這方面如果拿袁先生和李白相比,袁先生肯定不行。因為袁先生喝酒從來不用斗而是用杯,這杯和斗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要是說作品嘛,袁先生的書可是真沒少說,各種長書短段的,起碼也有二、三百部之多。如果每部書按十幾萬字來計算,這二、三百部加起來,恐怕不是個小數(shù)目吧。這些書從醞釀、策劃到問世,哪句話不滲透著袁先生的心血,又有哪句話、哪個動作、哪種構(gòu)思不是袁先生的勞作呢,誰又能說這些書與酒沒有關(guān)系呢?如果說“李白斗酒詩百篇”的話,我們不妨套用一下——“袁公杯酒書萬言”,這總不為過吧!

        在袁先生說過的書中,要說直接與酒有關(guān)系的,要算《三國》中的《溫酒斬華雄》了,這段書的靈感就是在酒桌上產(chǎn)生的。那是八十年代初期,袁先生從北京錄《三國》期間回營口,幾個人在一起小聚,天很冷,剛把酒煲上,忽然有個人想起了什么,抬腿就走,說馬上回來,幾個人不知道什么事,繼續(xù)“南朝北國”的聊,功夫不大,該人回來并得意地說:“幸虧想起來了,要不就耽誤大事了!”然后,眾人端杯,這時候發(fā)現(xiàn)杯中酒還沒涼呢,此時,袁先生有感而發(fā):“好一個溫酒成大事……”,于是,《溫酒斬華雄》的單段名篇就這樣誕生了。

        袁先生說了一輩子的書,喝了一輩子的酒,如今八十多歲了,仍然在喝,而且喝得悠然自得,那首寫酒的散文詩,最后兩句寫道:“酒,能讓聰明的更聰明,愚蠢的更愚蠢。”我想袁先生毫無疑問是前者,因為他喝酒這么些年來從沒糊涂過,而且,越喝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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