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皎
多么龐大的宏觀景象,劉慈欣都能將它形象化。比如重新結(jié)集的《時間移民》《2018》。也比如《三體》,“如果有三顆恒星,在這個恒星系里面,一顆行星上有文明,那么他們該如何生活。這是靈感?!?/p>
他很少接受采訪,也不太拍照,在山西娘子關(guān),很長一段時間,他只是低調(diào)的劉工。不打麻將,愛好電子游戲。是一個與科幻作家劉慈欣“同名”的存在而已。他的父母不知道他是科幻界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女兒沒看過他的書,他的妻子和他的創(chuàng)作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那是現(xiàn)實世界。
在他的想象世界,則是完全不同的情景,百億光年的時空,世界和歷史只是宇宙一粒微不足道的塵。龐大的時間和空間,人性在升華或毀滅。人們這么說“劉慈欣用旺盛的精力建成了一個光年尺度上的展覽館,他的世界燦爛如銀河之心”?!皠⒋刃赖淖髌分?,滲透了一股對宇宙的敬畏。他寫一些技術(shù)味道很濃的科幻,但是,后面的東西,骨子里的東西,其實是形而上的?!?/p>
所以,縱然他說自己是絕對的唯物主義者,依然有讀者將他看做慈悲的佛陀。
我們的采訪約在晚上十點,我說,可能需要您多講幾句,他說“行行,好的。”
黑暗森林、危機、終結(jié),一切都會逝去,只有死神永生,劉慈欣用極其冷靜的態(tài)度在他的科幻中描述這樣一種宇宙情境,他甚至也直言,這書不適合孩子看,因為太黑暗。不過他還想闡述的是,自己并不是悲觀主義者。恰恰相反,是個很樂觀的人?!拔覍θ祟惖那巴具€是很樂觀的,當然是理性的,而不是盲目的樂觀。光明的前途要經(jīng)過一系列曲折、艱難的過程才能達成,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當然,人類社會會有終點,宇宙也是,這不是悲觀,只是自然規(guī)律。”
Q:小說所描述的毀滅是您理解的現(xiàn)實的最終結(jié)局嗎?或者再具體地說,對于50年100年后的世界,您的預言是什么?
A:現(xiàn)在對于未來是很難預測的,我惟一能肯定的兩點是,一有方向性,不像歐洲中世紀各方面發(fā)展都停滯的時代,那個時候發(fā)展好像沒有方向,昨天和今天一樣,今天和明天一樣,現(xiàn)在的人類社會呈現(xiàn)明顯的方向性,經(jīng)過的不會再經(jīng)過,每一個到來的明天都是新的明天。
第二,人類發(fā)展明顯加速,比如石器時代用了幾萬年,農(nóng)業(yè)時代兩三千年,蒸汽機時代二三百年,電器時代一百年,信息時代五十年。具體會怎樣,科幻角度可以寫很多,但是科學角度很難預測。我想到的是,人工智能會發(fā)展得很強大,甚至可能統(tǒng)治世界;地球環(huán)境可能很嚴峻甚至惡劣,變得不適合人類生活,人類社會因此壓縮規(guī)模;也有可能人類在基因工程上發(fā)生突破,對自身進行改造,以便適應環(huán)境,但是哪一種可能性最大,很難講。現(xiàn)實世界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這沒有疑問,不管是人類世界還是整個宇宙總會終結(jié),但是它什么時候終結(jié),以什么形式終結(jié),又是難說的。
Q:小說中的文明沖突,常要毀滅對方才能保存自己,那么現(xiàn)實中,您是一個充滿危機意識的人嗎?
A:有沖突才最容易講故事,文中的生存哲學,就是為了構(gòu)建好的故事。至于我自己,要看周圍環(huán)境,環(huán)境寬松就好,困難嚴峻時自己也有危機意識。我在發(fā)電廠工作,2005年之前的電力系統(tǒng)比較穩(wěn)定,效益也比較好,那時看不到電力系統(tǒng)會有什么波動,但是2005年以后,隨著節(jié)能減排問題變得急迫,特別是哥本哈根會議后,很多發(fā)電廠因污染嚴重,都關(guān)閉了,這個時候,整個電力系統(tǒng)的效益也不如以前好了,甚至有些地方發(fā)電越多,虧損越大,作為火力發(fā)電廠的一個職工,我肯定會有危機感。
Q:道德的盡頭是科幻的開始,您如何看待道德對人類起的作用?
A:它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穩(wěn)定,不是那么堅不可摧。我個人認為,道德會隨著人類發(fā)展而不斷變化,我們現(xiàn)在遵循的道德和以前遵循的是不一樣的,不要用現(xiàn)在的道德做歷史上的標準,更不能以現(xiàn)在的道德做未來的標準,未來的環(huán)境也會有很大的變化,把它看的絕對是很偏頗的。作為一個科幻小說的作者,科幻小說要寫未來,肯定要描寫未來有變化的道德,即便我的描述會令人有一些不舒服。
Q:對您的一個著名評價是“一個冷漠的宇宙觀察者,冷酷的道德評判者,冷靜的思想者”,您接受嗎?
A:還是那句話,用冷酷的邏輯對宇宙進行推論,最終的目的是產(chǎn)生一個令人震撼的有矛盾沖突的故事,我本質(zhì)是講故事的人,而不是評判宇宙的人,我們只能是盡各種努力構(gòu)建一個好的科幻小說,這種描寫只是在科幻小說的范圍內(nèi),不是對宇宙的一個科學的描述,這個描述只是宇宙多種可能性中的一種。可能有很好的宇宙,不好不壞的宇宙,或是很糟的宇宙,我寫的是最糟的宇宙,而真正的宇宙是什么樣子,不是我所知道的。
Q:“死亡是惟一一座永遠亮著的燈塔,一切都會逝去,只有死神永生?!笔欠袷且环N悲觀主義的論調(diào)?
A:這一點,我和別的觀點不同,別的觀點是科幻小說中的情節(jié)設(shè)定,比如黑暗分離狀態(tài),我不一定相信真正的宇宙是這樣的狀態(tài),但是死亡這一點我在現(xiàn)實中也相信,這是常識,大家都知道,任何東西都有終結(jié),宇宙也有終點,這不是悲觀主義的論調(diào),而是有理智的人都會明白的。不光是人的生命,包括整個人類社會和人類文明都會有終點,這一點應該不會有人否定吧?
Q:也有讀者認為,您崇尚技術(shù),但小說骨子里也有形而上的,宗教的意味,那么對于生命,對于宇宙,您相信輪回嗎?
A:生命的輪回我不相信,生命死了什么都沒有了,但整個宇宙會不會輪回,這是科學上的未解之謎,宇宙可能是開放的,會不停地膨脹下去,也可能是封閉的,膨脹到一定程度就會向內(nèi)收縮,重新收縮到一點之后,再產(chǎn)生一個大爆炸,這樣在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輪回,但這種輪回不是佛教意義上的輪回,誕生的新的宇宙和原來不是一個樣子的。目前科學上傾向認為宇宙是不輪回的。
Q:您是一個絕對的唯物主義者?
A:絕對的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整個宇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客觀存在。從科幻角度來說,我相信人類總有一天會在技術(shù)上征服死亡。我在《三體》中想表達的是一種可能性。宇宙有最好的宇宙,生命得到尊重,不同的文明融為一體,相互尊重。也有不好不壞的宇宙,像我們現(xiàn)在這個世界,有邪惡、戰(zhàn)爭,也有人性的溫暖、仁愛。也可能有最糟的宇宙,《三體》表現(xiàn)的就是這種最糟的宇宙,生存和環(huán)境的壓力到了極限。
Q:對于思想鋼印怎么看?這對思想自由是很恐怖的挑戰(zhàn)。
A:思想鋼印是工具,是絕對的思想控制的工具,以前人類社會沒有出現(xiàn)過,100%的思想控制的工具是它的本質(zhì),這樣的工具出現(xiàn)和使用,肯定會打破人的自由意志,這種工具作用下的人,是沒有自由意志的,但是會不會真的出現(xiàn),我不知道,只是科幻小說中設(shè)定的情節(jié)。
從某種意義上講,上面的話,說得通,畢竟很多科幻場景,是語言表現(xiàn)不出來的。今年被很多大劉的“磁鐵”稱為中國科幻電影元年,僅劉慈欣一人的作品,就有《三體》、《球狀閃電》、《微紀元》、《超新星紀元》、《鄉(xiāng)村教師》將被改編為電影。
就像大家對《三體》熱愛,他總是淡淡地說“超出預期”之外,對于電影,也很難從這個工科男的嘴里聽到太多感性的話,“我期待,但也平和?!?/p>
Q:作品中有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比如葉文潔、章北海、程心、羅輯等,他們具體牽動了你的哪些感情?
A:小說中任何角色都是講故事的工具而已,是一個符號,代表一種類型,比如章北海代表絕對冷靜,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有著極強的精神力量和心理素質(zhì),遇事果斷,理智。程心也是一個符號,代表我們現(xiàn)實中間認為正確的所有東西的總和,善的正義光明的,我的注意力就是講故事,沒有特別想把自己代入進來,首先這些人物沒有一個像我周圍的人,更沒有一個像我自己,我也不認為現(xiàn)實中真的存在完全一樣的人,這是類型文學的特點,它把人物傳奇化了,這是它和現(xiàn)實文學不一樣的。類型文學中出現(xiàn)的人物和現(xiàn)實中的人物是有差距的。
Q:大家對《三體》的喜愛不曾降溫,您有沒有想過原因?創(chuàng)作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它的影響會這么火爆?
A:這中間的原因,不是想當然的那么簡單。目前的科幻小說只有《三體》具有這樣的影響,其他的作品,包括我自己的其他作品也沒有這樣的影響力,應該是很多偶然因素形成了合力,但是偶然因素是什么?我說不清楚,當年微博的興起應該有一定的推動作用。當然和內(nèi)容有關(guān),但也不是絕對的,還有社會因素,市場因素,心理因素等??傊蟠蟪^我的預期,也超過出版者的預期。
Q:新書《時間移民》《2018》其實是《三體》之前您創(chuàng)作的中短篇,僅拿一篇來說,在時間的維度移民,而把空間忽略了,這樣的選擇和放棄基于什么考慮?
A:以前說起移民都是空間概念,從這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星球,好像沒有人想過時間上也可以移民,這是這個小說創(chuàng)作的初衷。跨越時間而不是空間是什么樣子?會有什么故事?就是這么簡單的想法。
Q:您深信外星文明的存在、基因改造的普及嗎?
A:從科學角度看,只能說不知道,但按照一般的規(guī)律,應該有外星文明,生命既然可以在地球上萌發(fā),在其他類似的地方也應該出現(xiàn)。但另一方面,這么多年不間斷的觀測,卻沒有發(fā)現(xiàn)外星文明,也是很奇怪的現(xiàn)象。我是傾向于相信有外星文明的,但不敢100%的肯定,當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性,整個宇宙只有地球有生命,這不敢完全排除??隙〞l(fā)生基因改造的普及,或許會面臨道德,宗教倫理上的障礙,但最終會普及,這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Q:作為電影《三體》的監(jiān)制,您都負責哪些工作?跨界導演現(xiàn)在備受關(guān)注,有沒有考慮過以后自己親自執(zhí)導,把自己的作品搬上銀幕?
A:我負責劇本的一些策劃,還有之后的后期制作,特技制作的策劃和創(chuàng)意,以及對別人策劃創(chuàng)意從科幻還有文學角度上,提出我自己的意見。至于導演,我沒有考慮過,主要的原因是精力不行,導演是很累的工作,精力做不到,我現(xiàn)在歲數(shù)也不小了,不想太分散。
Q:對電影主創(chuàng)提出過什么要求,比如,希望他們一定要表達的點,和表達的程度是什么?
A:我沒有明確提出過什么要求,電影和小說是兩種不同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方法和藝術(shù)規(guī)律是差別很大的,同時,電影相對于小說也受到更多的制約,包括市場和審查方面的制約,所以從我自己來說,我只是小說的作者,并不太懂電影,特別對電影的創(chuàng)作和制作過程懂得更少,還是要尊重電影的創(chuàng)作和制作者。讓導演、制片人、編劇有自主的創(chuàng)作空間。過多的干涉沒有太多的益處。我對電影是持一種平和的心態(tài),拍這種大型的科幻片,有困難,畢竟我們各方面的經(jīng)驗不夠,我當然期待,但也平和。因為一部經(jīng)典的科幻電影要多少年才出一部,我們不能第一次嘗試就拍出經(jīng)典,西方科幻片數(shù)以千計,經(jīng)典的才有多少?
“親愛的女兒,現(xiàn)在夜已經(jīng)深了,你在自己的房間里熟睡,這年你13歲。聽著窗外初夏的雨聲,我又想起了你出生的那一刻,你一生出來就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讓我的心都融化了……”
“如果兩只互相友好的船同時遭遇滅頂之災,每只船上都有兩個按紐,一個按鈕按下,可以毀滅對方,使自己得救;一個按紐毀滅自己,使對方得救。我怎么辦?假如女兒和我在同一條船上,我會毫不猶豫地炸掉另一只船;如果女兒在另一條船上,我會毫不猶豫地炸掉自己所在的一條船,保護女兒?!?/p>
提到大劉和女兒,這是流傳很廣的兩個故事。我沒有再去求證它們的真?zhèn)?,畢竟這既不詩意也不科幻。大劉說自己并不是家園意識強烈的人,但他卻會接送女兒放學,會給她做飯。
他以想象為翼,關(guān)注著宇宙間最宏大的命題。他也腳踩大地,有每天會面對的柴米油鹽。我們在消費他的科幻,他有自己惦念的現(xiàn)實。
Q:生活中有哪些其他的愛好?
A:最明顯的愛好就是電子游戲和科幻小說。我曾很狂熱地愛好玩電子游戲,后來由于各方面負擔越來越重就漸漸丟掉了,其他跟別人也沒有什么差別。
Q:您的小說中有強烈的關(guān)于地球家園的概念,自己是一個家園意識強烈的人嗎?
A:恰恰相反,我不覺得自己屬于任何地方,我在哪里都沒有什么歸屬感,離開那些地方,也沒有一點留戀。曾經(jīng)在娘子關(guān)的發(fā)電廠,呆了二十四五年,但是2010年離開的時候,沒有覺得有什么東西丟在那里。包括我現(xiàn)在生活在陽泉,起身走的話,也沒有任何負擔,也許有地方會讓我有歸屬感,但目前我還沒發(fā)現(xiàn),這些是生活上現(xiàn)實的家園,但不是精神上的家園。
Q:家庭意識強烈嗎?
A:不是特別強也不是特別弱,既不會100%都為了家,也不會不顧家整天在外面跑,和普通人一樣吧。
Q:但是,也聽說您擅長各種家務,會接送女兒放學,您是女兒的偶像嗎?女兒和夫人對您的寫作給予了什么助力?
A:接送女兒,是沒有辦法,因為我愛人在外地工作,周六周日才回來,我必須照顧女兒,但其實我并不是太擅長家務。女兒對我的工作了解的不多,對我的創(chuàng)作,對科幻也了解不多,不是什么偶像,也沒有看過我的書。她不感興趣,我就沒有讓她看,《三體》也不適合孩子看。至少要到高中再看,畢竟那本書有點黑暗。家人和我的創(chuàng)作沒有太大關(guān)系。
Q:希望女兒做您科幻寫作的接力嗎?
A:按她的興趣吧,喜歡科幻可以寫,不喜歡就算了,無所謂。科幻寫作是比較艱難的事業(yè),業(yè)余還好,專業(yè)的話十分困難,靠它生活也很困難,對于孩子,順其自然,我從來沒有推薦她看科幻,她不感興趣就算了。
Q:很多讀者感慨您作品中宏大的想象力,而在我們的教育中,常被詬病的就是對想象力的扼殺,您是如何保存住這可貴的一點的?
A:在我受教育的時候不存在對想象力的扼殺,我的作業(yè)很少,沒有什么負擔,剛恢復高考時也沒有什么負擔,所以在我大部分受教育的時間不存在這個問題,現(xiàn)在高考競爭這么激烈,課業(yè)負擔這么繁重,在我那時很難想象。
Q:那您有意識地去保護自己孩子的想象力嗎?
A:這一點我持現(xiàn)實的看法。我這個人,寫科幻用科幻的思維方式,生活中我用現(xiàn)實的思維方式,對于父母,還是要努力讓孩子學習好,不要和應試教育對著干,你干不過應試教育,讓你的孩子學習好,讓她考到很高的分數(shù),在這個基礎(chǔ)上發(fā)揮她的想象力,讓她喜歡科幻也好其他也好,不能說拋棄了所有對于應試教育的學習,耽誤功課,不要為了想象力犧牲她的分數(shù)。當然,我也不會逼著她每天學習到12點。
父親在文革時期從北京帶回一本凡爾納的科幻小說《地心游記》,劉慈欣看得有滋有味。其實,當時父親并不鼓勵他看這類書,原因是這種書屬“封資修”范疇,弄不好會出事。但無法否認的是,劉慈欣對科幻文學的情有獨鐘開啟了。他常說的兩個人是托爾斯泰和阿瑟·克拉克,一個在文學上影響他,一個在科幻上影響他。
“一九八零年的一個冬夜,一位生活在斯里蘭卡的英國人改變了我的一生,他就是西方科幻三巨頭之一的阿瑟·克拉克,我看到的書是《2001,太空漫游》。當我翻開那本書時,發(fā)現(xiàn)那夢想中的東西被人創(chuàng)造出來了。”
他的母親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科幻小說領(lǐng)域神一般的存在,而他在1992年去世的父親,也不會想到這一點,“阿瑟·克拉克帶我走上科幻創(chuàng)作的路,從這一點講,他對我的影響,比父母還大?!?/p>
Q:您在生活中喜歡科技感強的產(chǎn)品嗎?個人如何看待現(xiàn)在的科學以及科學發(fā)展的趨勢?
A:我很喜歡用電子產(chǎn)品,但我這個歲數(shù)精力有限,充分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包括微信、微博,要花精力,所以雖然我喜歡,但是用的程度有限。至于科學的發(fā)展,我覺得不太均衡,有的領(lǐng)域發(fā)展很快,一日千里,比如IT,有的領(lǐng)域發(fā)展的慢,比如航天技術(shù),可控核聚變,至于這種不均衡以后會產(chǎn)生什么效應,我也說不太清楚。
Q:您平時的寫作習慣是怎樣的?科技含量主要來自哪里?
A:我是業(yè)余作者,有時間就寫,沒時間就工作,另外,我總是先想好,然后在短時間內(nèi)寫出來,比如長篇寫三四個月,想則需要三四年甚至更久。我不是科學家,不懂物理學,不懂天文學,只是從一些科學傳播著作、科普著作中得到知識。
Q:您的閱讀啟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從小喜歡讀哪些類型的讀物?
A:我小時候是文革時期,書很少,能選擇的不多,那時候能讀的書大多是革命文學。真正的自由閱讀是改革開放以后,我已經(jīng)長大了??苹眯≌f,歷史軍事類的書,科普著作,主要就是這幾類。
Q:您認為科幻作者必備的品質(zhì)是什么?
A:科幻小說多種多樣,不同的科幻,作者具備的特點也不一樣,科幻作家不是一樣的人,差別很大。籠統(tǒng)地說,對科幻文學的熱愛是大家都具備的。具體分析,是不是要掌握很多的科學知識?文筆怎樣?要不要有很高的文學悟性?這在不同類型的科幻中,有不同的要求和側(cè)重。有的人側(cè)重科幻中的科學創(chuàng)意,這需要有一定的科學知識,有的側(cè)重科幻小說的文學性,這需要有一定的文學能力,還有的側(cè)重科幻小說對現(xiàn)實的反應,批判現(xiàn)實,需要對現(xiàn)實很深的了解。我個人側(cè)重的是科幻創(chuàng)意。
Q:您自己的文字英雄是誰?有沒有哪一部作品在閱讀的過程中,使您希望成為其中的一個角色?
A:有很多喜歡的作家,托爾斯泰在文學上對我影響很深,我整個語言風格,就是俄羅斯文學那種很沉甸甸的、不靈動,有些沉重。在科幻上對我影響最深的是阿瑟·克拉克,還有寫《一九八四》的喬治·奧威爾。在閱讀中,有很多角色鮮明豐富令我驚嘆,但是沒有想成為誰。
Q:如果擁有時光機,可以見到任何人,最希望他是誰?和他聊點什么?
A:想見阿瑟·克拉克,他一生生活在斯里蘭卡,前些年去世了,我想告訴他,他的科幻小說對我影響很大,以至于讓我走上科幻創(chuàng)作的路,改變了我的后半生,我父親1992年就去世了,所以說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對我后半生人生和生活狀態(tài)的影響,比我父母大。
Q:接下來還想努力實現(xiàn)的目標是什么?
A:希望再寫出一部近百萬字的長篇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