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榮泉
女兒開口說話的第一個詞,是爸爸,我樂壞了。頗為吃醋的媽媽好不容易教會了她叫媽媽,她便管爸爸也叫媽媽,這下我哭笑不得了。直到上幼兒園小班,她說話還很不利索。這讓我和她媽媽——兩個語文老師,很沒有面子,甚至懷疑當初是不是從醫(yī)院抱錯了孩子。
好在幼兒的需求總是那么簡單和直接,她總是能用幾個簡單的詞匯,配合豐富的手語和表情,讓人明白她的意圖。比如說,她需要她的動物玩具,便逼真地發(fā)出貓和狗的聲音,然后模擬出抱它們的樣子。這和我們象形漢字的起源是多么相似!在感嘆人類許多偉大的發(fā)明都源于模仿的同時,我也只能慶幸,女兒總算不是個笨小孩。
可是,她很快表現(xiàn)出一發(fā)而不可收拾的語言創(chuàng)造力。
大概沒有小孩不愛吃西瓜吧,她尤其愛西瓜對半切,抱著半個,自己拿勺子挖著吃。當我把西瓜一切兩半,又要舉刀落下時,她蹦出一句:“我要西瓜皮做碗。”必須承認,這是急中生智的最好表達,簡單而又豐富。我有點吃驚地望著她:這就是傳說中兒童的創(chuàng)造力么?
好戲接連不斷。她第一次吃某一樣東西的時候,第一口品嘗完,煞有介事地說:“這味道好嘴熟??!”用網(wǎng)絡語言說,我頓時石化了:作為語文老師,我只知道眼熟、耳熟,至少我所知的是,我的女兒是用“嘴熟”的第一人!
前幾天,我口腔不舒服,照著鏡子說:“好像我的兩顆門牙長長了……”她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老爸變異了……”頓時,家里爆笑一片。
好了,我是想借女兒的故事說:人人都是語言的大師。
至少人人都曾經(jīng)是語言的大師。
因為,殘酷的是,《傷仲永》的故事時時在發(fā)生。進入初中后,豐子愷會告訴你:“我眼看見兒時的伴侶中的英雄、好漢,一個個退縮,順從,妥協(xié),屈服起來,到像綿羊的地步。”魯迅的《故鄉(xiāng)》中那個兒時的小英雄閏土,中年就真真切切地淪落為一個木偶人。很多大師,最終敗給了時間,與平庸為伍。這是為什么呢?
個中的復雜原因,留給大家慢慢去品悟吧。我非常推崇作家王開嶺的一句話:“讓靈魂從嬰兒做起,像童年那樣,咬著鉛筆,對世界報以純真、好奇和洶涌的愛意。”
用這個心態(tài)來擁抱語文,足矣。
我以為。
(作者單位:張家港市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