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駱駝遠望烏魯魯,駱駝是澳洲的外來物種,十九世紀上半葉,初到的英國殖民者從中東引進駱駝作為探索內(nèi)陸的交通工具,之后幾十年,數(shù)以萬計的駱駝被運到這里,擔(dān)負起內(nèi)陸運輸?shù)闹饕氊?zé)。等汽車和鐵路漸漸成為運輸主流后,大批的駱駝被遺棄散放到荒野里。如今,有著絕強生存能力的駱駝在澳大利亞內(nèi)陸的沙漠和荒野中蓬勃旺盛地繁殖起來。
日落時分,我們乘坐的車在塵土飛揚的場地邊上停穩(wěn)。內(nèi)陸的牧場,除了養(yǎng)牛外,多少都會養(yǎng)些駱駝,既可當(dāng)交通工具,也能給客人提供騎駱駝穿越荒野的旅游項目。
坐騎已經(jīng)準備完畢,十多匹單峰駱駝頭尾相接,四腿蜷著地趴在場地上。單峰駱駝簡直太適合這樣的活動了,一個特制的乘騎架套在駝峰上,前后可以各坐一個人。面對龐然大物的駱駝,大家還是乖乖地聽向?qū)е笓],按順序一個個騎上去。在向?qū)У囊宦曔汉戎?,駱駝忽然一下站起。膽?zhàn)心驚中,我發(fā)現(xiàn)地面怎么會離開我那么遠。
澳大利亞的野生駱駝很有名,一路行來,經(jīng)常能在路邊看見它們的身影。說是野生其實并不準確,駱駝是澳洲的外來物種,十九世紀上半葉,初到的英國殖民者從中東引進駱駝作為探索內(nèi)陸的交通工具,之后的幾十年里,數(shù)以萬計的駱駝被運到這里,擔(dān)負起內(nèi)陸運輸?shù)闹饕氊?zé)。等汽車和鐵路漸漸成為運輸主流后,大批的駱駝被遺棄散放到荒野里。
沒了人類的奴役,有著絕強生存能力且沒有任何天敵的駱駝如魚得水,在澳大利亞內(nèi)陸的沙漠和荒野中蓬勃旺盛地繁殖起來,到本世紀初,一度曾有近百萬頭的駱駝在荒野里四處游蕩,對當(dāng)?shù)氐淖匀画h(huán)境有著巨大的影響。在近代澳洲的大旱期,大批駱駝因為缺水而饑渴倒斃,強烈的求生欲望讓駱駝對自然環(huán)境和當(dāng)?shù)匕傩盏纳钤斐闪烁蟮臎_擊。駱駝問題成了當(dāng)?shù)卣坏貌幻鎸Φ囊粋€巨大危機。除了不得已的強制獵殺減低數(shù)量外,政府也大力鼓勵開發(fā)駱駝的經(jīng)濟利用,充沛的駱駝資源變成了出口的駱駝肉和旅游的駝隊。用路遇的一位牧場主的話:“我們幾乎有取之不盡的后備駱駝資源,隨時需要都可以去荒野里圈幾匹駱駝回來補充需要。”
但要把野生駱駝訓(xùn)練成可供驅(qū)使的溫順工具就不那么容易。駱駝?wù)娴陌l(fā)起性格來狂奔,沒有絕對高超的騎術(shù)完全無法駕馭。每年,澳大利亞都會有各種駱駝比賽,真正的四驅(qū)越野。
還好,供我們騎行的駱駝都已經(jīng)被調(diào)理得毫無脾氣,首尾相接著慢慢出發(fā),穿過半人深的草甸慢慢前行。夕陽中,駱駝和駝背上的我們投出的長長光影在荒野上枯草中浮動著,遠處,是在漸漸降臨的夜幕里越發(fā)變紅的那塊世界最大的巖石,烏魯魯。
面前是一堵頂天立地的石崖,石崖像是從平坦的荒野里拔地而起,山崖和地面間涇渭分明,全無過渡。紅褐色的石壁襯托出崖壁陰影里生長出的一片綠洲,紅綠相映著。陽光的角度恰好,樹影投在巖石上,細碎的影被粗糙的石面打散了,像是在看印象派大師的作品。
跟著向?qū)?,我們看著巨巖在夕陽里漸漸由金黃轉(zhuǎn)為血紅。烏魯魯?shù)膸r石色彩會隨著時辰和光線而變化,傍晚時分,無數(shù)的人聚集在專為游客設(shè)計的瞭望臺觀看日落。旅行社在自己的大巴車旁支起桌子,放上香檳酒,讓客人把酒言歡。服務(wù)周到了,但在熱鬧的觥籌交錯里,一些原本屬于烏魯魯?shù)氖裁磪s悄然消失。還好,這里有足夠的空間,盡量走到離開人群遠些的地方。不用歡呼,不用祝酒,就那么安靜站著,安靜看烏魯魯沉入夜幕。
似乎沒有一個所謂“正確”的看烏魯魯?shù)霓k法。遠看時的巨巖,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塊方圓數(shù)十里的大石頭上還有著無數(shù)的細節(jié),小至間不容發(fā)的石隙,大則可容數(shù)十人的石窟。向?qū)е更c間,似乎每一塊石頭,每一個造型,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有的凄美,有的悲壯,也還有一些只屬于原住民,不可為外人知。
第一次摸著烏魯魯?shù)纳綆r時,以為這塊有著世界第一巖的巨石和別處見到的砂巖一樣,是某個億萬年前海底積沙成石的結(jié)果。但科學(xué)家們的研究發(fā)現(xiàn),烏魯魯是曾經(jīng)傲視澳洲大陸,山高堪比喜馬拉雅的彼得曼山脈(Petermann Range)的化身。山嶺風(fēng)化水蝕,巨大的沖積扇在億萬年間壓實成了山巖,在地殼的運動中被隆出地面,在繼續(xù)的風(fēng)化水蝕漸漸變成了今天的烏魯魯,難以言喻的大自然的力量。
而在當(dāng)?shù)氐陌闹拊∶裱劾?,這無法思議的自然奇觀必須是和祖先和神靈無法分離的。山崖是他們祖祖輩輩的祭拜,神圣且莊嚴。這種源于先人對自然的敬畏,往往很難為只為美景而來的游客所理解。旅游的開發(fā),來自全世界各個角落的游客的到來,讓沉寂萬年的烏魯魯熱鬧了,原住民的生活節(jié)奏被輕描淡寫地打亂,再想恢復(fù)幾乎再無可能。
也只能是一種所謂綜合開發(fā)使用的平衡。通向烏魯魯頂部的鐵索前立著塊牌子,原住民的聲明:“盡管法律并不禁止,但懇請大家尊重當(dāng)?shù)厝说牧?xí)俗不要攀登”。語句中透著有些悲哀的無可奈何。
紅土中心沙漠地帶的石頭,含鐵量高,其表面因被氧化而發(fā)紅,又被稱作紅石。
季節(jié)變換之際草甸里的白蟻土堡。
AUbirr的巖畫細節(jié)。
原住民在進行點畫,繪畫是他們保留傳統(tǒng)最重要的方法。
向客人展示自己文化的原住民向?qū)?,沒經(jīng)得原住民同意,千萬不要舉起你的相機拍攝。
伏在泥涂中曬太陽的鱷魚。
其實,將烏魯魯踏在腳下時,也許你的視線隨著海拔的升高能更遠地探入澳洲內(nèi)陸的原野,但你并不能看全烏魯魯?shù)纳衿妗?/p>
烏魯魯機場那間小小的候機室里,斯蒂芬?guī)臀遗麙焐细鞣N裝備。斯蒂芬是跳傘教練,這是我第一次跳傘,完全的菜鳥,乖乖垂著雙手聽他擺布。起飛前得簽各種免責(zé)合同,我一個問題都沒問就開始簽字:想跳傘,就得簽—能安全著陸,簽什么免責(zé)條款啥都沒關(guān)系,如果真發(fā)生了什么不幸,簽字與否似乎和我也沒多大關(guān)系。
改造過的塞斯納單發(fā)小飛機,機艙里空空如也,艙門是一個上下開關(guān)的拉門。我和教練坐在機艙的地板上,4000米爬升,需要20分鐘左右。跳傘時我會和教練扣在一起,但此時他把我背后的掛鉤掛在機艙壁上,省得我在機艙里亂動,自己開門掉下去。
發(fā)動機的轟鳴里,飛機在跑道上顛簸著狂奔升空,單薄的拉門處處漏風(fēng),稀里嘩啦亂響。透過艙門的有機玻璃往下看,烏魯魯,巨大的紅巖,變得越來越小,像是塊巨大的蛋糕,太多太多層,太高,不小心翻倒了,砸在了同樣是紅褐色的大地上。
快到跳出高度了。教練解開我的安全帶,把我背后的掛鉤掛在了他的胸前,他的背后是傘包,里面有主副兩套完全獨立的降落傘,萬一主傘出了問題,還有備用的副傘。傘包還有個高大上的自動開傘器,由高度抑或是時間控制,就是如果教練出了什么意外,這個裝置就會自動把降落傘打開,增加你的著陸生存幾率。
我啥都沒問,他知道他在干嗎,他會對我的命負責(zé),更要緊的是我們拴在一起,他也得對他自己的命負責(zé)。
四千米高空上,前艙的飛行員打了一個OK的手勢。我和斯蒂芬一起動手,把機艙門推了上去,風(fēng)呼呼地灌進來。一點點蹭到門口,坐在地板上,兩條腿直接從艙門探出去。腳下是大地,頭頂是藍天,天地之間的空間好大。即將進入地球的第三維度,這個感覺讓我覺得很舒服。
“Are you ready to fall? ?”教練從后面對著我的耳朵大叫。“Yes,I am ready!”我沒有回頭。
3,2,1!翻滾著墜入了天空,翻滾中,眼角瞟見那小飛機從頭頂悄然飄過,風(fēng)聲呼嘯里,居然聽不見一點發(fā)動機的聲音。
大地撲面而來,風(fēng)灌在嘴里,能感覺到臉上的皮膚在氣流中忽閃。全然沒有害怕的感覺,也無從害怕,我是一只在空中墜落的菜鳥,完全找不到參照系統(tǒng),大地一望無際。一望無際的大地中間是那座紅褐色的烏魯魯。
耳邊呼呼作響的風(fēng)聲在開傘的瞬間安靜下來。我看不見頭頂?shù)慕德鋫闶窃鯓哟蜷_的,但開傘的拉力比我想象的輕松得多,兩個肩膀稍微緊了一下,身體從自由墜落時的水平晃悠到了垂直。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忽然消失了,整個世界,環(huán)繞著你的四面八方的世界,怎么可以這樣的安靜。所有的感官里,唯一剩下的就是視覺了。無垠的大地,綠色、紅色、灰色的大地,難得視野如此干凈。
除了皮貨商,沒誰喜歡澳大利亞的鱷魚。但那天,我們在北領(lǐng)地首府達爾文的鱷魚灣和鱷魚有了一次親密接觸。鱷魚灣名副其實,是鱷魚主題公園。而在這里,還有一座原住民的小島。對他們言,這座小島的土地是神圣的,先人們遵從神的旨意在這里建立家園繁衍生息。登岸前,原住民的向?qū)仁撬麄兊恼Z言念念有詞,誦讀了一段敬神祈福的話,然后才轉(zhuǎn)身讓開登岸的路說:“請你們來到我們的土地上?!?/p>
根據(jù)考古確認,澳大利亞的原住民早在四萬年前就已經(jīng)來到這里。幾乎與世隔絕的環(huán)境,獨特的地理和生態(tài)環(huán)境,讓原住民在萬年的歲月里形成了自己與眾不同的傳統(tǒng)和生活方式??ǘ葒夜珗@里,Ubirr的巖畫是原住民繪畫中最為輝煌的一頁。那些用最原始的筆觸描繪在山巖上的畫面,不僅僅記錄了數(shù)千年前人們的生活方式,更還有當(dāng)時人們的生活理念和道德信仰。
澳洲的原住民對繪畫似乎情有獨鐘,他們的傳統(tǒng)文化中,繪畫幾乎是一門必需的技能。對原住民而言,繪畫不只是如今我們在藝術(shù)畫廊里看見的點與線的藝術(shù),更是他們保持自己傳統(tǒng)最重要的方法,是述說,是生活的記錄,也是在荒野中生存和交流的地圖和語言。
在Top Didj 原住民文化中心,著名的原住民藝術(shù)家馬努-盤卡給我們講了他的故事,一只失去了媽媽后被收養(yǎng)的小袋鼠在我們中間蹦來蹦去。馬努出生在山野之中,父親從小給他講先人和神靈的故事,教會他如果剝制樹皮為畫布,用自然界中尋找到的植物和石塊為顏料,用草莖做成的畫筆和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符號和線條來講自己的故事。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如何與外面的世界接軌,讓外人了解自己,讓自己懂得外界,對原住民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馬努和其他的原住民藝術(shù)家們成了這種交流的重要橋梁。點畫、線畫、水墨、油畫,所有這一切,都只是人們用不同的媒介表達自己的形式。每一個文明都有自己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內(nèi)心和世界,畫面上的筆觸是符號,也是生活的語言。于是那些絢麗多變的點與線忽然就有了更深層的意義。在原住民的眼里,幾個同心的圓可以是水源,可以是家;那曲曲彎彎的線可以是水流,也可以是原野中的蛇行;三叉的足跡,按著線條的細節(jié)變化,可以是不同的鳥;于是我看見了從林中穿過的土狗和溪流中潛伏的鱷魚,看見了飛越山嶺的雀鳥和雄鷹,看見了圍坐在火塘邊編制草藍的婦女,看見了身邊放著各種武器的獵手,正準備著下一次勇敢的出征。
南半球的星空銀河和麥哲倫星云。
交通:目前國內(nèi)沒有直航抵達北領(lǐng)地,可從新加坡中轉(zhuǎn),4+4小時的飛行不會讓人覺得特別疲勞。 在北領(lǐng)地境內(nèi)可以選擇自駕,或者房車的方式深度探索。
飲食:北領(lǐng)地有許多特色肉類可以品嘗,比如鱷魚、水牛、袋鼠、駱駝、鴯鹋等,也可嘗試古老原住民的叢林美食。
住宿:選擇很多,從郊外的汽車營地到市中心的高大上酒店,從背包客驛站到豪華的曠野帳篷酒店,不過最好是提前落實房間。
安全:一定要注意遠離進水區(qū)域,在野外行走時與水域邊緣保持4米以上的距離(一條成年鱷魚的體長大約是4米),在叢林徒步時做好防蚊蟲的工作,并需要大量飲水,防止中暑。同時注意,拍攝原住民時必須經(jīng)過他們同意,原住民依然相信世界上只有一個自己,被相機復(fù)制的自己的靈魂,會阻礙自己身故后通往神靈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