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嵐 女 28歲 會計 南京
我是《莫愁·智慧女性》的忠實讀者。每期讀的都是別人的故事,今天,鼓起勇氣來說說我的故事。
我與程鵬是大學(xué)同學(xué),大一軍訓(xùn)第一天我暈倒了,他把我背到了校醫(yī)院。中午我在醫(yī)院孤零零地輸液,他提著午飯羞澀地站在病房門口,高高的、瘦瘦的,像一棵筆直的樹??粗o張得不知所措的樣子,我一下笑了。從此,這個善良的大男孩住進了我心里。
大一課程比較輕松,我們宿舍和他們宿舍經(jīng)常一起出去玩。作為上海本地人,程鵬帶著我們逛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雖然他很內(nèi)向,話不多,但細心又體貼,主動幫我們開車門、背包、拎水。
大一下學(xué)期,室友們紛紛戀愛,集體活動變得少之又少,我整天去圖書館。程鵬的室友們迷上了打游戲,常常在校外的網(wǎng)吧通宵玩游戲。很多個早晨,我看到程鵬提著一大兜早飯去網(wǎng)吧送飯。我問他怎么不玩游戲,他撓撓頭,笑笑說:“原來老媽不讓玩,現(xiàn)在沒興趣了。”他喜歡讀歷史方面的書,我便經(jīng)常幫他借書。一來二去,我們相互推薦喜歡的書和電影,偶爾晚上約著一起去操場跑步。日子單純快樂。
大二那年臨近暑假,兩個宿舍一起去爬泰山。夜里十點開始從山腳往上爬,爬到中天門我已經(jīng)筋疲力盡。一路上都是程鵬幫我背著包,鼓勵我往上爬。從泰山回來,室友們都鼓勵我大膽地向程鵬表白,可沒等我表白,程鵬先表白了。
大學(xué)生活因為有了程鵬,變得豐富多彩。哪怕是枯燥的晨跑,因為有他在身邊,變得輕松有趣。跟程鵬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他爸媽開著一家很大的公司,他算是個富二代。可他身上沒有一點驕橫的習(xí)氣,很低調(diào)、節(jié)儉,“我小時候家里很窮,看著爸媽為了事業(yè)很辛苦,覺得掙錢不易?!背贴i說。因為自己受過苦,不想再讓兒子受苦,程母對程鵬分外寵愛,每個周末都要把他接回家改善生活。程鵬對母親也言聽計從。
聽說程鵬戀愛后,程母約我吃飯。當(dāng)聽說我老家在新疆,父母在江蘇做小生意后,她的臉色瞬間變了。沒等菜上全,程母就借口有事走了,偌大的豪華包間里,我和程鵬面面相覷。程鵬安慰我說:“等她了解了你,一定會喜歡你的?!蹦菚r的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們相愛,便沒有任何事能把我們分開。
程母一直催程鵬跟我分手,她要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兒媳,以實現(xiàn)家族生意的強強聯(lián)合。程鵬一邊騙母親說我們已經(jīng)分手,一邊安慰我說:“等畢業(yè)我們都有了不錯的工作,她就不會反對了。”程鵬給我描繪著幸福的藍圖,他眼睛里閃耀著的光芒,給了我前行的勇氣。
畢業(yè)后,父母把程鵬安排到一家不錯的銀行工作,讓他學(xué)習(xí)投資理財,積累經(jīng)驗,以便將來接管自家公司。我應(yīng)聘到上海一家廣告公司做財務(wù),同時努力學(xué)習(xí),準(zhǔn)備注冊會計師的考試。
程母依然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她動員親朋好友為程鵬介紹對象。程鵬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每次我們都吵架。他安慰我說:“反正除了你我誰都看不上,等我年紀(jì)越來越大,她著急抱孫子就不得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了?!笨粗荒槇远?,我破涕為笑。
雖然工作地點相距很遠,但程鵬幾乎每天都接我下班,陪我吃了晚飯再回家。周末,我們一起買菜、做飯,飯后去公園散步、打羽毛球。日子幸福得像程鵬曾給我描繪的藍圖??墒牵棠刚襾砹?。
程母進來時,程鵬正在廚房洗碗,我在客廳看電視??吹揭约影酁榻杩谕频粝嘤H而此刻圍著圍裙的兒子,程母氣憤至極,揚言讓我立刻“滾出上?!?,“我兒子從小沒騙過我,沒對我說過一個‘不’字,更沒進過廚房,為了你,他竟然欺騙我?!背贴i連推帶搡地把母親帶走了,程母在樓梯口大叫:“我和你,他只能選一個?!?/p>
原來,程母看上了一個生意伙伴的女兒,對方對程鵬也有意,程母便極力撮合。程鵬見推脫不過,便告訴對方自己心有所屬。程母這才知道,這些年,我們一直在一起。
隨后的日子變得異常艱難。程鵬在母親的斥責(zé)和眼淚里開始和那個女孩約會。程母以各種理由阻止程鵬與我見面,一邊托人再三轉(zhuǎn)告我,讓我有自知之明。我只能從短信和QQ上收到程鵬的只言片語,他一再跟我說:“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處理好的。我是愛你的?!?/p>
我癡癡地等。等程鵬每天方便的時候,給我打電話。等他QQ上線等到半夜,一遍遍刷他的朋友圈。從開始的甜言蜜語,到最后的激烈爭吵。在等待的一年多里,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有限。我只能從他朋友圈里,知道他在哪里吃飯,見了什么人,逛了哪條街。每每我想放手,程鵬就給我希望:“再等等,你要相信我們的愛情?!?/p>
2012年6月7日,我生日當(dāng)晚,我在程鵬和我約好的飯店等到10點,沒有等來程鵬,等來的是他未婚妻用他的微信發(fā)來的他們訂婚的照片。她趾高氣揚地告訴我,他們結(jié)婚日子都訂好了。照片上,程鵬擁著她,笑得自然又明媚。
氣憤在身體里左沖右撞。我一遍遍撥打程鵬的電話,一開始無人接聽,后來就是關(guān)機;我一遍遍發(fā)微信質(zhì)問他、謾罵他,沒有任何回復(fù)。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一周,赤手打空拳消耗掉我所有精力和體力,繼而大病一場。
出院那天,程鵬等在我的住處。他一臉無辜地一把抱住我,說:“訂婚是被我媽逼的,手機被她搶走,她自作主張發(fā)了消息給你?!彼廊蛔屛业人?,“就算結(jié)婚我也會離婚的,我跟她沒有感情?!背贴i在門外一遍遍乞求、解釋。可是他所有的話,在我看來,都是欺騙。
程鵬找了我多次,我狠狠地罵他,用我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被滿腔恨意折磨的失眠的夜里,我一遍遍發(fā)短信詛咒他……我像個瘋子一樣,向所有我們共同的朋友控訴他的罪狀。被蓬勃的恨意充斥的那半年,我的工作和生活一團糟。
父母一直都不贊成我留在上海,2013年春節(jié),父母看到我暴瘦如柴,執(zhí)意讓我回南京工作。2013年3月初,我辭掉了上海的工作。隨后的三天,我每天早早等在程鵬工作的銀行旁邊。我看到每天早晨都提著肯德基早餐匆匆沖進大樓的他,一臉凝重,頭發(fā)好久沒理了,襯衣一半的領(lǐng)子豎著,一半的領(lǐng)子埋在西服里。第二天,他追著客戶跑出來,在客戶面前低三下四地道歉;我看到他加班很晚才出來,頭發(fā)蓬松,領(lǐng)帶扭到了一邊。他不再是我當(dāng)初認識的那個壯志勃發(fā)的少年,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幸福。那一刻,我心里酸澀至極。
離開上海前,我去了普陀寺。我以為跪在佛前的那一刻,我會許愿“程鵬永不得幸?!?,可是,跪在那里我才發(fā)現(xiàn),我有很多遠比他更重要的人,我要為父母祈福,為哥哥嫂子祈福,為外公外婆祝愿……他已經(jīng)不在我的生活里。
隨后,我徹底釋然。有些人注定了此生有緣無分。而我的幸福,需要我自己成全。我想牽著你,走向很遠的夢里。夢中的你善良、樂觀,喜歡和我一起養(yǎng)小動物、種花養(yǎng)草,一起恪守相知相守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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