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鈾
(三)
李書喜:在您以前的畫作當中,生命的跡象較少,有人物的更少,從畫冊和市面上很少見到這兩年在您的新作中卻出現了很多的高人隱士,是不是您對生活和人生有了新的思考?
陳天鈾:不是這樣的。山水畫不管是否畫了人或動物,都是人生命的體現。畫家從生命的角度思考,藝術是終極真實的沉思和探尋。我這幾年致力于藝術精神和筆墨錘煉,試圖在生活的積累中完成筆墨語言的轉化,這就需要向傳統(tǒng)學習。于是,我近年在意臨、背臨中畫了不少更接近傳統(tǒng)山水畫的小畫,其間也表現了古人隱逸休閑的一面。
李書喜:以前您的山水畫作里面鹿和大雁的點景相對多,這兩年人物點景畫得多了,尤其是古代人物。
陳天鈾:是的。人物點景最早的時候也畫過一些,這些年,我又覺得這些內容有情趣。表面上是個隱居的題材,實際上是自我修煉的過程,我這些年讀了好多的古畫,通過這種讀找到感覺,再分析它的筆墨結構然后再畫。從美術史研究當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在深入分析研究傳統(tǒng)筆墨技法的同時,了解古代文人山水畫的創(chuàng)作思想。我在反復讀古畫的時候也就不自覺地把它的隱逸思想帶過來了,順便就畫個茅屋,或者臨流觀瀑、草堂讀書、巡山訪友等。這也是對現代寫生的一種補充吧。
李書喜:在您有了自己的風格面貌以后再拿傳統(tǒng)來補充自己?
陳天鈾:不斷地從傳統(tǒng)去求教,我能得到一種支持,時時刻刻從傳統(tǒng)中尋找中華文化精神的支撐,西方的東西可以吸納接受,但是中國本土的東西不能丟,一定要繼承、要發(fā)揚光大。
李書喜:也可以理解為您在反復學習傳統(tǒng)的過程中順其自然形成的一種結果。
陳天鈾:是的。
李書喜:現在很多大家雖然藝術風格不同,但是藝術主張和追求是有類似之處的。您前面說過藝術體系,似乎您和賈又福、王文芳屬于一個大的探索體系,但是又都有各自的發(fā)展,他們的存在是否讓您少了一些孤獨,并得到一些啟發(fā)而令您喜悅?同時也因他們搶說了一些您想表達的藝術語言而令您煩惱?
陳天鈾:賈又福先生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山水畫領域最有成就的大家之一,他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取得了非凡成就,也是一個嘔心瀝血的理論思考者。在他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思想的研究中,以儒家為骨,道釋為用,使天地精神與時代思潮對接,用畫筆唱出了時代的最強音。在同他的交往中,我看到了自己藝術追求的方向,堅定了我立足西北、創(chuàng)造新時代西北心像的決心和信心。王文芳先生也是我最喜愛和欽佩的山水大家。他以絲綢之路為母題的山水畫有強烈的形式感、厚重的體積感、悠久的歷史感和崇高的境界感。他真精內蘊、大美不言的審美意識和鮮明的個性影響了一批甘肅的山水畫家。1985年,他從定西辦完學習班后來到蘭州,在省美協(xié)辦了一個小型的內部觀摩展,我去和他聊了好幾個晚上,對我有很深的啟發(fā)。我認識到“身行萬里半邊天,歸來還看自家山”,堅定了我以河西為基地,以祁連山為母題的山水畫創(chuàng)作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