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南

新疆維吾爾族民間流傳著一句話，叫胡楊3000年：長著不死1000年，死后不倒1000年，倒地不腐1000年。

自然界長壽的樹種有很多，比如銀杏，據(jù)說樹齡可達千余年；又比如柏樹，長過千年也不成問題。卻不知為什么，我獨獨鐘情于胡楊。

也許是由于胡楊獨特的出身吧？胡楊的出身很“卑賤”，據(jù)說千百年來胡楊都是無人關照、自生自滅的。有人傷害了它，它就從“傷口”流出“眼淚”；有人把它鋸斷，它就從鋸斷的地方噴射出一米多高的黃水，據(jù)說這黃水同樣是“眼淚”。胡楊的傷心，是落淚；胡楊的反抗，也只是落淚。

又或許是由于胡楊獨特的長相吧？胡楊長得不好，不止是“其貌不揚”，甚至是“慘不忍睹”。它雖然有高大的身軀，但它的脊梁始終是彎曲的，據(jù)說就像一位弓腰駝背的老人。它的葉形隨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改變，邊緣常呈鋸齒狀；葉色常常就是倒霉的灰色，至多是個淡綠色。哪有銀杏的挺拔與柏樹的優(yōu)雅！

或許是由于胡楊獨特的生存環(huán)境吧？銀杏、柏樹長在名山之上，有高嶺巨壑呵護著長大。而胡楊呢？干旱的荒漠，含鹽量高達10%的鹽堿地，就是它生長的地方，就是它的“家”。它必須在夏季酷熱、冬季嚴寒、年降水量只有十幾毫米的惡劣環(huán)境下，一天天長大。人們常說它耐干旱，耐鹽堿，抗風沙，其實是它不得不耐，不得不抗。它生來沒有“錦衣玉食”，只好以“粗茶淡飯”去抵抗。

常說一個人的成長需要良好的環(huán)境，胡楊告訴你，這卻不是一定的。胡楊在生物學上屬于楊柳科的楊屬，在全屬一百多個品種中，胡楊的生存環(huán)境是最為惡劣的。但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胡楊，卻占了好幾個“第一”：在木質(zhì)的堅硬程度上，它是最堅硬的；在忍耐大氣干旱及土壤鹽漬化方面，它的忍耐力是最強的；在生命力方面，它的壽命是最長的；在對人類的貢獻方面，它是最多、最大的。它的樹干是優(yōu)良的建材；它的枝葉營養(yǎng)豐富，是牛羊愛吃的佳肴；甚至它流出的“淚”，叫做“胡楊堿”的，也可以食用、洗衣、制肥皂……它對人類只有“好”而沒有“壞”；它只知道默默地奉獻，從來沒有索取。

你到中國新疆、青海、甘肅、內(nèi)蒙古等省區(qū)環(huán)境最惡劣的地方去看，一定可以看到胡楊。再向西，你到印度西北部、中亞、非洲北部等環(huán)境最惡劣的地方去看，一定可以看到胡楊。這就是生命，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