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

“在湖南省湘潭市毛澤東主席的家鄉(xiāng)有位百歲老人，還能登臺唱山歌?！苯?，帶著這份好奇，筆者專門尋訪了這位“歡樂達人”。筆者前去采訪時，正好趕上老人的百歲生日?！袄蠞h今天百歲齡，不收紅包金與銀，清清嗓子就上場，唱支山歌敬親人?！痹诶先思抑?，面對眾街坊親朋的道賀，老人家扯起洪亮的嗓門，熱情地唱起了這首山歌。雖然已是百歲老人，但老人家紅光滿面，思維清晰，聲音洪亮，唱起山歌來精氣神十足。

10歲學唱，放牛娃與山歌結緣

1924年10月的一天，10歲的周秋生像往常一樣早早吃過飯，便趕著牛進山，走到半山腰，“吃了中飯得半天，過了六月得半年；長工只望月月滿，短工只望太陽偏……”嘹亮的山歌聲便傳入耳中。那時年紀小，周秋生雖不懂什么是山歌，但他對山歌充滿了神奇與向往。走到近處一看，原來是同在地主家做長工的劉滿生大哥在唱山歌。周秋生情不自禁地跟隨著劉滿生唱了起來，盡管沒有念過一天書，但他記性好，《忍在心中一團血》這首山歌只學唱了3次就記住了。從此，周秋生每次到山中放牛，只要遇到劉滿生，就騎在牛背上，跟著他學唱山歌，學會了《長工辛苦只為窮》、《不怕老板鼓眼睛》等30余首山歌。地主怕他唱山歌耽誤了勞動，只要聽他唱歌就用鞭子抽打屁股。為此，每次放牛時他便躲到深山老林中唱。雖然日子辛苦，單調乏味，但唱山歌給他帶來了生活的樂趣，在一首首山歌的滋養(yǎng)下，周秋生頑強地長大了。

湘潭的打山歌風俗由來已久，山歌用湘潭土話唱，無固定曲調與歌詞，內容是農民自己根據(jù)勞動或生活內容即興編出來的，因此，過去湘潭農村有許多能喊出聲情并茂山歌的泥秀才，湘潭山歌是當?shù)刂匾奈幕枴?/p>

生活艱辛，山歌撫慰歡樂多

“太陽一出熙熙紅咧，你看我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為人民謀幸福啊，人民稱他為大救星?！薄叭虑迕饕路N，四月立夏要插田，沒有閑工夫到姐屋里……”

新中國成立后，周秋生也得到了解放。當時，周秋生夫婦共生育了7個子女，因家中勞力少、人口多，經常沒飯吃、餓肚子。為改善生活，他白天做完自家的農活后，晚上做抬轎子、推車送貨等苦力活計。雖然生活辛苦，但仍不忘唱山歌，他所勞動過的地方總能留下歌聲，讓辛勞的農民忘記了煩惱。小兒子周建明告訴筆者，“老人家生性樂觀，邊勞作邊唱山歌成為他生活的最大樂趣，我們都是在他的歌聲中長大的，在他的山歌里，很少聽到悲涼、憂愁，更多的是快樂或者規(guī)勸?！?/p>

時代變遷，不忘山歌傳后人

“出門三步就唱歌，人人說我肚才多。吃了三年糖拌飯，口里清甜愛唱歌。要不如何當?shù)媚镣纭！备母镩_放后，隨著一些農活逐漸被現(xiàn)代化農藥、機械所替代，田壟里很難再聽到高亢悅耳的歌聲了，眼看湘潭山歌逐漸消亡，周秋生牽頭成立了雨湖區(qū)鄉(xiāng)村山歌隊，每天勞動之余，他的家里便坐滿了人，由他教唱山歌。在他的教唱和帶領下，如今山歌又在湘潭的田間地頭飄蕩起來。周秋生在教鄉(xiāng)鄰和孩子們唱山歌的過程中，不僅和周圍的鄰居增進了感情，保持了融洽的關系，還從孩子們身上感受到了青春的氣息，感到十分幸福。

身患癌癥，用山歌笑對人生

老人家如今兒孫滿堂，生活條件好了。老人說，他喜歡唱山歌甚至到了一天不唱歌就會感覺不自在、感覺心里空蕩蕩的情形。現(xiàn)在，他每天除了唱山歌，還能看上電視，堅持收看新聞聯(lián)播，使自己編的山歌跟上形勢，用山歌贊美當今的好生活，規(guī)勸周圍的人根除陋習。“如今生活真幸福，有吃有穿樂老夫，人逢喜事精神爽，編首山歌唱雨湖?！币皇资咨礁?、一番番感慨，唱出了家鄉(xiāng)好，生活甜?！皠窬曩€莫上前，賭博真是萬惡源，搞得親友常吵架，壞了身體又輸錢?！边@是老人家對沉迷賭博惡習人的規(guī)勸?！艾F(xiàn)在做酒名目多，修個廁所也吆喝，口里好話心里煩，送來送去亂了砣。”這就是老人規(guī)勸大家不要借操辦喜慶事宜借機斂財，從而背上沉重的“人情債”。

2014年度“歡樂瀟湘·幸福湘潭”群眾文藝匯演湘潭市城區(qū)的首場海選賽于4月底在雨湖區(qū)舉行，周秋生在家人的陪伴下也來看熱鬧。聽說每個人都可以上臺演唱，老人興致頓起，立即報名參賽。一登上舞臺，他就放開嗓子唱起了現(xiàn)編的一曲：“歡樂瀟湘搞得好咧，幸福湘潭是真正行，我唱山歌好開心咧，臺下坐的都是幸福人。”

在連唱了四首之后，家人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了，趕忙把老人攙扶下來。但他還嘟囔著要繼續(xù)唱幾首，把現(xiàn)場觀眾逗得捧腹大笑。

“樂觀的心態(tài)是父親長壽的秘訣?！敝芙髡f，1984年，母親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父親不顧自己年老體邁，毅然扛起照料母親的重任，堅持不要子女來護理，整整14年，直至1997年母親過世。2009年，父親被查出患有直腸癌。得知病情，父親仍很樂觀，笑對人生，坦然接受手術治療，竟然奇跡般痊愈了。如今他身體仍然硬朗，生活基本能自理。每天在外走一走、唱一唱，他走過的地方，總會留下一路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