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鵬
漫無目的地走著。
8天了,街道已經(jīng)很熟悉了,可心中為什么還是有一種陌生感呢?
旁邊有人在說話,輕聲細語,聽不太清楚。不過,聽清楚了又能怎么樣呢?還是聽不懂。
來日本已經(jīng)8天了。聽不懂的語言,吃不太習(xí)慣的飯菜,相似的街道,總會不經(jīng)意間就迷路了。
夕陽很美,桔紅的顏色渲染著天空,看不厭的總是日本的天空。藍的天,白的云,加上現(xiàn)在被夕陽染上了各種色彩,仿佛繽紛的畫布,讓我沉重的心總還是有著一絲飛揚的。
還是值得來的,我安慰著自己說。
不知不覺中,又來到了長居公園,住處邊上的一個公園。
沒意思,如果人生只是這樣的話……抬頭,凝眸,可太陽也失了顏色。
不知不覺來到一片草坪,腳下微微的有些失重感,恍惚中,久違的柔軟涌上心頭。多久了?記不得了。好像很小很小的時候吧,那時候還什么都不知道,每天不是玩就是鬧的。雖然沒什么可玩的,可真是開心。長大了,是應(yīng)該最享受的年齡,學(xué)會怎么玩了,卻又開始面對世界的惡意,偌大的壓力以及無休止的擔(dān)驚受怕。
突然好累,想睡在媽媽的懷抱里,靜靜地休息。
昏昏沉沉的,前方有音樂聲,很歡快似的。忍不住向聲音的源頭走去。近了,近了,已經(jīng)有了人群的跡象,腳下的影子都緊湊起來。那是一個大圈,不是很規(guī)則,圈里的隊伍也不怎么齊整,倒是正好留出正中心。品字形的三個小團體,是孩子的天堂,是青年的舞臺,是老人的歸屬。
爛漫的孩子首先炸開了,表演不是廣播體操那樣的整齊劃一,而是各有各的花樣,都爭先恐后地想要展現(xiàn)自己呢。
個性的舞臺尤其精彩,哥們兒姐們兒年齡跟我相仿,卻在演繹勃勃的生機,跟隨他們的律動,每一個毛孔都震蕩著原始的獸吼,磅礴的力道自靈魂涌出來,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很奇妙,很向往。
慈愛的音律也發(fā)出來了,不少人低著頭默默聽,像是在家人的庇護下安然入睡,心安的感覺擁抱過來,管他的呢,就當(dāng)這嫩草地是媽媽的懷抱吧,還在乎什么呢?
外圍的孩子們掙開父母的懷抱釋放自己的天性,青年男女彼此相視交流,老人們高聲暢談自己年輕時候的英勇。幾份歌單被傳閱著,不斷地有人加入中心。
我太想上去了。
心中的柔軟一再觸動著,幼童——青年——老年,似生命的輪回反轉(zhuǎn),盡收眼底。心中的冰冷已融化,溫暖的活力充斥著。仿佛又咔嗒一聲,什么東西開了。一把異國未知力量的無形鑰匙卻擰開了一顆銹跡斑斑的沒有孔的心鎖。
晚風(fēng)依舊,嬌美的月光帷幕拉起,波動著,投影在一張張幸福的面龐。閉上眼睛,沉浸在甜蜜與歡樂的氣氛之中,緊繃的弦兒松開了,徹底松開了,是睡在媽媽的懷里的那份安全感、舒適感。
漸漸地,漸漸地,寥寥的幾顆星星開始閃了,夜晚的腳步近了。只一剎,最后的夕陽迸發(fā)出最濃稠的光輝,與月的光華攪拌在一起,流轉(zhuǎn)的是氤氳的混沌氣息。
向著夢的深處悄悄地進著,我能去嗎?真想去啊,可是這“夢”被吵醒了呢?這充滿光明與靈動的歡悅之地會接納呆愣僵硬的黑暗嗎?若顯得格格不入會不會被笑話,會不會毀了他們的好心情,是真的有包容一切之心,還是表面的偽善?
躊躇的步子漸漸停了,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下。走吧,可是真的很渴望;留下吧,還是挺怕丟人的。黑夜也濃稠地要凝出水來,像是為我的迷茫急出了汗。
倏地,一縷芳香自身后襲來,毫無防備地就恍了神兒,被推搡著,腳步卻邁了出去,等醒悟過來,已深入那歡樂的圓。遞來的歌單近在眼前,仿佛貼著眉梢,來不及多想就接下了,可終還是晦澀難懂的文字呀,只好埋頭咿呀地唱著,還真像個嬌羞的孩子。偶有抬頭,只瞥見一雙雙鼓勵的眼睛。
仰頭觀望,星辰閃耀,有一顆孤獨的星緩緩地擠進星河,起初還一眨一眨的,似乎不好意思,有群星共舞時,更亮了,更亮了,亮得不凡,亮出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