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躍揚
夕陽揮灑它的余暉,把大地都染紅了,偶爾有幾片落葉被風兒吹的沙沙響。假日的校園彌漫著寧靜氣息……我獨自一個人漫步在校內,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那件事、那個人、那盞燈,不由得心酸了一陣子……
今年七月末,我們一家三口回到老家,一方面看望一下爺爺,另一方面也給老人家報個喜,畢竟完成了老人家一個心愿,順利考入稱心如意的高中。
剛打開車門,踏上故土,迎面而來的是泥土的芬芳,還有,爺爺那滄桑而又憂郁、布滿一道道歲月痕跡的臉上難得的笑容?!肮补舶?!我這輩子也算值了!終于完成了心愿?!彼_心地對我說,隨即又對那群圍觀上來的村民介紹我:“這個呀,是我孫子……”他的眼神似乎與他那張斑駁的臉龐格格不入,盡管經歷了風風雨雨,但那雙眼睛中仍然閃爍著活力,開心,還夾雜著些許驕傲。我面對他的夸獎,應和了幾句,有點不好意思。
午飯期間,爺爺不停給我夾菜,由于夾的太多,我只得趁他不注意,再偷偷夾給父母。
午飯后,我們上車要回去了。這時爺爺輕聲問我:“一中現(xiàn)在可以進去嗎?”我有點吃驚:“應該不可以吧,現(xiàn)在才暑假?!逼鋵嵨倚睦锵?,載上三叔三嬸回去已經夠擠了,加上爺爺那不就更擠?爺爺在背后揮手,我轉身從車后窗看,這只手揮得軟軟的、失望的。我不禁感到一陣慚愧。
誰知軍訓前一天,爺爺從五六十公里外的老家搭車過來,搭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爺爺帶著滿身鄉(xiāng)土味,來到我家。這趟不得不說不容易,爺爺平時不愛走動,這次卻獨自搭車。喝了幾杯茶后,爺爺執(zhí)意要去一中走走。勸不住他老人家,我和父親陪著他。
順著臺階一步一步往上邁,“南安一中”四個字映入眼簾,爺爺往上一看,突然停住了。怎么了?走不動?我正納悶,要上前問。父親卻一把拉住了我,使了個眼色。我無奈,上前一步,卻望見爺爺一直盯著那四個字,斑駁臉上的那雙年輕的眼睛竟瞬間蒼老,那眼眶,縈繞著幾滴淚珠。我心一酸,陷入了沉思……
爺爺緩緩向上爬,之后又慢慢向前走,他享受著校園里每一股空氣,撫摸著每一面墻壁。許久之后,我終于想明白了,原來爺爺是在回憶自己的青年時期,而他是68屆的畢業(yè)生,那時……恰好是“文革”,聽奶奶講,那時爺爺被迫下到農村當“知青”,他緬懷歷史,緬懷過去……難怪他對一中是那么情有獨鐘!我的心又酸了,我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頭回環(huán)縈繞。
這些事已經夠使我感動了,可這時“江青”,“劉少奇”,“批斗”、“知青”等詞語卻一次次打擊我的心靈,我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一條很長很長的路,上面堆滿了無數(shù)文人志士的尸體,這條路從我眼前伸長,一直到無窮。我感受到的是尸體下的思想、希冀。這條路很長,且布滿黑暗,但我眼前卻出現(xiàn)一盞明燈,那就是爺爺。他的愛使我感動,而在我心中,充滿了能量。
我雖渺小,卻肩負著爺爺,乃至一代人的希冀,明燈在前,我會努力!
在夕陽余暉照耀下,爺爺緩緩地、試圖蹲下來,他一手撐地,身體再下來,終于成功了。只見他用手輕撫大地,我的心一酸,眼眶有了幾滴眼淚……此時,安靜的校園內有著不安靜的、沸騰的感動。
(指導老師:黃麗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