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貝殼

兒子29歲時終于結(jié)婚了，我和老伴看著兒子身邊如花似玉的曉風，滿是歡喜。曉風是南方人，口味與我們北方人不同，所以，我照著菜譜學做南方菜。我每天早起趕早市，為的是買到新鮮的食品。很多次，當我拎著大包小包回來，兒子兒媳還沒起床。兒子從小被我慣著，我也沒當回事，只是曉風也這么“懶”，我有些不是滋味。后來，我想，孩子都是父母手心里的寶，便釋懷了。

有一次，我無意說了一句話：“現(xiàn)在的媳婦就是懶，我們那時當媳婦是沒等婆婆起床，早早地就把全家人的早餐準備妥當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從那以后，曉風每次吃早飯時，似乎都刻意回避著什么，笑容不再和從前那么單純。沒過多久，兒子跟我提出要搬出去住，說我早起影響到他的睡眠質(zhì)量，我沒有同意。

轉(zhuǎn)眼快過春節(jié)了，兒子兒媳說他們負責打掃衛(wèi)生。兒子知道搶著干家務，知道說感恩的話了，我和老伴打心眼里高興。過去，打掃衛(wèi)生迎接春節(jié)，我總是親力親為，當成儀式一樣重視。周末，小兩口打掃衛(wèi)生那天，我和老伴逛了逛商店，順便置辦年貨。逛街后，我們回到家里，看見三四個陌生的中年女性正有條不紊做家務——有擦窗子的，有掃客廳的，有清理廚房的。我懵了，大喊兒子的名字。兒子兒媳應聲出來，一看我的臉色不對，他們興奮的臉龐立刻暗淡下來。原來，這些人是他們找的家政人員。事后，我批評了兒子一頓。兒子說：“你是老腦筋，只要把家里打掃干凈就行，不一定非要自己動手。”我說：“有錢也不能忘本，過年清潔衛(wèi)生就要親自動手，這是規(guī)矩?！眱鹤硬桓吲d地說：“我們第二天還要上班，周末就是要輕松一下，不想帶著疲憊回到工作崗位?！蔽覜]理會小兩口的心情，扭頭回了自己房間。

事后，我聽兒子的同學說，他和曉風為這事吵了一架。我和老伴陷入沉思之中。平心而論，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家更好，也并不一定有多么大的隔閡，只是生活習慣不同罷了?？烧巧钪械男⒕?，使得人很疲憊，像旅行途中鞋里的一粒沙子，雖不大，卻會讓腳痛苦不堪。

于是，我和老伴商量，準備給他們購置一套新房。此時，兒子結(jié)婚也快三年了。這期間，他們的爭吵明顯多了起來，原來相看兩不厭的小“秋波”不知何時也視而不見了，眉目“傳情”變成了“傳憎”。我和老伴夾在中間很是為難，管吧，他們各自不服；不管，又鬧心。小兩口因為顧忌我們在身邊，似乎也在壓抑著自己。

我和老伴決定讓他們搬出去住，搬到我們給他們購置的新房。后來，我聽說，他們的二人世界很歡實——開心時，很歡騰；矛盾時，架吵得酣暢淋漓，但發(fā)泄過后，彼此的心反而離得更近了。他們安然度過了“三年之癢”，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之中。

整理/鈴蘭